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善爲愣了一下，嘆息道：“當日的因果而已，終歸是沒辦法超脫出去，師父的佛法也理解不到位，以至於造成如今這個模樣。”
見善爲直言他倆的師父空性佛法修爲不夠，陳剛忍不住咧嘴笑道：“善爲啊善爲，難怪你被師祖說是千年來堪比達摩的人。”
善爲：“一入苦海皆做苦，皮囊作舟見本心。”
陳剛：“別給我打什麼佛偈了，我已經不懂。”
善爲不禁問道：“忘了？”
“忘了。”
善爲連連點頭：“忘了好，忘了好。”
頓了頓，又皺眉道：“師兄想要成爲覺行圓滿，恐怕要在此生了卻一切因緣際會，只能在下一世重新入世，到時候我亦能解你胎中之迷，將你引入大覺寺。
可是……輪迴，世間已無輪迴，一切散於天地，你已不是你。”
邊上的王藤聽得神色動容，卻一言不發。
這些心靈通透的人，能從察覺到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甚至連一些大恐怖都能得見，卻有一顆佛心，天地崩塌依舊面色不變。
這善爲確實是一個真正的僧人。
陳剛眼簾低垂，平靜道：“世間哪有一模一樣的葉子，我只活這一世。”
驀地，他眸子盛亮精光，直視善爲：“你要阻我？”
話語間，一股澎湃如山嶽般的氣血猛然盪開，無形勁氣自發從其周身向四面八方散去，吹得善爲僧袍凜凜作響。
善爲有些無奈：“師兄，我修的是佛陀，可不是羅漢。”
陳剛氣勢微微一滯，哼了一聲：“等這方天地靈機復甦，元氣涌入的話，你所修佛陀怕不是能一步登天。”
善爲嘿笑一聲：“此事尚早，好了，我要走了，祝師兄一路平安。”
說罷，身形隨風而逝，竟找不到半點痕跡。
邊上的王藤眉頭一挑，他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善爲直接以心靈在於他們對話。
倒是一個不錯的技巧，不過王藤並不需要，如今他的‘神’爆發之下，足夠將眼前這一片瓦屋震成齏粉。
至於這種心靈對話，境界足夠，異能自衍，他並不是不能做到。
可以，但沒必要……
王藤：“剛纔你這一番動作大覺寺裡面的人應該能察覺到了吧？”
陳剛眸子盛亮：“無妨？”
王藤瞥了他一眼：“你突破武聖了？”
陳剛答道：“只是暫時的，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沉澱……”
王藤突然想起剛纔善爲的話語，不禁問道：“你把佛心碎了？”
陳剛微微點頭不語。
兩人不在足留，一步一步往大覺寺走去，半途中，帶着將士一去兮不復返神情的陳剛不禁開口道：“其實我的計劃是半夜的時候隱匿身形偷偷溜進去，然後救完就跑。”
“……你不覺得你現在這樣說很煞風景嗎？”
隨口說了一句後，王藤好奇道：“大覺寺一直說魔女魔女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剛沉默了下，最後還是輕輕說道：“天地靈機消逝，就有人另闢蹊徑，以人類的負面能量爲基礎，修得一身魔氣。”
王藤挑眉道：“這個辦法倒是不錯，不過如果心境沒辦法束縛體內這種充滿了負面情緒能量的話，恐怕會徹底化魔暴走，到最後甚至變成怪物。”
瀚土中那些無盡生靈就是一個活生生例子。
陳剛微微搖頭：“總歸是有點希望不是，這不是我師父空性囚禁她的理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路。”
話語間，兩人已然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來到了大覺寺正殿。
似乎看出王藤的疑惑，陳剛道：“這時候他們還在誦經做課。”
他下巴朝正殿中揚了揚：“大覺寺僧人滿打滿算只有一百不到，其中能直修佛陀之道只有善爲和師祖覺心一人……興許還有在揚州武道運動會遇上的那個圓覺小子，這傢伙能直修佛陀，卻兼修武道。”
聞着邊上廚房散發出來的撲鼻肉香味兒，王藤吸了吸鼻子：“你們僧人也吃肉嗎？”
“大覺寺可不是那些腦抽的認爲萬物皆有靈，不能吃葷腥的迂腐，要是認爲萬物皆有靈的話，那還不如早點死了好。”
陳剛說的微微搖頭，嗤之以鼻。
“你哪位紅顏知己在哪兒？”
陳剛指着端坐滿是佛陀羅漢的正殿內，“大覺寺的洞天秘境內。”
王藤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跨越空間來到瀚土，口中嘖了一聲：“我說大覺寺屹立幾千年，就算沒有想攬財富，但也不至於這麼窮苦嘛。”
只見那洞天秘境內，猶如靈山懸空，宮厥殿宇密佈，甚至王藤看到正中坐落一尊三十米高的金身佛陀，臉作微笑，手捻蓮花，端坐於金蓮之上。
這可都是錢哩！
王藤心中驚歎：“你們大覺寺哪來的那尊金身佛陀？”
陳剛下意識答道：“千年前三藏大師周遊世界，從一處深海地底挖出一座金山，隨後單手托住送回靈山秘境。”
他神色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看到的。”
王藤目光直射神光，武道精神意志凝實幾如實質，將現實正殿前方迸發出層層虛空漣漪，隨後露出一圈通往靈山的通道。
室內衆僧人霎時間停下誦經，皆是擡頭看向上空，臉上又驚訝，詫異，平靜。
唯獨沒有恐懼。
這些人的心境修爲，確實不是常人可以比擬。
“阿彌陀佛，善明就不能等我們做完早課再說嗎？”
一道蒼老的聲音盡顯無奈之語，正前端坐的赫然是空智。
陳剛平靜道：“師叔，別來無恙。”
“有恙，有恙！”
空智嘆息一聲，站立起身，恍若有金剛羅漢從睡夢驚醒，伸展懶腰散出無形雄渾佛音震顫，生生將王藤雙目迸射神光阻斷。
大覺寺的靈山秘境驟然搜索，瞬息化爲一個光點，接着消散空中。
空智腳步踏出，踩着虛空走出正殿，消瘦的身形立於正殿半空，一臉嘆息地看着神色堅毅地陳剛。
“你不該來的。”
陳剛渾身氣血涌動，散出驚人熱量，低沉道：“可是我還是來了。”
空智：“你知道的，這樣做根本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