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米不是瞎想的。
選手們在一起練習,休息的時候都會串個門,一起吃外賣,公雞話不多,但一碰到他,就顯得格外靦腆,都讓身邊的老虎傳達意思,雞翅膀都不知道往哪放。
一開始陳玉米也沒多想,他很喜歡這段練習的時光,能和一幫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音樂,互相交流、學習,他很開心。
以往獨自制作音樂的苦悶、委屈都變成了動力和積累,他負責作詞作曲,80後尋夢歌手負責彈吉他、編舞。
偶爾意見不統一的時候,陳玉米還會甩鞭子,然後意見馬上統一了。
甩完鞭子他很舒服,出門轉悠,在走廊上碰見公雞,公雞一看到他就低着頭,挨着牆走。
他本來沒什麼想法的。可一見公雞那個樣子,心裡頓時有了想法。
他攔住公雞,壁咚她,問她爲什麼一見自己就要躲,還從來不跟自己說話,自己和她見過面嗎?
公雞嚇得發抖,他更得意了。
原來自己這麼有魅力。公雞一定是看了自己甩鞭子的樣子,覺得自己的鞭子很長才暗戀自己的。
抖了好一會兒,公雞小聲說其實她是陳玉米的粉絲。
“什麼?你是我的粉絲!”陳玉米大驚。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粉絲,在網上發佈歌曲,除了老爸老媽外,只有一個叫“陳苞米”的賬號關注了他。
“難道你——你是——”陳玉米心尖一酸,眼窩一熱,差點流淚。
“我就是陳苞米。聽了你的歌,我才決心踏上歌手這條路。”公雞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所以你那首《爆米花是飛天的玉米》就是模仿我的《爆米花是穿婚紗的玉米》嘍?”陳玉米問。
公雞點頭。
陳玉米長出一口氣。
公雞捂着臉,衝開陳玉米的雙臂,逃回練習室。
看公雞逃跑時,搖擺的尾巴,陳玉米覺得好可愛啊。
他回到練習室,80後尋夢歌手正數着手上的鞭痕,陳玉米拿出手機,打開自己的主頁,下面全是“陳苞米”的留言。
——加油哦,看到你在電視上的表現,鞭子甩得真好聽。
——你爲什麼叫兩塊錢呢?是不是第一次在街頭唱歌,別人賞了你兩塊錢?
——《老爸不給錢》,你爸真的不給你錢嗎?
是苞米幫助自己渡過了那艱難的歲月,是他一句句無心的問候和評論溫暖了自己,讓自己堅定當歌手這條路,是苞米——
陳玉米回憶完畢,看着蹲着下蛋的公雞,眼中數不盡的溫柔。
80後尋夢歌手問:“害羞?她害羞誰?”
陳玉米微笑。
80後尋夢歌手:“你?呸!做夢!”
尋夢歌手很生氣,比陳玉米抽鞭子抽他身上還生氣。
公雞雖然沒有露臉,但是聽過她唱歌、看過她跳舞的人都一致認爲她是個絕世大美女。
陳玉米還說公雞因爲害羞,不敢坐過來?
呸呸呸!
“做夢?我要泡到她,你怎麼說?”陳玉米問。
“我跪下來叫你爸!”尋夢歌手說。
“好。一言爲定。”陳玉米和尋夢歌手握手。
“你要泡不到呢?”尋夢歌手問。
“隨便你定。”陳玉米很淡定。他做音樂憑的是熱情和直覺,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公雞就算不說話,也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樣子,這還不叫緣分?
“那就讓我抽你一百下鞭子!”尋夢歌手挽起袖子,露出一手的鞭痕,那都是陳玉米唱到興起處,揚鞭助興,不小心打在他手上的。
“好!”
“定個期限吧。什麼時候?”尋夢歌手問。
陳玉米看着遠處的公雞,說:“第三輪比賽結束前。”
……
陳福發很慌,玉米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
一下車,他就第一個往下衝,走到最前面,節目組叫他慢一點,跟其他人一樣,拍個羣像鏡頭,他都沒聽,撲楞着兩對雞翅低空掠進白旗集團總部。
保安嚇了一跳,哪裡來的大公雞,正準備撲倒,還好節目組趕上解釋。
一幫人在後面看着跑遠的公雞,互相問:“怎麼回事?”
“就拿了個第一名,尾巴翹上天啦?節目組的話都不聽?”
“唉,真是害羞啊。”
“那個,她可能尿急。”老虎幫着解釋,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公雞發什麼瘋。
半小時後,老虎在男廁所裡碰到了公雞。
“原來你真是尿急啊。”老虎感嘆。
公雞問其他人呢?
老虎說去看最小公倍數了,正忙着要簽名呢。
公雞鬆口氣,正要出去,又停下來,看着老虎。
老虎被他盯得發毛,怎麼?
公雞用雞翅抓住老虎爪子,認真地說:“幫個忙。”
五分鐘後,公雞出來。
在大廳,節目組宣佈是午飯時間,大家集體去二樓餐廳吃飯,白旗集團的鴿子湯可是一絕啊。
陳玉米打好菜,端着餐盤,碰碰尋夢歌手的肩,“等着叫我爸吧。”
他走向公雞,在她對面坐下,“這麼巧啊。”
公雞不說話。
陳玉米表示理解。
公雞面前擺了兩個飯糰,低下頭,一口一個,拿進公雞服裡慢慢吃。
陳玉米很佩服,爲了公雞設定,連吃飯都不摘下頭套。太爲難她了。
陳玉米正想着要怎麼約公雞出去,公雞突然咳起來,雞翅扇動。
“怎麼了?嗆到了嗎?水!”陳玉米端着一碗水要送過去,只是公雞的嘴太窄,塞不進去,還是裡面伸出一隻手,拿了碗進去,過一會兒,傳來咕咚咚的喝水聲,咳嗽才慢慢止住。
“好點了嗎?”陳玉米問。
公雞勉強用雞翅膀比了個“ok”的手勢。
陳玉米有點失落,上次壁咚公雞時,還能有問有答,這次公雞卻連一句話都不說,好像啞了似的,是自己太主動,還是公雞太害羞?
陳玉米看着公雞嘴裡那個黑黝黝的洞。
洞裡有兩隻發亮的眼看着他。
“那個——”陳玉米只說了一句話,公雞的雞翅又開始扇起來,好像壓抑咳嗽。
“能把碗還給我嗎?”陳玉米問。
公雞愣了下,低頭砸桌上,變出一隻碗。
邊上一圈的工作人員鼓掌:魔術變得好。
大魚憋在公雞服裡想尖叫,不是魔術!
更後悔答應陳福發,好好的,爲什麼要換公雞服,替他擋災?
公雞服比老虎服窄多了,吃飯都不好吃。
拿着飯糰縮在頭套裡,摸黑吃,硬是懟到鼻孔裡嗆到。
大魚想到陳福發,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一定是舒舒服服地穿老虎服吃大餐吧。
……
陳福發穿着老虎服,邊上圍着一羣女生。
“喂,大魚!幾天不見,壯了不少嘛。”一個女生捏陳福發肩。
“怎麼不說話?僞聲僞習慣了,連女人的聲音都忘了?”
“聽說你最近在跟那個公雞學跳舞?公雞比椰子姐都跳得好?”
“喂,說話啊。”
一個人怒拍虎頭,另一個人過來掀頭套,還有人找他老虎尾巴,衆人嘻嘻哈哈擠過來。
陳福發的心徹底涼了。
這些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