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問鄭雨怎麼辦?歌詞中沒小星星,倒是有很多被星星遮掉的歌詞。
鄭雨說她也不知道。一般情況是建議換歌的。
“不行!都練了這麼久。再換歌,也沒時間練習了。”
宋野發出這句話,連扇自己好幾個耳光,都怪自己,剛開始選什麼rap god,老老實實聽鄭雨的,選兒歌不好嗎?
現在打腫臉充胖子,想換歌都不行了。
鄭雨發過來:“那隻能看看原版的mv或者其他翻唱版本,學一下他們的動作了,注意,上臺表演能用的。比賽時會有電視臺過來錄視頻。”
宋野去找視頻。
兩橫在邊上看了鄭雨的建議,明白了要加動作,噔噔噔跑進房間,不知忙什麼。
宋野看了視頻,搖頭、甩手、蹲下來、用很生氣的樣子瞪着鏡頭……
嗯,怎麼說呢。
動作都有,不過好像痞子啊。
宋野一個個找,mv、現場、商演、路人翻唱……
適合比賽動作的,一個都沒有。
怎麼辦?
這時兩橫又跑出來,手裡端了個東西,叫:“我想出一個動作啦。爸爸。”
“嗯,給我看看。”宋野說。
兩橫把那東西狠狠往地上摔。
宋野說:“怎麼跟你說的?搬家不用往地上砸東西!而且歌詞裡也沒搬家啊。”
兩橫說:“是這句。”
宋野看歌詞紙:我怎可能不紅爆?天天毒言惡語,狂扔F開頭的炸彈?
“看,這就是F炸彈。”兩橫拿起塗成炸彈樣的紙盒,紙盒正面一個大寫的F。
宋野頭疼了。“不行。”
兩橫嘟起嘴:“要把炸彈名拼全嗎?”
宋野:“千萬不要。你去睡吧。動作的事交給我。”
第二天兩橫去上學,宋野去蛇哥辦公室。
“呦,稀客啊。”蛇哥見宋野過來,笑着遞過一隻煙。
宋野擺擺手,說:“謝謝,不用了。”
蛇哥一愣:“幾天不見,又有女兒,又戒菸了?”
宋野說:“不,洗牙了。”
宋野不想多說兩橫的事,雖然蛇哥肯定都知道了。
他直截了當地問唱歌比賽動作的事。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來問蛇哥,蛇哥好像沒有家人,沒有子女,退休了也一個人住在家裡。
可能是以前問習慣了,下意識地覺得蛇哥會給他解決方案。
蛇哥看了rap god的視頻,說:“不知道。板凳。”
板凳從牆角站起來。
蛇哥一有問題就會叫板凳。
宋野看着沉默寡言的板凳,懷疑板凳能不能解決問題。
“你問他吧。”蛇哥說,又懶懶地坐下來。
“他?板凳會這個?”宋野笑了。
“板凳可進過熱血街舞團的三強。”
“熱血街舞團?三強?”
宋野看板凳,不敢相信。
他問板凳怎麼根據rap god的歌詞編動作,板凳簡潔地回答:“手語版。”
“啊?”
“有給聽力障礙者看的手語版,從手語中摘點動作下來不就行了?”
高!實在是高!
宋野拍拍板凳,對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公司全能型的員工,開車、拉貨、裝電視……樣樣都會。
宋野拿出手機搜手語版,看完後,呆了好久。
蛇哥問他:“有靈感了沒?”
宋野說:“沒。”
蛇哥好奇問:“手語這麼多動作都沒靈感?”
宋野把手機拿到蛇哥跟前,給他看:“都在豎中指,有什麼靈感!”
蛇哥和板凳靠不住,宋野本想去章老師那裡諮詢一下,可一想到昂貴的諮詢費就頭疼,最後還是決定自己編。
與其說是編,倒不如說是抄。
抄誰的?
就抄小星星。
宋野耐心指導兩橫,“你看,唱到這句F bomb的時候,你就右手伸出來,斜向上,手一張一合,好像小星星,不對,好像F炸彈一樣。”
“爸,你確定這個動作做出來不會很娘嗎?”
“不,一點都不娘。你是全世界最不孃的女人。聽我的話,伸出手,裝炸彈,然後用可愛的眼神去看炸彈。”
“爸,爲什麼要用可愛的眼神去看炸彈?”
“因爲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女人。別問爲什麼了,看着這顆炸彈,然後轉圈圈。”
“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扔啊?”
……
宋野艱難地說服兩橫接受了他的編舞動作。然後跳了一遍,錄下視頻,發給鄭雨。
這回宋野已經不期待什麼了。甚至都不想跟鄭雨多聊幾句。
好累。
從沒想過輔導一個孩子參加比賽會這麼累。
又要學英語,又要學編舞,編到深處,一個人站在大街上,舉起手轉圈圈,轉完圈圈,才發現身邊的人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個大空圈,都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自己。
這些都是代價。
鄭雨回過來一句:“很好,動作沒大問題了,只是——”
別很好了,別隻是了!
宋野的臉扭曲起來,像水一樣,找不到安分固定的形狀。
“只是服裝和妝容也要搭配一下。”
“服裝?妝容?”
“對啊。比賽那天,大家都會穿上表演服和化妝的啊。”
鄭雨給宋野發來一張圖片。
南子棋穿一身黑的小西裝,白襯衫,扎個紅領結,緊到勒脖子像上吊未遂一樣,白臉紅腮,土氣盎然。
宋野給兩橫看圖片,兩橫笑得捧肚子在地上打滾,還說比賽那天一定要把南子棋拍下來,這臉,這衣服,太搞笑了。
宋野說:“你也要這樣。”
兩橫跳起來:“什麼?不行!這麼難看,我纔不化妝呢!”
宋野說:“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不會跟子棋一樣的。”
兩橫眯起眼,像只曬太陽的貓。“好吧。”
宋野去找蛇哥,上次編舞的事沒幫上忙,但服裝這些事蛇哥的人脈還是有的。
蛇哥爽快地答應,說有熟人,專門做兒童舞臺服裝的,一條龍,服裝到化妝,都幫你搞定。
宋野說謝謝。正要走,蛇哥叫住他,問:“你不覺得你最近有點變化嗎?”
“有,變窮了。”
雖然帶兩橫,等兩橫親爸回來只是爲了追鄭老師,可這麼多天沒工作掃樓,之前欠的錢還要一筆一筆地還,只出不進,當然窮了。
“不是,不只窮了,你——好像成熟了。”蛇哥叼着煙,煙火氣薰得宋野眼疼,宋野咳了幾聲,這才驚覺自從上次洗牙後,自己已經很久沒抽菸了。
“嗯,熟透了。”宋野心不在焉地應了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