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假期總是匆匆,唐羅又帶着弟弟揮別了母親和小暖暖,回武堂。
誰知一踏進武堂的大門,伯山便神色匆匆的迎面走來。
“唐教習,出事了。”
“你自己先回修煉場。”唐羅先拍了拍小正太的肩,然後問道“發生什麼了,爲何如此慌張。”
“方韓受了重傷!”
“嗯?怎麼回事。”唐羅皺眉,很是不解。
“我們邊走邊說。”伯山用獨臂朝前路一擺,領着唐羅往前走。
“今日晨修,解散後方韓突然找到龐巖等人,大肆辱罵。並挑釁說要讓龐巖等人明白天才和凡人的差距,要以一敵三。”
“都是些少年人,自然氣不過,四人就上了擂臺。”
“方韓一人對戰龐巖、詹平、包左三人。”
“一登臺方韓便如虎入羊羣,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時就把龐巖擊飛擂臺。”
“而與此同時,詹平以影月拳的勁力幻化出一片黑影罩住了方韓。”
“詹平與包左兩人同時攻入陰影中偷襲方韓。”
“一陣激烈的交鋒後,詹平被擊飛出來,而包左則是以蒼炎刀斬在了方韓的後背。”
“也許是因爲方韓說話太過難聽,包左下了重手,一式“蒼炎無赦”幾乎將方韓劈成兩半。”
“好在方韓本身體質驚人,經過藥堂的搶救總算保下了命來,現在正在房中修養。”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方韓的宿舍,南七區的一樓。
而門口,則圍了不少七號修煉室的學員,有的相互低語,有的趴在門框上不時朝房裡張望。臉上表情各異,只是少了擔心與緊張,掛着的多是一副解氣和好奇的模樣。
“唐教習,伯山教習。”
第一個發現唐羅和伯山的學員一下子站得筆挺,朝兩人問候道。
而後,便是所有學員改換成一張嚴肅的臉,朝着兩人行禮。
“不用修煉嗎?都滾回去。”伯山低喝道。
圍在門口的學員,紛紛離去,唐羅與伯山進了屋裡。
一股刺鼻的藥味讓人皺眉,進門便看到龐巖三人正站在牆角,一聲不吭。
學員的房間大多空空蕩蕩,除了幾張桌椅與幾個衣櫃外,便只剩三張木牀,而方韓趴在中間那張牀上,看見兩人進屋,艱難的要爬起身來行禮。
“躺着吧。”唐羅面無表情,淡淡的開口道:“你們全部出去,我要和方韓聊聊。”
龐巖三人面面相覷,低着頭走出門去,而包左在經過唐羅身邊時,停下身來說道:“唐教習,對不起。我。。。。”
“沒你的事了,出去吧。”唐羅擺手制止了他要說的話。
三人離開,伯山朝唐羅點了點頭也離開了房間。
唐羅面無表情的將房門一關,鎖上。
拖過一張椅子,木質的椅腿在地上摩擦,直到方韓的牀前停下。
唐羅坐在了椅子上,俯視着趴在牀上的方韓,仔細觀察着眼前這個天賦驚人的少年。
裸露在空氣中的後背上裹着紗布,自左肩到後腰,極深的一道刀痕。
純白的紗布泛着點點猩紅,特別是後腰處,猩紅最深。
方韓的面色格外蒼白,眼神閃躲似有些羞於見人,不敢面對自己。
而唐羅也絲毫不想開口,就這樣俯視着牀上的少年。
空氣中除了刺鼻的藥草味道,便只剩下了沉重與寧靜。
方韓從未見過唐羅如此肅然的表情,眼神中彷彿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洞徹天地的神邸,坐在牀頭俯視着自己,好似看透了所有的奧秘。
巨大的壓力下,方韓還是沒忍住率先開口道:“少爺,我。。。”
“爲什麼?”唐羅的聲音平靜,打斷了方韓的話,但誰都能聽出平靜語調下的不解與憤怒。
方韓心中一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唐羅很是失望,真的。
從第一次見到方韓起,他就知道了方韓是一匹獨狼,原本以爲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能感恩並臣服,但從現在看來,方韓依舊是那個方韓。
也許沉默的壓力實在太大,方韓再次開口喏喏道:“小人不明白少爺的意思。”
不明白?唐羅嗤笑一聲,在安靜的房間中顯得極爲刺耳。
“既然不明白,就好好養傷吧。”
唐羅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方韓看着唐羅的背影,眼中的慌亂一絲不剩,唯留深沉。
走到屋外的唐羅非常的生氣,他覺得他已經明白了方韓的用意。
真的是個心思很重的混蛋,他覺得。
從方韓第一次接觸唐羅,便是爲了贏得更多的修煉時間,能享受更多的修煉資源。
別看武堂只是提供了食宿修煉場地這種簡單的事情而已,對方韓這種孤兒出生的人來說,他們深知基礎資源的重要性。
只有在這樣的環境裡,你纔有機會醉心於武道,不然你每天還得爲了生計奔波,哪還有心思練武。
而自己說兩個月後就要離開武堂的話,也讓方韓覺得自己可能會失去這些武堂的資源,所以用這樣的重傷來拖延離去的時間。
唐羅覺得很失望,同時也爲方韓感到一陣悲涼。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方韓如此功於心計甚至不惜以重傷換這些許資源,原因無非就是他自小的成長環境導致。
從小在地痞流氓的環伺中成長,身邊的人不是要壓榨他們,就是一羣可憐的孩子,想要的一切,都要爭,搶,奪。
在修武之前,你如何在這樣一個環境中成長?
能依靠的,不就是比別人更狠麼。
方韓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任何人,而當他遇到困難,他也根本不會選擇找人商量或是求人幫忙,因爲在他的人生經驗中,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哪怕認了家主,也不過是因爲自己提供的身份可以讓他避免被人挑走,可以繼續留在武堂修煉而已。
自始至終,方韓所做的一切,全是爲了他自己,他從未站在任何人的角度去思考過問題。
所以,修煉場的學員不喜歡他,覺得他是一條瘋狗。哪怕他受了重傷,圍觀者衆,卻無一人爲他擔心,臉上滿是快意。
教習不喜歡他,因爲他目中無人卻又心狠手辣,也許在市井武者這套行之有效,但在多以小隊與配合作戰的豪門中,這確是不折不扣的愚蠢。
而唐羅憤怒的原因,倒跟其他人不一樣,人爲了自己而活,說不上錯。
但方韓這個做法,實在是太愚蠢了,他根本沒想過,也許自己根本沒有要將他帶出武堂的打算,卻商量都不商量就自導自演了一齣戲。
就憑龐巖加上兩個凡境巔峰都不是的人,就能擊敗方韓?
而方韓能做到的,僅僅就是打飛龐巖,然後在另外兩人的偷襲中受了重傷?
或許伯山和那些學員會覺得方韓已經很了不起,戰鬥力驚人了。
但以唐羅的判斷,這三個人,除非擁有什麼逆天的合擊技,不然根本連方韓的衣角都碰不到。
如果被方韓近身,一套星辰先天刀的刀氣爆發,就能讓他們三人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
不用懷疑,方韓就是這樣一個會在切磋中下狠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