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賓來到精靈之森酒館,根據記憶,這裡能夠買到一些基礎的超凡物品,其中就包括可以讓自己變成鳥兒的法術。
“這鳥挺可愛的”司賓看着黑商遞過來的一張名爲紅胸鴝(1-0-1)的黑鐵級隨從,隨口說道。
“聽你的語氣,怎麼好像是第一次見一樣?”黑商略顯驚訝。
“難道這鳥很常見嗎?”司賓在山林裡練習唱歌那會兒,也沒見過這鳥。
黑商指着司賓胸前的徽標說,“這可是我們國家的國鳥。”
國鳥?
司賓低頭看了眼制服上的紅色刺繡徽標,果然和卡牌中的鳥兒一模一樣。
根據司賓自己的知識,他回想起來這個紅胸鴝又叫紅襟鳥、知更雀。
聽說它的叫聲婉轉似笛。
“有其它種類的鳥嗎?”司賓隨口問。
“沒有。”黑商搖頭,並解釋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聖歌王國,紅胸鴝總是在白天飛行,是最早報曉的鳥兒,也是最後唱“小夜曲”的鳥兒。
“它的鳴聲宛轉,曲調多變,深受人們的喜愛。大家買它多是爲了將它養到籠子裡,聽它唱歌。其他鳥兒可沒有這樣的市場。”
早晚都唱歌?怎麼像瑪格麗婭公主一樣?
司賓腹誹完,驀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昨天在瑪格麗婭的閨閣中,和她交談時的場景。
瑪格麗婭精緻但憔悴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喜悅的笑容。
她給我看守惡魔的任務,似乎並非她的本願。
等等,這裡只有紅胸鴝一種鳥賣?
難道,她說讓我變成鳥兒飛過去找他,就是爲了讓我知道這件事?
否則,她完全不需要刻意讓我變成鳥,蒼蠅、壁虎什麼的都能達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在花3費買下【紅胸鴝】後,黑商鞠躬離去,司賓坐在位子上發呆,直到服務員看他一直沒點東西卻霸佔着位置來催促時,他才恍然大悟。
公主她想逃離這裡……
她封印了惡魔,惡魔也將她永遠困在了這裡。
她因爲深深愛着這個國家,才親自上戰場,帶領將士們討伐惡魔,甘願犧牲自己的自由,封印惡魔。
然而,惡魔蠱惑了本就荒淫的國王,國王並不需要惡魔的承諾,他想要的是自己能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那些間接被蠱惑的貴族大臣們則各懷心思,國王並不蠢,他害怕這一點,所以纔想讓瑪格麗婭,試煉者看守好惡魔。
三十多年的時光,國王不思進取,沒有任何想要找到完全解決惡魔方法的想法,他只顧自己享樂,貴族大臣們也各自心懷鬼胎,沒有人真正在乎這個國家,在乎平民百姓。
隨着時間的推移,當自上而下發布的服務於享樂的法規深入人心時,整個王國徹底完蛋了。
對於看不見未來的瑪格麗婭來說,整個王國就是她的鳥籠,惡魔是那把鎖,但她作爲國家的公主,如果放棄人民逃跑,必然會被後世所唾棄,她的良心也會受到譴責。
可是這漫長的煎熬到底要持續多久?
司賓忽然有些懷念:
如果芭芭蘿絲在這裡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以“自由”的名號,殺掉一切阻礙她的人,將公主帶走。
現在,司賓也打算這麼做。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確認清楚瑪格麗婭的意志。
秘境控制了她的行爲,但能控制她的心嗎?
司賓在這裡打了個問號,如果答案是否,那麼他就能通過和瑪格麗婭配對的方式,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他忽然感覺,靈犀之心這個毫無戰鬥力的護符,在不知不覺間給他帶來了太多便利。
回到城堡中,他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使用融合變身,將自己變成紅胸鴝的模樣,撲騰着翅膀,飛過塔尖,城牆,落到公主閨閣的窗戶上。
公主正撐在化妝臺上小憩,似乎並沒有感受到司賓的到來。
司賓往裡飛了些,跳着腳啄了啄瑪格麗婭雪白的手臂。
回溯後,他驚訝地發現,因爲只要他們這些看守撥動琴絃,瑪格麗婭就要演奏一曲對惡魔進行鎮壓,所以她一整天的休息時間都是零散的。
這讓她不得不睡一個小時就醒一次。
什麼達芬奇睡眠法?
