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路易十四的凱旋式

在人們的傳說中,亞瑟王的老師梅林,一個強大的巫師,就曾經在與女巫薇薇安的一次指導性比試中,不斷地變成各種各樣的兇禽猛獸來相互搏擊——梅林先是變成了一隻小隼,於是女巫變成了一隻黑鷹,梅林緊接着變成了一頭灰狼,女巫就落到地上,變成一隻獅子,梅林變成蟒蛇來糾纏住獅子,獅子就地一滾,變成了渾身有刺的豪豬,而女巫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變成魚跳進水裡,梅林變成水獺緊緊地追了上去……那場比試以梅林的勝利告終,但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巫師們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變成任何動物的。

就國王在裡世界的看到的書上,事實上還說了凡人看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梅林和薇薇安還先行約定,不變成魔法生物,也就是蠍尾獅、夢魘乃至於火龍,但因爲梅林驟然隕落,他又只有薇薇安一個弟子,她在背叛和囚禁了梅林之後又不知所蹤,古老而強大的傳承鎖鏈就此斷裂,因此巫師們所能獲得的魔法也愈發弱小和稀少,以至於他們在面對亞瑟王離世後,教會的打擊與逼迫時,甚至不得不遁入裡世界。

即便如此,變身也不是每個巫師都能做到的,這裡的黑巫師,也只有少數幾個可以變成具有威脅力的野獸,可就如博斯提醒的那樣,加了附着劑的白磷固然會黏結在他們身上,但巫師的變身也意味着體型產生了變化,附着劑和白磷再頑固,也是需要有固着點的……還在燃燒的白磷紛紛從空中落下,黑巫師們紛紛一躍而出。

事態的變化還是讓那些凡人們吃了一驚——從猶如固體一般的煙霧中衝出的竟然是山羊、麋鹿或是巨蛇一類的生物,不過加約拉島的巫師們一下子就猜出他們的身份,前者一邊揮動手臂,投下施法材料唸誦咒語——虛空中出現了牆壁、羅網或是泥沼,一些黑巫師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就撞在了陷阱裡。黑巫師們立即回覆原先的軀體,以殘酷而又危險的法術還擊。

這次被國王派遣到滑鐵盧的是一個大膽的軍官,他雖然也是又驚又懼——難怪國王告訴他說,無論看到了什麼也不要太吃驚——雖然人們一直在傳說,國王身邊有巫師,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胡德,回到火炮陣地裡的胡德正在徐徐投下水晶的碎末,透明的屏障在這些凡人眼前展開:“好啦,”他說,“您們可以走啦,接下來是我們的工作了。”

軍官看了一眼那如同煉獄中的景象,確定自己即便能夠再次催動火炮,白磷霰彈一樣會傾瀉在這些願意保護他們的巫師身上,雖然教會聲稱所有的巫師都該死,但,他聳了聳肩,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胡德也不是那些“有幸”面對黑巫師們的人,加約拉島的家族雖然對中低層的巫師們十分嚴苛,但他也必須要說,這些家族也同樣看重巫師的榮譽,簡單點來說,他們崇尚強大,正統和知識,而這些在以往擁有着最好的天賦,最好的教養,最好的資源的巫師們,也不會將那些身份卑下的巫師推到自己身前——他們傲然地走到黑巫師面前,爲即將到來的每一場戰鬥熱血沸騰。

這裡雖然有上百位普通巫師,和胡德一樣,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戰鬥人員,他們掩護着凡人的火炮隊伍撤退後,就承擔起維護陣法的重任。

胡德一直注視着滑鐵盧小鎮,魔法在施放的時候,因爲會使用不同的施法材料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尤其是那些需要用到火焰的法術,還有因爲飛揚的白磷而燃燒起來的房屋,他可以看到它們正在一點點地往外蔓延——也許只過了幾分鐘,就有一個巫師狼狽不堪地從掃帚上跌落到他們面前——他的肩膀上有着和胡德一樣的,散發着熒光的紅色緞帶,表示他是屬於國王的巫師,胸前是曼奇尼家族的紋章,半個身體鮮血淋漓,面孔上有着一條綻開的傷口,深可見到白森森的牙齒,簡直令人難以直視,“需要幫助嗎?大人?”胡德問。

