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那麼緊張幹嘛，沒人審判你，就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想法。”
“老沈給的條件這麼豐厚，你呢，天賦又那麼高，如果待在金陵中醫院，只要熬五年，有資格考主治醫師後，一旦考過，伱就絕對能成爲金陵中醫院最年輕的主治醫師，這可比你在小縣城經營個醫館要好得多。”
“當然，我不是說經營醫館就不好，只是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治好更多患有疑難雜症的病人，留在江漢實在是太屈才，也有點浪費醫療資源。”
“這年頭培養一箇中醫不容易，培養一個能治病的中醫更不容易，三年下來，很多人已經認識到了中醫的優勢，對於中醫的需求也越來越大，你難道不想盡一份力嗎？”
“不過你也別誤會，我說這些並不是勸你回金陵中醫院，只是我不太能理解，你當初爲什麼要走，至少在我看來，作爲年輕人，有你這種想法的，應該不多。”
黃傅生覺得，年輕人對於名利的追求，應該比他們這羣老頭子更狂熱。
沈從瑋給了那麼好的機會，又如此器重陸九，只要陸九稍稍努努力，不說平步青雲，至少在金陵中醫院立足是完全沒問題的。
不過沒等陸九回答，沈從瑋卻是率先開了口。
“老哥，他是因爲規則。”
黃傅生聞言，不禁笑了，“呵呵呵，這樣啊，不過等你拿到了主治醫師的中級職稱，有老沈給開綠燈，違規一下藥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中醫在醫院確實有很多地方容易束手束腳。
這一點黃傅生很清楚。
所以他才從體制內退出，成立了一家醫院，自己給自己制定規則。
沈從瑋搖搖頭，“不止是藥典，而是證醫分離，你知道的，主治醫師這個職稱跟你是否會治病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要在醫院熬上五年，然後通過主治醫師的紙質考試，你就具備了主治醫師的能力，醫院憑證就可以聘用你爲主治醫師，這小子當初在我辦公室就怒斥證醫分離，說這是在草菅人命。”
“他還說醫生的考試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紙上談兵，活該天天有醫鬧糾紛，這話，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
黃傅生看向陸九的眼神變了變，“行啊，沒看出來你小子年紀不大，脾氣還不小。”
陸九道，“有感而發。”
黃傅生笑道，“嘿，你還真是一點也不謙虛，不過，這種問題，你當真以爲我們這幫老傢伙就沒看出來？”
“這還不是沒辦法嘛，規矩都是別人定的，你不按照這個路子走，國家層面就永遠沒有中醫，那在重大決策面前，你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怎麼能改變這些規則呢？所以啊，你得先進入這個圈子，然後纔有臥薪嚐膽的機會，否則，三年前，你以爲中醫爲什麼能輕鬆介入治療？”
“中醫能有現在的局面，可不是斥責幾句規則的不公平就能換來的，你小子心是好的，但過於憤青了。”
“不過呢，你不想在這個規則裡面玩，我也能理解，但你好歹也玩點大的對吧，就你那個小醫館，撐死一天也只能接診二三十人，這個體量太小了。”
“我當初也是從體制內離開的，但我自己籌資建了個醫院，招聘了好些個民間中醫，都是有實力的醫師，再加上帶徒弟，三年時間，就把當地的中醫院給幹下去了，現在我那個醫院接診量是全市第一，治癒率全市第一，住院人數和人均消費，均是排在市內乃至省內最末。”
“你小子空有一身本領，連癌症都能治一治，卻只守着這麼小的一個醫館，太浪費了，哪怕你不願意去大城市卷，那好歹也應該考慮考慮幫幫家鄉人民啊，江漢市常住人口七八十萬，你要是能保證他們的健康，這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你說呢？”
擴大規模嗎？
陸九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醫館總是有看不完的患者，他也希望擴建一下自家的醫館，再請一些老中醫來幫忙，這樣就能幫助更多人。
但人手，資金，手續等等都是問題。
至於醫院嘛，他就沒有往這方面考慮過，按照規定，沒有主治以上職稱的話，根本沒有擴建醫院的資格，連申請都申請不了。
“等會……老哥，你剛纔說，陸九能治癌症！？”沈從瑋奇怪地看着他倆。
黃傅生道，“你不知道？”
沈從瑋哭笑不得，“我當然不知道，像癌症這種厥陰病，連我都會覺得有些棘手，你現在告訴我，這小子能治，多少有點顛覆我對他的認知。”
黃傅生笑道，“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就是讓一個肺癌晚期放化療的患者恢復了胃氣，治好談不上。”
沈從瑋無語道，“你當我中醫小白呢，讓一個厥陰瀕死的患者恢復了胃氣，就算是國內最頂尖的那批中醫，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做到。”
“唉，早知道你小子有這本事，當初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留在醫院。”
說到後面，沈從瑋表現的特別後悔。
很顯然，陸九的成長已經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過當初在醫院的時候，陸九雖然也有坐診，但是面對的都是些小病，比較複雜的疑難雜症，大多都不會給他看。
也因此，沈從瑋只知道陸九在看一些小病的時候，幾乎都是信手拈來，無論是診斷還是開方，都宛如一個從醫多年的老手。
他本想着再讓陸九混幾年，就讓他考個主治醫師證，然後力排衆議讓他當主治醫師，這樣一來，陸九在醫院的路也就能走的更順暢了。
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他都已經把陸九的路給鋪好了，這小子卻突然在某天拍拍屁股嚷嚷着要走。
如今，瞧見陸九醫術進步如此神速，沈從瑋惋惜之餘，也替陸九感到高興。
哪怕陸九不在醫院了，中醫界也多出了一個天才，身爲中醫，也是金陵中醫大學的校長，沈從瑋打心眼裡爲陸九而自豪。
“把他留在醫院還不簡單，再建一個唄，就在這，讓他來當這個院長。”黃傅生笑道。
再建一個？
陸九雙眼一瞪，立刻明白了黃傅生的意思。
一旁的沈從瑋聽到這些似乎一點不奇怪，“嗯，想法不錯。”
黃傅生笑道，“藥材基地建好之後，這裡就會囤積大量的中藥材，銷往各省市自然是沒問題，但如果本市有一個體量比較大的中醫院，豈不更好？”
“老沈，要我說，既然這小子是咱倆的學生，咱們索性共同出資，搞箇中醫院，就叫陸九中醫院，怎麼樣？”
沒等沈從瑋說話，陸九便連連擺手。
“別別別，老師，校長，這不行，我還是經營自家醫館更好，醫院就不用了。”
陸九相信以黃傅生和沈從瑋的財力和人脈，在江漢這邊建一個規模小點的中醫院，還是沒什麼的問題的。
但，無功不受祿，面對如此厚禮，陸九實在是惶恐。
“我覺得可行，我帶的這些學生完全可以暫時組建一箇中醫團隊，一兩年的時間，再返聘一些民間老中醫填補進來，等我們的團隊一走，這個醫院一樣可以運轉，而且這期間，我們還能帶一批人出來，就以純中醫的形式，結合藥材基地，還有中醫藥進中小學的國家政策，這個醫院要是運行的好，說不定五年十年之後，規模能與本地老牌大醫院媲美。”沈從瑋道。
“對，就以純中醫的形式，一切規則由院長自行決定，反正私立醫院自負盈虧嘛，陸九，給個準話。”黃傅生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