司賓叫了兩聲,聲音果然清脆動聽。
紅色髮絲從瑪格麗婭兩鬢滑下,濃睫一顫,她從夢中驚醒,睜開惺忪的睡眼,一下就看到了司賓變作的紅胸鴝。
“你來了……”司賓跳到地上,變成西格的模樣。
瑪格麗婭扶了扶額前不聽話的髮絲,語氣輕柔地試探道:
“你來這麼早,是需要幫助嗎?”
司賓想了想,回答:“嗯,我需要公主和我對視十秒。”
瑪格麗婭明澈的眸子黯淡一瞬,因爲任務的緣故,她無法拒絕司賓的請求。
“對視,然後呢?”
司賓沒有回答,靜靜地等到配對成功後,在心中以堅定的語氣對她說:
“然後我帶你離開這裡!”
那瞬間,瑪格麗婭玫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異,從疑惑到懷疑,在看到司賓堅毅的眼神後,眼角涌出感動的淚水。
然而,低頭抹去淚水後,她轉過身,平靜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和司賓,在心中說:
“我不能走。”
“爲什麼?是沒法離開嗎?還是我理解錯了?”
“這裡還有我牽掛的人,他們隨我出生入死,既是我的子民,也是我的戰友,我不能拋棄他們……”
“你不是說這裡的人都被惡魔蠱惑了嗎?”司賓剛說完就想起了那日在山林中遇到的老人。
“惡魔的承諾是誘人的,享樂淫靡的風氣能消磨人的意志,就連曾經能生吞敵人血肉的戰士都無法避免。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還堅守着初心。”
“很幸運,我恰好見過一位……”
原來,那些覺得瑪格麗婭歌聲難聽的人都已經被惡魔所蠱惑。
“能不能把他們一起帶走?你把名單給我,我去辦!”
“名單……”
瑪格麗婭輕輕嘆氣,猶如秋風蕭瑟:
“那些爲王國賣命的戰士,甚至沒有被賞賜一個像樣的名字……”
司賓聞言,如遭雷殛,先前看似不合理的事正在一件件被解開。
原來,我們六個試煉者就是曾經隨公主一起保衛國家的戰士……我們都沒有名字。
不只是我們,這三十年來被安排看守惡魔的守衛,都是。
然後,他們無一例外,被國王一手帶起的“潮流”所吞沒。
“我記得他們所有人的面容,衝鋒陷陣的英姿,慶祝凱旋宴會上的笑容……但就算這樣,也還是無法帶走他們。”
“爲什麼?”
“他們爲了保家衛國,主動要求國家的死靈術士將他們變成了隨從。這種隨從有別於其他,他們會保留自我意志,但無法獨立存在,需要依賴一個‘主人’。”
說到這,司賓明白了,就是類似於蘿潔露媞現在的狀態。
“我是他們的主人,這是製作出來就決定的。但由於我不是統御皇,不是百蟲妖,也不是超越支配者,所能操控的隨從數量有限制。因此我只能將實際控制權交給將領們。
“他們是超凡者,士兵某種意義上是他們的隨從。然而,所有的將領都在當年和惡魔的戰鬥中殉國了。
“在實際操控者死去後,那些士兵便會一直處於‘遊蕩’狀態。即使我是他們的主人,也無法主動將他們收回。”
司賓聞言,不由得想起那些在現實世界對應的影界中游蕩的禍祟。
“而他們一旦離開王國,這麼大一批人,國王一定會以逃兵的名義通緝他們……”
“這不叫逃兵,叫【暫時撤退】!”
司賓截住瑪格麗婭的話頭,伸手遞過去一張卡牌,“而且,我說的離開可不是離開王國,而是離開這個世界!”
瑪格麗婭接過卡牌,逐漸明亮起來的眸子中滿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