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我最近看了一本書，上面說，道家是信鬼神的，你呢，你信嗎？”
陸九學了半天實在無聊，便開始跟老頭兒插科打諢起來。
“比起鬼神我更相信外星人。”老頭兒笑道。
陸九有些詫異，“信外星人？”
“你一個道士也信外星人？”
老頭兒笑道，“外星人合法不迷信，道士怎麼了，不一樣要做守法的公民！”
呃……
陸九覺得還真特麼有道理。
“那伱覺得外星人是存在的嗎？”陸九問。
“那就取決於人如何幻想了，鬼神與外星人只是人對人性的外延，當人賦予了一個未知物以人類的情感，用人類現有的認知去理解這個未知物的時候，鬼神與外星人不過就是個稱謂。”老頭兒道。
陸九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古人創造出鬼神這個概念，並不是要大衆迷信，而是要約束人性的惡，讚揚人性的美，否則怎麼會有作惡之人下地獄，揚善之人成仙成神，受後世子孫代代香火。”
老頭兒笑道，“已知的事物可規訓這個世界，未知的事物可以規訓人心，我道家信的也並非鬼神，而是這片天地中已知和未知的一切存在，即自然。”
“外星人嘛，既然是人所幻想出來的，那它也不過是自然的一部分，信一信又何妨？”
陸九奇怪道，“人的想象也屬於自然？”
老頭兒笑道，“忘了嗎？你的想象就是你的念，你所有的知識和智慧，都是在這片天地之下誕生的，你的想象爲何不屬於自然？”
“這世上所有人積累的善，都會歸於自然，積累的惡，也會歸於自然，這便是先人們要勸人有德，有德行善，天地降災才能避免，無德作惡，當惡行溢滿，天地就會用它的方式來收人了。”
“這些年，又何嘗不是一次人類釋放自己惡行，遭至自然報復的結果？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在無德之人太多之時，有德之人也會被它一同收走，並無區別對待。”
“如今的人總以爲先人們敬天祭神是迷信，卻不知人根本做不到逆天而行，只能順天應命，縱觀文明史，就是一部人類自我毀滅的歷史。戰爭、全球變暖、環境污染，一切的一切，都對這片天地造成不了任何的破壞，最終需要拯救的也不是自然，而是人類自己。”
陸九陷入沉思。
是啊。
都說病毒是人造的，可當它出現的那一刻，人不人造已經毫無意義了，這就是一次人爲的惡果，代價是所有人買單。
可惡嗎？
當然可惡。
那些人本不用死，卻只能在這場災難中被無情帶走。
“老頭兒，照這麼說，那隻要有那麼一撮人作惡，其他人都得被他們害死？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陸九道。
“公平？人類自己的文明不能選出一個有德的文明，這本來就是人類自己的問題，與公平何干？”老頭兒道。
陸九一怔。
恍然大悟。
他忽然想起了癌症。
當身體出現癌細胞，最終被其害死，這個罪並不在癌細胞本身，而是你讓它有了壯大的機會。
同理，人類文明誕生了一小撮作惡的極端分子佔據了文明的上風，這本身就是人類自己的問題，既然是人類的問題，那麼天地降下災難時，又何須分清善惡呢？
“老頭兒，還是你格局大啊，學到了。”陸九嬉笑道。
“自然之理，共勉。”老頭兒笑道。
“走了，老頭兒，天冷了，明天給你帶點白蘿蔔過來。”陸九道。
“好。”老頭兒笑道。
……
陸氏醫館。
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多。
“媽，好多人啊。”徐媛媛道。
“是啊，這都還沒開門，居然就這麼多人來排隊了，看來你吳爺爺說的應該沒錯，這個醫生確實很有本事。”張嬌霞臉上泛着笑意。
“……”彭輝沒說話，他緩緩走到其他人身旁開始打聽起了陸九到底怎麼樣。
結果問了一圈後，得到的回覆都是厲害的不得了。
據說就連人民醫院的醫生，都曾跑到這裡來看病。
這下彭輝心裡不由得安定了許多。
“陸醫生……”
“陸醫生來了！”
“……”
衆人招呼聲此起彼伏。
陸九也一一回應，然後趕緊將醫館的大門打開。
“陸醫生，我老婆乳腺癌，可不可以先看？”
就在這時，彭輝擠開人羣來到陸九身後。
陸九順着彭輝的目光看向徐媛媛，其他人也被彭輝口中的乳腺癌三個字說的愣住了。
其中一些複診的患者更是訝異不已。
又一個乳腺癌？
“可以，不用掛號了，直接進來吧。”陸九道。
其他人聞言也沒有任何情緒，癌症這病肯定是重症，那必須得先看，而且得病的還是個小姑娘，在場的大爺大媽眼裡那叫一個同情啊，連連給徐媛媛讓道。
不多時，陸九收拾好一切，將小禿放在門口當鎮館神獸，自己則坐到桌前，開始了一天的坐診。
