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亮見追擊魏虎無望,遂深呼吸幾口氣,平復了激盪的心緒,李明海也走了過來,由於孟浪在前,擋住了二人視線,但從他呆立不語的背影,使得二人誤以爲柳芸出了事。遂疾走幾步,看到柳芸平安才心下稍安。只是她膝上的男子,又是什麼人?看她深情款款,動作輕柔的拂去男子身上灰塵,馮亮算是體會到孟浪此時的心境,一股難言的酸澀在心中跌宕開來。
李明海咳嗽了一聲,對着柳芸柔聲說道:“芸兒,你沒事吧。”
柳芸只點了點頭,扶着呂正就要起身,李明海忙搭了一把手,雖說柳芸身手不凡,但氣力終究稍弱。馮亮見狀趕緊摒棄雜念,叫來兩個警員,將呂正架着向警車走去,柳芸隨在身後,經過孟浪身邊時,被他一把抓住。
“那個小子是什麼人?你跟他什麼關係?”孟浪憤怒的吼道,他的肉掌就像鐵鉗一樣夾住了柳芸纖瘦的上臂,力沉無度直透脛骨,雪白的肌膚泛起一陣青紫。妒火中燒的孟浪早已將憐香惜玉拋至九霄雲外。
柳芸低頭看了一眼青紫的肌膚,又擡起頭來,清澈的眸子沉靜如明月,將孟浪猙獰的面孔倒影的分明,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孟警官,你我非親非故,何以多此一問?”
孟浪心裡一陣絞痛,爲之語塞,兩人就這麼僵持着,呂正已被安置在警車內,阮慧倒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照看他。李明海見兩人鬧的僵硬,警員們已經開始議論紛紛,遂插到兩人之間,不着痕跡的拿開了孟浪的爪子,低聲斥道:“你們兩個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怎麼在這時候鬧脾氣?看看那些個小警員,想把臉給丟光了纔開心嗎?”
“天大的事,咱們回警局再說,這裡人多嘴雜,影響也不好。”馮亮在一邊趕緊附和道。
孟浪剛纔是氣暈頭了,現在經他們一提,倒也冷靜下來,讓開一條道,李明海對着柳芸揮揮手,示意她先行離去。柳芸沉默的點點頭,撫着淤青的臂膀向着呂正所在的警車走去。
“還看什麼看,收隊收隊。”馮亮見孟浪神色萎靡,從他手中接過擴音器,對着還在竊竊私語的警員們吼道,李明海趁着這個空隙行至墓碑之前,碑文的朱漆已經脫落,唯有字跡尚存,依稀可辨,李明海定睛一看,銘文是先秦的文字,但他不識,只能叫來一個警員讓他將碑文拓印下來,日後交予專家解決。其實,整個事件,遠比他想象中來的簡單,因爲他們還有柳芸跟呂正,至於他們會不會說出來就不知道了,畢竟這是個可以引爆全世界的秘密。
呂正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但卻羨煞旁人,因爲有幾個美麗的姑娘輪流照看着他,白天的時候是尤惜,因爲她的假期還沒有結束,而譚思思與應霞在放學後也會過來,三人一直待到柳芸出現,便會與過來送飯的劉桂雲一起回家。因爲這是一早就約定好的,考慮到女孩們的安全,柳芸所提出的方案,但是尤惜她們起初並不同意,柳芸只能將呂正這個令箭搬出來,指着他昏睡的身影說道:“如果你們之中有人出了事,他醒過來會怎麼樣?”
三個丫頭頓時沉默了,柳芸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我替你們說吧,他會不顧傷勢去找你們,就像去救她一樣,後果會如何,不難想象。”雖然對柳芸話中提及的她一頭霧水,但是她的話的確說到了女孩們的心坎裡,可謂一針見血。看着呂正憔悴的臉,她們只能妥協了,相較之下,倒是柳芸最爲辛苦,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就在呂正的病房裡和衣而睡。
在墓園事件的第二天,柳芸就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悉數寫成了報告,交給了李明海,但是她隱藏了最重要的一個信息,就是錦盒裡所載之物,柳芸謊稱是徐福的寶藏地圖,在她想來錢財雖然吸引人,但終不及長生之萬一。關於呂正的事情,她一咬牙全部隱藏了,只交代她是自己的男朋友,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全才偷偷跟蹤自己,結果不幸受傷。這麼一講倒也能夠自圓其說,但在講述爲何出現在墓園時就有些含糊不清了,報告裡,柳芸如此寫道:夜晚夢醒,心緒不寧,起身隔窗遠眺,見一閃電粗若巨樹,且綿綿不絕,遂生疑竇,獨自前去察看,不料呂正醒覺,緊隨其後而至。
李明海將柳芸的報告複印出來,並將當晚所見幾個可疑人物的素描像分發給每一個警員,在警局的會議室裡召開了一次全體動員會議,李明海清了清嗓子做最後的總結髮言,“雖然整個案子的脈絡,還不太明朗,但是框架已經有了,目標也明確了,任何疑惑,只要我們將這幾個犯罪嫌疑人揪出來,就能一清二楚。弟兄們,是時候向人民證明了,我們是鋒利的尖刀而不是無用的鈍器。”慷慨激昂的演說引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李明海見勢頭調的差不多了就宣佈散會,留下了孟浪等十來個警員。
“今天把你們幾個留下來,當然還是關於案情的安排,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多發的案件之間並非格格不入,反倒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就拿魏虎來說,校園埋屍案,只是他所犯案件的冰山一角,二十年來,近八成人口失蹤都與其有關,他之所以如此喪心病狂似乎與他妻子施行的家暴有關,常言道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於他暴走了,將扭曲的心靈發泄在其他的女人身上。這只是我舉出一個例子,像尚旖旎,顏影,柳聰,這幾個與世無爭之人,變成現在這樣,勢必有因,我希望你們幾個進行更加細緻的走訪調查,將這些理清楚。”李明海喝了口水,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接着嘆息道,“至於那幾個嫌犯,讓那些孩子出去也就是做個樣子,他們都是非凡之人,現在怕是早已出了小鎮。退一萬步來講,即使他們還在,我們根本沒有能力逮捕他們。”說完又是一聲嘆息。
孟浪與馮亮相視苦笑,彼此眼中盡是無奈。馮亮更是苦悶,自以爲碰到出頭的機會,沒想到卻是厚實的鋼板,就目前來看,能護的自身周全已是萬幸。他看到柳芸獨自立在一邊,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明海也留意到柳芸的心不在焉,“芸兒,你有在聽嗎?”
“在聽的,我一個人可以負責魏虎的案子,至於連環殺人案就交給他們倆吧。”柳芸反應過來說道。
此事李明海心中早有計較,他點點頭,又鄭重其事的交代了一些老生常談的注意事項,語畢三人領命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