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養老錢,小心點。”
“一張!放上面只用一張!”
“第一箱全放真的,後六箱只貼第一張。”
“小野,能救回兩橫當然是好,只是一定要記住把第一箱也抱回來啊!”
宋野和板凳在蛇哥家裡稀釋150萬,分成七箱500萬現金。蛇哥一直在邊上嘮叨。
“這可不止是我的養老錢,還有我爸的養老錢。”
宋野和板凳停了下,看蛇哥,“你還有爸?”
“廢話!”
“那爲什麼都沒看到?”
“住養老院了。”
“你讓你爸住養老院?”
“你以爲我不想讓他住家裡嗎?你知道養老院收費有多貴嗎?他自己天天騎着自行車去養老院玩,我問他有啥好玩的?聊天去公園找人聊不一樣嗎?他說那邊六七十歲的年輕女人很多,還扎堆出現,可好撩了。”
“哦。”宋野和板凳繼續一捆捆紮錢。
蛇哥感慨起來,“所以說啊,年輕的時候,不光自己要努力,督促身邊的人努力也很重要。我爸就是看我賺了錢,泄了心氣,天天去找六七十歲的小姑娘聊天,聊到住進養老院,早早地享福。哪像我——”
“操心完自己,還要操心你這兩個王八蛋,還要操心你認過來的女兒。我跟我爸不一樣。我爸的一生都很成功。年輕時啃老,年老了靠子女養老,舒坦了一輩子……”
“所以,總而言之,年輕人要奮鬥,要有動力,這次救回兩橫以後,我建議你們倆每個月都把工資和提成打給我,我每個月給你們發200塊錢,這樣你們就有動力了……”
“喂!你們倆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全弄好了。”宋野、板凳默契地裝耳聾,把七箱假現金疊在一起,搬車上去。
都整理好,天已微亮。
宋野、板凳、蛇哥三人坐車裡等。
蛇哥不停地打哈欠,他沒捆錢,但說了一晚上,也累了。
宋野叫他去屋裡睡一覺,接下來的事有他和板凳處理。
蛇哥不肯,說錢在人在,錢亡我要你亡。
宋野只好隨他去了。
凌晨很冷,人在車裡,不一會兒,車窗上就蒙了層霧氣,白花花的一片。
蛇哥說不睡,打了幾個哈欠,沒過一會兒,就打起盹來,板凳手裡掂量着板凳,不知在想什麼。
宋野看着窗上的霧,伸了個指頭畫了個豬頭。
手機突然響了。
“錢!錢!我的養老錢,還有養我老爸錢!”蛇哥驚醒,分不清夢境現實,叫出聲。
宋野接起手機。
“錢準備好沒?”
“準備好了。不是說早上嗎?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宋野看看外面的天,還灰濛濛的。
“你懂什麼!準備好了,就到三元橋下,人民路那個入口進來。我在第一根柱子下面等你。”
宋野還想叫兩橫過來說幾句,那人已經把手機掛了。
宋野說了地址,擦掉豬頭,板凳開車。
到了三元橋下,三人沒有下車,遠遠地隔着車窗望。
凌晨,橋下風大,沒一個人。
宋野不打算出去,蛇哥說養老金和養老爸金要緊,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出去。
等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人呢?”
“你人呢?”
“靠!是我綁架,還你綁架?”
“靠!是我給錢,還你給錢?”
沉默了幾秒,那人先軟了。
“好吧。我出來了,你人呢?”橋下走出一個男人,縮着膀子瑟瑟發抖,鼻涕水都凍出來了,正是給宋野開門的那個男人。
“兩橫呢?”
“你人呢?”
“沒看到兩橫,我不出來。”
“靠!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買一套迎春杯小學生奧數真題讓她做十遍!你給我出來!”
“靠!這麼冷天,你不給她多穿幾件衣服就出來,還選橋下見面?她要感冒了,你信不信我讓你——讓你一輩子進不了公共廁所!”宋野看了蛇哥一眼,給出了目前爲止最具威脅力的狠話。
然後對方又掛了手機,哆嗦着跑回柱子背風面縮着,好像在聯繫上級。
橋下空蕩蕩的,也沒其他車。
兩橫人不在這裡。
怎麼辦?
沒見到兩橫人,錢肯定不能給。
可不給錢,難道就這麼僵持着?
板凳從後座拿了板凳,開車門,宋野按住他,問:“你想幹嗎?”
“抓住那個人,問他把兩橫藏哪不就行了?”
宋野有點猶豫。
板凳不高興了:“你是不是對我熱血街舞團三強的戰鬥力有質疑?”
宋野說:“不是,我怕出人命。”
板凳說:“這是塑料板凳。”
宋野說:“我怕你死。萬一對方不只一個人呢?”
板凳說:“我說過,三五個普通壯漢還是能應付的。而且那人又不壯,那樣的瘦猴,我能打十個!配上相性符合的BGM,我能打二十個!”
然後板凳看向窗外,眼神堅毅、熱血,然後發呆。
宋野說:“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跟你一起下去吧。雖然打架我不在行,不過擋刀的本事,我可是跟蛇哥練熟的。十米之外,小李他母親的飛刀都扎不中我。”
板凳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發車,踩油門,打方向盤,調頭,一氣呵成。
“你幹嗎?”宋野一愣。
蛇哥指着窗外大叫。
橋邊商鋪一家早餐店裡竄出一羣紅衣人,跑過來,個個手持空酒瓶,凶神惡煞。
有個跑得快,已經跟到車邊上,一邊用手拍車窗,一邊拿酒瓶砸,嘭嘭地響。
板凳極速飆車,趕在紅衣人合圍前突破成功,把車身擺正,開上了三元橋。
宋野和蛇哥回頭看那幫人,還緊追不捨,有些還開車來追,還好板凳打架的功夫有待考驗,開車的本事卻是常年拉貨送貨練出來的,在小巷裡轉了幾圈,就把後面的車甩掉了。
看着窗上的砸痕,蛇哥心有餘悸,饒是他身經百戰,背中數刀,大部分情況也都是一個人手持兇器,像這種壯觀的羣毆場面還是極少見的。
“他們怎麼發現我們的?”蛇哥問。
“橋底下就我們一輛車,怎麼發現不了?”宋野很鬱悶。
板凳再沒之前熱血街舞團三強的豪情,找個安靜的小巷,停了車,下車擦玻璃上的酒瓶渣,然後蹲到牆角抽菸。
蛇哥一邊感慨還好謹慎,沒把錢搬出去,要不人財兩空,痛失幸福晚年,一邊打電話聯繫自己的情報網線人,收到有價值信息,跟宋野說:“兩橫被綁的前一天,附近的公共廁所有很多人上廁所。”
宋野心情很不好,“您的情報還能再沒用一點嗎?”
蛇哥說:“不不不,還沒說完呢。據我的線人說,他們上完廁所後,廁所裡充斥着一股酒氣。”
宋野:“所以——”
蛇哥:“所以他們是喝完酒上廁所的!”
宋野安靜了好一會兒,開始在車裡翻東西。蛇哥問他找什麼?
宋野說找塑料板凳。
蛇哥說幹什麼?
宋野說用塑料板凳打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