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統考。
早上起來,連跑着去食堂搶家常牛肉包的學生都沒了。
只有一個個捧着書,臨時抱佛腳的學生。
還有人聚在一起討論。
“這次的作文題肯定是和高空墜物有關。”
“不不不,我聽文科大佬說了,這次的作文題很有可能是月亮。”
“月亮?寫散文吧?怎麼可能。那,平時我很敬重文科大佬在文科方面的素養,可這次我不信。我昨天晚上已經打好了一篇有關高空墜物的腹稿。這次年級前十無緣,我至少要讓語文單科進前十!”
“說起排名,這次年紀第一是誰呢?”
“周魚樂?”
“不可能。聽說他考試前被人在小樹林前告白,情魔纏擾,心關失守,這次統考很難發揮出原有實力。”
“唉,情關難過,誰能倖免?”
“那文科大佬呢?”
“文科大佬語文當然很好,可是其他科目就——”
“誰跟你說文科大佬只有文科好?而且我們還是初中生,哪來的文理分班?”
“什麼?那他數學也好了?我怎麼沒聽說過?”
“哦,那倒沒有。他數學爛透了。我就是隨便那麼一槓。”
田禾禾拿了一個家常牛肉包,走出食堂。
不是搶來的包子,都沒以前好吃了。
這時食堂裡的討論終於告一段落。
“鄧名揚。只有他了。”
“是啊。聽周魚樂他媽說,鄧名揚以前都考第一的,不管轉到哪個學校。這種學神,纔是強者恆強啊。”
“我看未必。我聽他同桌說,最近半個月,鄧名揚一直沒複習,整天自言自語,神神叨叨的。再強的神仙,也要學習啊。”
“你懂什麼?這種大牛,都是偷偷學習好了,在我們面前裝輕鬆的。”
“是嗎?就跟女神從來不去上廁所一樣嗎?大神從來不當衆學習?”
“pee!老子正在吃飯!”
食堂裡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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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禾禾吃完包子,去考場。
路上,她碰到很多熟人。
孟曼、塗靜雨、文科大佬……
大家都打散了,各自去各自的考場。
鄧名揚也在,只跟田禾禾笑了一下,就擦身而過。
趙子嘉右手打着石膏,和人羣分流,孤獨地走向隔壁行政樓。
學生們小聲議論:“他不是手受傷了嗎?怎麼還過來考試?”
“聽說校長被可樂瓶砸壞了腦袋,硬要趙子嘉單獨去老師辦公室口試。”
“what a pity。太慘了。聽說趙子嘉最近都是用左手吃飯,左手擦——”
“別說了。別說了,考試考試。我考場到了。祝諸君龍門高跳,仗天風一舉,直上雲霄。”
文科大佬灑然轉身,推門而入。
有些女生正仰慕文科大佬氣質,無法自拔時,文科大佬又開門出來,紅着臉說:“走錯了。”
田禾禾走進考場,碰見監考老師,居然就是老王。
老王今天笑得格外下賤,好像得知隔壁鄰居的兒子不是鄰居親生似的。
“禾禾,年級前十,加油加油!”
“嗯嗯,加油加油。”
田禾禾低頭找到自己座位,把筆放好,然後盯着黑板發呆。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她很平靜。
考前前一晚,她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考試內容。
照以前,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複習。
趙子嘉手斷了之後,沒有鄧名揚在幕後操縱,也沒人指點她。
可她把一本本教科書攤開,把教科書當作人,一個個槓過來,從頭到尾,槓到底,一直槓到半夜。
聽到窗外貓叫,一擡頭,恍惚了好久,雙眼閉上,睜開,都有一個碩大無比的槓桿橫立虛空。
她腦袋炸開,又聚攏,書上所學,由漸而致,爬羅剔抉,旁推互證,豁然貫通。
隨便翻開一頁,書上講的,自己槓的,定理、公式、概念,每一句都槓過,槓過後就記住了。
再無以前翻書時的馬冬梅感。
孟曼半夜醒來問她怎麼還不睡。
她說沒有馬冬梅了。
孟曼說:馬什麼梅?
她說:馬冬梅。
孟曼說:冬什麼馬?
