柳明志一改往日的作風,變得有些六親不認,獨斷專行的樣子令廳中的衆人情不自禁的信服起來。
張狂,熊開山等人心裡不由得有些納悶,在座的衆人哪一個不是柳明志的前輩,論從戎的時間,論資歷無一不是超過柳大少一倍的存在。
可是爲了見到柳明志這種蠻橫無理的樣子,會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帶着北疆從這次危機之中走出來。
柳明志淡淡的掃視着衆人:“雖說是主動出擊,但是也不能太過盲目,盲目的自信會害死人的。”
“就拿濟州來說,他們就不適合像咱們一樣毫無策略的出城與耶魯哈部麾下的金國大軍展開正面交鋒。”
“咱們有撫州兵馬可以調動,濟州不行。加上輔兵雜七雜八的兵員,再加上寧超他們也不是耶魯哈的對手。”
“他們的時機就是完顏叱吒求援耶魯哈馳援潁州的時候,迅速打他們一個猝不及防。”
“雲州那邊咱們暫時不用太過擔心,雖然突厥忽然增加而來二十萬兵力,可是有左右兩路大元帥聚在一起,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出動出擊也不能毫無策略的展開交鋒,咱們得發揮出咱們的優勢,比如陣法。”
“本王當年就是靠陣法揚名的,對決完顏叱吒還需要用陣法,不過用陣法的前提必須要毀掉金國的火炮才行。”
“否則大軍往那裡一擺,一炮下去什麼陣型都沒用。”
“誘敵深入,想辦法一次性解決掉金國所有的火炮,只要金國沒有了火炮這些利器,就是咱們出城一戰的良機。”
“完顏叱吒以爲從月兒那裡旁敲側擊就對龍門大陣的演變熟悉無比了,可是他不知道當年的龍門大陣因爲兵力的緣故縮減了多少陣型變化。”
“如今本王手裡的兵力聚集一起,足以將陣型的變化增加三十多種。完顏叱吒不是狂妄嗎?本帥非得讓他吃個大虧不可。”
“只要濟州能拖延住耶魯哈一步,哪怕濟州城暫時易手,怎麼易手的本帥就讓耶魯哈怎麼還回來。”
張狂眉頭微皺的望着柳明志。
“可是無論是潁州還是撫州,除了末將鑽研過你昔年在金國使用的龍門大陣,其餘的將領一改不知該如何佈陣啊!”
“陣法如果不能及時演變,別說殺敵了,反而會成爲一種自亂陣腳的累贅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龍門大陣的演變全在於陣眼的令旗,只要將士們能夠有效地根絕本帥陣眼的令旗變換陣型,就絕對沒有絲毫的問題。”
“十四萬兵馬,有近乎三成的兵馬都是府兵,輔兵這些不善攻殺的將士,必須想一個穩妥的辦法,將這些兵卒分散開來,融入到主戰將士的戰陣之中才行。”
“趁着夜色已深,金國大軍不會攻城,你馬上召集所有的將領前來將軍府議事,本帥跟他們講解令旗的變動意味着什麼。”
“得令!”
一個時辰之後,將軍府中國的巨大沙盤被挪到了一旁,一塊乾淨的絹布上面畫着玄奧的陣型鋪在大廳中央。
柳明志手持一根竹竿正望着齊聚在周圍的將領滔滔不絕的講述着。
周圍的將領頻頻點頭,不時地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柳明志也不厭其煩的講解着。
“報!”
“啓稟王爺,啓稟大將軍,城門外有一小姑娘,自稱乃是金國小公主柳落月,想要入城與王爺交涉。”
突然闖進來的兵卒打斷了柳明志講解龍門大陣要義的行動。
衆人望着兵卒怔神了一下,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了站在陣旗中央的柳大少。
畢竟並肩王與金國小公主的父女關係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兩國交兵之際,金國小公主忽然親赴潁州來見並肩王,肯定不是無緣無故。
一時間,衆人的心思複雜,不知道柳明志會如何處置此事。
柳明志神色複雜的望着有些侷促的兵卒:“柳落月?”
“回稟王爺,正是柳落月,這是他們用弓箭射到城牆之上的信物,王爺請看!”
