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對多多說:“你以後要自己吃飯啦,看,哥哥都會自己做菜了。”
多多點點頭,我早就想自己吃飯啊!你偏要餵我。唉,不會說話,好煩。
多多放下勺子,拿過筷子,開始夾菜。
吃完飯後,多多很累,也很滿意,都吃完了,媽媽我棒吧?
田新看多多的臉,嗯,都吃到臉上去了。你真棒!
不過第一次自己吃飯能吃完也算不錯了。
田新給多多擦了臉,抱多多下來,讓他自己去玩。
多多還拿着筷子,去夾左左的積木,嘴裡含糊不清地念着什麼。
田新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上班,她叫多多:“多多,媽媽去上班啦。”
多多擡了下頭,算是應過,又低頭去夾積木。
田新站了會兒,多多沒爬過來,她鬆了口氣,本以爲又是一場歇斯底里的大戰,沒想到多多一心玩筷子,壓根就沒關注田新。
章老師說的對,之前是自己太焦慮了,要出門的時候,反而把孩子弄得緊張兮兮。
田新看着多多夾走左左的積木,左左又拿新的疊上去,兩個人就跟永動機一樣,一上一下,好像能一直玩下去。她也放下心,穿上鞋,出了門。
也許以後可以讓左左一個人出門買個醬油什麼的。
想什麼呢?左左就算自己會做菜了,也不可能一個人上街買東西。
自己想多了。
田新輕輕關上門,又多站了一會兒,確定沒聽到裡面傳來哭聲,才進了電梯。
到了樓下,經過垃圾筒時,突然傳來“喵”的一聲。
田新嚇了一跳,再往前走幾步,纔看到垃圾筒邊上蹲着那個清潔工大叔,盯着草叢,學貓叫。
“大叔,幹嘛呢?”田新問。
清潔工大叔說好久沒看見那隻不會喵的貓出來,有點擔心,隨便喵幾聲。
“哦,那你繼續喵。”田新說。
清潔工大叔又拉長了調子,學母貓叫,誓要將那隻不會喵的貓勾引出來。
田新聽到大叔的貓叫,嘆口氣,很想跟大叔說,你這樣叫,別說貓不會出來,人都跑光了。
對面張大爺提着一袋綠油油的韭菜過來,田新放棄了和清潔工大叔溝通的想法,跟張大爺打招呼:“買菜啊?韭菜?”
“喵——”張大爺樂呵呵地說。
田新愣了一下,要不是大白天的,晚上聽到,真要起一身雞皮疙瘩,還以爲是張大爺常年背心短褲,貓妖上了身。
田新假裝沒聽懂,低頭走過,躍過花壇,去公司了。
清潔工大叔不喵了。喵得頭痛,他站起來,碰到張大爺,打招呼,“老張,買韭菜啊。”
“苗、韭菜苗。”張大爺繼續樂呵呵。
田新進了公司,忙了半天,又整理出來一大堆不知道什麼用反正老闆就是要看要畫圈圈要批註已閱的表格,打印出來,趁着燙手,交給老闆。
進了老闆辦公室,老闆正在打電話。
“真的,真沒有。yes!absolutely!要是我有小三,我不得好死!”
老闆放下座機,一頭汗。
田新正要說話,老闆手機響了,老闆做個手勢,讓田新等一下,喘了幾口氣,接起手機:“hello?”
“老婆,你聽我說,最近我說夢話都說英語絕對不是因爲找了個洋妞做小三,這麼說吧。我有多愛你?就算我找小三都要找和你一樣的,嗯,對對,是的。我愛你。那個包包我已經買了。明天寄到。好,bye。”
老闆放下手機,擦掉額頭的汗,慶幸自己英明,爲了不傷害小三,從來沒承認自己有小三,也從來沒說過自己結了婚。
爲了不傷害老婆,從來沒承認自己有小三,也從來沒說過自己送小三去國外上MBA,就是爲了找一個人免費練習口語。
從管理學和投資的角度看,這是各盡所能,人盡其用,收回在小三身上的投資。
“好吧。什麼事?”老闆終於有時間問田新了。
田新把表格放桌上,正要說話,一個人突然衝進來,雙手拍老闆辦公桌上,嚇老闆一跳,以爲是老婆集結她大舅子、小舅子一家成年壯漢殺上門來,逼問小三一事,等看清那男人是上次擦狗屎的員工後,老闆才放下心來。
“跑什麼?大驚小怪的!”老闆怒斥員工。
“老闆!shit!shit!”
老闆認真地看了那員工幾眼,確認他不是在罵自己後,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你去擦啊!記得省紙!”
“不是,不能擦!”
男同事口齒不清,說不清,老闆怒了,偌大一個公司,怎麼就沒幾個得力的手下,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
老闆揪住男同事的領子,叫他帶自己去,什麼shit,還不能擦了?
男同事領着老闆去公司樓外,田新也跟着去,後面一堆同事跟着。
只見樓外一整面牆上,塗了幾個褐色的大字。
“小三不要臉!”
老闆震住了。這麼多shit,老婆從哪裡弄來的?
老闆很苦惱,田新很清閒。
報表交了,看看監控,多多和左左也玩得很好。她想起一會兒早點走,去把家裡的東西買齊了。
這幾天經常跟左左、多多說自己要買什麼買什麼,說了自己又忘掉。
這回可絕對不能忘了。
到了下班時間,田新跟同事們打過招呼,男同事又往鼻孔裡塞了紙,提着一桶水出去,說是要洗牆。
田新很同情他,然後這位同事入職三個月,只記得他擦那個了。
田新照例繞小路回家,小區裡車位停滿,正常開車都是擦着人身子過去,每次走在路上都提心吊膽的,時不時往後張一下,還是走小路好。
她到了花壇邊上,停下來,不知怎的,想起上次那隻不會喵的貓,和它那兩隻瞪圓的大眼睛。
天色有點暗,陽光擦着樓頂過去,中間是一大片的陰影,花壇裡生出許多錯雜的影子,疊在一起。
她的心跳得有點快,視線被影子迷糊了,思維也亂成麻,胡想起來。
她想到之前清潔工窩在垃圾筒邊上喵喵叫,那隻不會喵的貓該不會真出什麼事吧?萬一走過花壇,發現草叢下那隻貓的屍體,仰天躺着,身上完整,只缺了兩隻眼睛,圓溜溜的,可能是被老鼠啃了,也有可能是被烏鴉叼走的……
田新從幻象中掙出來,沒繼續往下想,慢慢踏上花壇,不敢像上次那麼用力,生怕再暈倒。
她不能暈倒,不能生病,甚至不能不開心,家裡的孩子還在等她回去呢。
田新的心臟亂跳了幾下,她走過花壇,到了樓下,進了電梯,田新鬆了口氣。
她的身體還好着呢。
上次暈倒可能是因爲早上跑步的緣故,太久沒鍛鍊,一下子跑過頭了。
以後要注意,要循序漸進,要慢慢來。
電梯到了,田新走出來,掏出鑰匙開了門。
門一開,她看到左左和多多,笑了一下,突然想到什麼,呆在原地。
糟了,又忘了買東西!
田新一急,眼前黑了一下,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