“來吧，坐這。”陸九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徐媛媛三人上前，張嬌霞此刻還在不停地打量陸九，剛纔她就有些詫異。
因爲陸九實在太年輕了。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中醫。
來之前她還以爲是個老頭呢。
結果這醫生看上去似乎跟她女兒差不多大。
如此年紀不免讓張嬌霞懷疑陸九的水平了。
當然，也就心裡嘀咕兩句，就算陸九水平不行，這來都來了，不看一下豈不是白來了？
“陸醫生。”徐媛媛好奇地看着陸九。
她倒不是覺得陸九很帥，單純跟她媽媽一樣，沒想到陸九這麼年輕。
“怎麼稱呼？”陸九問。
“徐媛媛。”徐媛媛回答。
“已經確診了乳腺癌是吧？幾天了？”陸九問。
“七天。”徐媛媛道。
“沒手術，放化療也沒做？”陸九問。
“嗯，還沒來得及。”徐媛媛道。
幸好。
陸九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這姑娘來之前把乳房給切了，那陸九就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爲什麼中醫那麼怕切片患者？
就拿乳腺癌來說。
乳房這有很多乳腺，它們就像是一條條管道，聯通着身體各處。
現在，癌變的細胞把這裡給堵住了，使得管道不通暢，且地方也被佔據。
乳房切除就相當於，既然管道已經堵了，那我就索性把管道給毀了，沒有管道不就不存在管道被毀的情況了麼？
這就跟膽被拿掉是一個道理。
可膽切了膽汁還在啊。
乳房被切，奶水就會消失嗎？
很明顯不會啊，沒有了乳腺，或者乳腺被切走了，產生了結締組織又會堵死乳腺，奶水依然出不去，那它們往哪走？
等到它們出不去，也無法化作月經的時候自然就會繼續堵在剩餘的乳房之中，成爲癌變後備軍。
要是整個乳房都沒了，那它們肯定就會找其他地方住，誰最近？
肺唄！
所以，臨牀上乳腺癌治療後轉肺癌的患者是最多的，其次是肝癌。
那切除手術的意義到底在哪？
拆東牆補西牆？
“沒做就好，來，我把個脈，順便問幾個問題。”陸九道。
“嗯。”徐媛媛伸手。
“孩子多大了？”陸九問。
“一歲三個月了。”徐媛媛道。
“生下來吃過母乳嗎？”陸九問。
“呃……沒怎麼吃，我懷孕的時候母乳不多，寶寶吃的困難，我也挺疼的，就一直在喝奶粉。”徐媛媛道。
“那是不是經常會有漲奶的情況？”陸九問。
“嗯嗯，特別疼，但又擠不出來，後來還發炎了，不過那次吃完消炎藥就好了，就是漲奶的情況一直都有。”徐媛媛道。
“是不是剖腹產？”陸九問。
徐媛媛眼神中掠過一抹驚訝之色，“是剖腹產。”
“橫切？”陸九問。
這……有什麼問題嗎？
徐媛媛點頭，“嗯，橫切。”
“你月子坐的是不是不太好？”陸九問。
徐媛媛抿嘴，“應該是吧。”
“平時零食吃得很多吧。”陸九道。
徐媛媛眼神開始閃躲，“……算是吧。”
“你是不是長期在喝碳酸飲料？”陸九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徐媛媛不小心撇到這個眼神，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就好像腦子裡的小九九一下被窺探到了，整個人開始越發忐忑。
其實陸九已經從徐媛媛脾土那知道了答案，再問一遍其實是故意的。
之所以這麼做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讓她們相信自己，二個是讓徐媛媛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哪。
乳腺癌雖然是母乳這一根本原因造成的，但促使它癌變的因素卻有很多種，情緒、生活作息、飲食習慣等等，都是密不可分的。
“沒事，不回答也行，那我問你，當初懷孕是不是不太順利？”陸九問。
徐媛媛咕嚕一下嚥了口口水，她心裡徹底不淡定了，就把個脈而已，怎麼連她懷孕困難也能看出來？
記憶回溯？
呃，串臺了，這裡不是二次元。
“陸醫生，這些跟我的病關係很大嗎？”徐媛媛問。
陸九道，“你以爲乳腺癌是這麼簡單就能得的嗎？”
“沒有日積月累的傷害，癌細胞根本滋生不出來，這麼跟你說吧，你的乳腺癌是對你前面這二十多年來不良習慣的一次性報復。”
啊？
徐媛媛沒聽懂。
不是說乳腺癌是跟雌激素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