柳明志下意識接過兵卒遞來的紫翡玉佩,上面正是小可愛的名諱。
柳明志臉色複雜的揉搓着手中的玉佩,眼眸頻頻閃動的思索着。
燈火晦明晦暗的閃耀着,柳明志終於回過神來,將書中的玉佩遞給了兵卒。
“不見,原物奉還!”
“得令!卑職告退!”
“慢!”
張狂忽然開口攔住了準備離去的兵卒,兵卒一怔直接停了下來,等候吩咐。
張狂輕輕地走到柳明志身邊:“王爺,落月公主始終是你的親生骨血,深夜前來見你,定然有很重要的事情。”
“雖說現在兩國交兵,勢同水火,可是戰之罪無關父女之情。”
“末將以爲,無論如何你們還是見上一面的爲好,落月公主一個小姑娘,就算是進了城也對戰局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大不了你們父女團圓一夜之後,再讓將士們送她出城!”
在座的衆人年齡都不小了,都是有兒有女之人,聽了張狂的話紛紛附和起來。
“王爺,大將軍言之有理,落月公主雖是金國公主,可是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戰事並不能影響你們的父女深情。小公主深夜前來,你不見的話豈不是要影響你們的父女之情!見見吧!”
“王爺,柯巖說的沒錯,見見吧。小公主跟你的關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我們也知道王爺對大龍的忠心,你當着我們的面見了小公主我們也不會說什麼的!”
“對啊,父女情深,小公主連夜而來,定然是...........”
“.........”
正廳中七嘴八舌的響起了一干將領的附和聲。
柳明志眉頭微微一凝:“全都住口!”
衆人一愣,急忙噤聲,不知道柳大少這是怎麼了。
柳明志微眯着眼睛,目光復雜的望着城外的方向。
“這裡是戰場,不是父女團聚之所。月兒身爲金國公主,並未像上次一樣掛帥出征,本就不該出現在戰場之上。”
“她既然沒有掛帥,出現在潁州就不合理。”
“月兒或許是因爲思念我纔來見我,可是完顏叱吒卻不會那麼容易放手。”
“月兒雖然聰明伶俐,可是跟完顏叱吒這個老狐狸一比還是差了不少,或許月兒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思父之情會給潁州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她也許知道什麼,也許在不知不覺中身上就帶着一些她自己莫名其妙揹負上的任務。”
“使我潁州淪陷在金國鐵騎之下的任務。”
“月兒是我的女兒不假,可是十四萬弟兄又是誰的兒子?本王絕對不能爲了一己之私而陷十四萬弟兄不測。”
“以後機會多得是,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這........”
衆人沉默了下來,望着柳明志忍痛所下的決定默默的嘆息了一聲,不在勸說什麼。
“傳令..........等等..........”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柳明志在大廳掃視了起來。
良久之後,廳中木屑翻飛,一個不倫不類的木雕被柳明志遞到了兵卒的手中。
大致觀看可以看出是一個大人牽着一個小姑娘的手,細看下來木雕的樣子實在是不敢恭維。
“帶回去給落月公主!”
“得令!卑職告退。”
兵卒走後,柳明志連喝了幾杯涼茶才平復心境,再次給一干將領講解了起來。
潁州城外,倚靠着雪白雲豹已經陷入了沉睡的小可愛,嘴角不停的留着口水,滴在了同樣熟睡的雲豹背上。
城牆之上一個兵卒被吊籃放了下來,輕微的動靜馬上引起了雲豹的警惕,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狂野的眸子盯着臉色有些僵硬的兵卒。
小可愛哎呦一聲,睡眼朦朧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這才發現舉着火把謹慎的望着雲豹的兵卒。
“大白,臥下不準動,叔叔,爹爹讓你來接我來了嗎?”
兵卒望着極爲乖巧的雲豹,這才鬆了口氣。
將東西還給了小可愛,重複了一下柳大少的話語。
小可愛停了兵卒的話,愣愣的望着手裡的玉佩還有木雕?
“啊不見?”
“對,小公主,卑職告辭了,早日回去吧!”
小可愛望着被吊籃提上去的將士神色委屈極了。
“不見月兒也就算了,可是這木雕也太醜了,這哪裡像月.........這哪裡像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