然後孟曼倒頭就睡。
田禾禾走到窗邊,往外看。
沒想到自槓能把馬冬梅槓走。
這次,年級前十應該沒問題吧?
……
試卷發下來,老王端着茶缸,在教室裡轉悠。
田禾禾一道道題寫下來,槓題而已,就跟呼吸一樣簡單。
兩天考完,接下來三天後公佈成績。
同學們互相對答案。
哀嚎聲此起彼伏。
“沒有了,沒有了,沒有快樂的童年了!”
“文科大佬受小弟一拜,作文題目居然是《月亮與光頭》!”
“數學最後一道大題誰做出來了嗎?只有我做出來了嗎?唉,難道這次數學又要拿滿分?討厭!”
“大家一起上,打死這個裝逼犯!”
……
三天後,田禾禾走出宿舍。
這次批捲到公佈成績,耗的時間比以往都長,一直拖到晚上,纔有消息放出來,說是會在公告欄那裡貼榜單。
據周魚樂他媽那裡的消息,這次考試成績不理想,均分比上次下降了10分左右。
教師會議上,校長震怒,光頭出血,怒批教師團隊歸校沒歸心,紀律渙散,少部分人心思沒放在教學任務上,天天往小樹林跑,假公濟私。
不過也有好消息。中層學生失分嚴重,與之作對比的是年級前十名錶現都很優異,各科均衡,考分拔尖。
尤其是前三名,分數之高,甚至創了校紀錄。
田禾禾去門口公告欄看成績,碰上趙子嘉,問他手好點沒?
趙子嘉說好多了,可以自己擦——
田禾禾問:“一起去看成績嗎?”
趙子嘉說:“不看了,我去打球。”
兩人分開。
田禾禾又遇上週魚樂。
“看成績嗎?”
“嗯。”
周魚樂低着頭,口中唸唸有詞,一定要第一,一定要第一。
然後就是鄧名揚。
鄧名揚還是微笑着,點過頭後,也不說話,就不緊不慢地跟在田禾禾身後。
田禾禾有點緊張。
不是緊張自己進不了年級前十,而是緊張萬一鄧名揚真是第一怎麼辦?
難道接下來真的讓鄧名揚天天跟着自己,讓自己槓他?
田禾禾有點後悔。
不過現在想什麼都遲了,還是先去看成績吧。
她們去的晚了。
公告欄前擠滿了人。
有人擠進,有人擠出。
有人興高采烈,有人垂頭喪氣。
有人一擠出來,就拿出手機給家裡報喜:“爸!我第二!倒數第二!哈哈哈!我終於不是倒數第一啦!”
有人擠出來,不住嘆氣,外面的人問他,“同學,考不好嗎?多少名?”
“唉,只有15名。沒達到預期目標——”
“扁他!還是這個裝逼犯!說自己最後一道數學大題做出來的裝逼犯!”
圈裡圈外亂成一團。
田禾禾擠不進去,鄧名揚又不急着去看成績。
田禾禾拉住一個剛鑽出來的同學,問他:“同學,年級第一是誰?”
“哇,你是六班的呵呵同學吧!厲害了。你是年級第三!”
“第一是誰?”
“第一?我沒看到。”
田禾禾趕忙又抓了一個,“同學,年級第一是誰?”
“馬冬梅。”
“馬什麼梅?”
田禾禾吃了一驚,初二還有這號猛人,爲什麼以前都沒聽過,就跟自己一樣,是第一次殺入年級前十的黑馬?
“初三的馬冬梅啊!你不認識?”
“初二!我問的是初二!”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切。”
田禾禾又拉了一個,這回總算抓到一個認識的人,文科大佬。
“年級第一是誰?”
文科大佬雙目無神,好像親眼目睹老爸出櫃。
“啊?”
“年級第一是誰!是他嗎?是鄧名揚嗎?”田禾禾指着邊上的鄧名揚。
鄧名揚微笑着看過來。
文科大佬搖頭:“他不是。他是年級第二。”
“那第一是誰啊!”周魚樂突然跳過來,大聲問,他也擠不進去。
“趙子嘉。”
“趙什麼嘉?”
“馬什麼梅?”
“趙子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