而那個年輕巫師只是搖了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帳篷。

他擦過胡德身邊的時候,胡德嗅到了一股奇異而……不能說熟悉,但之前他肯定嗅到過的氣味。

等胡德想起那是油彩的氣味時,那個巫師已經不見了。

——————

國王堅持要等在滑鐵盧平原上,這裡距離城鎮只有兩個半法裡,雖然也有段距離,但……只能說,這次御駕親征,國王身邊幾乎沒有能夠制約得住他的人,他若是一意孤行,很難有人能夠讓他改變注意——唯一令蒂雷納子爵以及其他人安慰的是,裁判所的大審判長以拉略和十來名修士就在國王身邊,以拉略總是笑吟吟的,現在也不例外,他翹着腳坐在國王身邊的一把椅子上,與那些謙恭的修士們完全不同——修士們身着粗麻長袍,放下了兜帽,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這時候,外面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原來是國王的火炮隊回來了,一個軍官在燈火輝煌的帳篷前出現,向國王脫帽行禮,一次,而後又是一次,在踏入帳篷後又是一次,正符合禮節要求,他擡起頭,正是國王派去與加約拉巫師共同作戰的人。

“情況怎麼樣?”國王可不是在擺樣子,即便是現在,他依然有大量的文件需要處理,他只短促地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又垂下眼睛。

那個軍官又略爲上前了一點,輕輕地舔了舔嘴脣,彷彿正在斟酌用詞,而就在下一秒,他的脖子驟然伸長,下顎撕裂般的張開,露出裡面尖銳的牙齒——他的頭彷彿原先就在那裡,那個距離國王還不到一尺的地方,但只聽噹啷一聲,毒牙咬在了某種堅硬無比的東西上——數層精美的蕾絲下面是一圈薄薄的鋼片,這種源自於克羅地亞騎兵的亞麻領巾在這個時候已經演化成了厚重的裝飾,以至於……耶羅米尼斯.博斯都沒能發現鋼片的存在。

耶羅米尼斯確實是個狂妄之人,他原本或許可以逃走,但在離開小鎮之後,在黑暗之中猶如星辰一般的帳篷吸引了他的注意,於是他故技重施,將自己裝扮成撤回平原的火炮連隊的長官,果然,他簡直可以說是一路順遂地見到了國王,“哦,不,”博斯說:“是你。”

國王臉上的皮膚也正如同融化的蠟油那樣流淌下來,在那張虛假的臉後面正是魯本斯,博斯的弟子。

博斯沒有猶豫,他的身體奇異地扭曲和褪色了,若是說魯本斯褪去國王的樣子時猶如融化的蠟燭,那麼博斯擺脫凡人的表象時就如同被投入水中的油彩,只是一眨眼,他就變成了一縷半凝固的顏料,帳篷的地上鋪着地毯,而他就這麼滲透了進去,那張幾乎不成型的臉居然還能露出一個微笑,但微笑轉瞬即逝,因爲在地毯下是堅硬的金屬。

邦唐可能永遠猜不到,國王的黃銅浴缸竟然會被使用在這個地方,它被敲開,碾平,而後又焊接了起來,在浴缸下和周圍是鋼盾和甲冑,一些來自於騎兵的胸甲,一些來自於里爾與夏勒羅瓦的繳獲,給博斯一點時間,他可以找到空隙鑽下去,但這時候,魯本斯已經從桌子後面猛地跳了出來,伸開雙臂,將這個可惡的盜賊——盜走了他的榮譽,他的生活和他的信仰的魔鬼,死死地抓住,幾乎快要和他合二爲一。

以拉略呲牙一笑,雙手一垂,一把巨大的鐮刀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博斯越過魯本斯,用那雙彷彿只用了白色油彩的眼睛盯着巫師們的叛徒,他可能還要說些什麼,但以拉略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分散到帳篷邊沿的修士們一同揮出了自己的武器,刀刃在空中飛舞交錯,蠟燭跌落在地,帳篷中頓時一片黑暗。

“嘶……”

帳篷裡突兀地出現了幾道細如髮絲的光線,在幾秒鐘內,它們突然由細變粗,最終擴大成一片——足以容納十幾個人的帳篷轟然倒下。

“啊……”以拉略感嘆到:“這個帳篷可是很貴的。”

“唉,難道我還能向您索要這個帳篷的錢嗎?”真正的國王說,一邊沐浴着星光從外面走了進來,“恰恰相反,我得好好地獎賞您呢。”

“我只能說,我在其中只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小作用。”以拉略說,博斯並不擅長戰鬥,但他被裁判所的大部分修士都深深地厭惡着,就是因爲他着實異常地懂得如何苟——首先他總是使用詛咒作爲威脅和謀刺的手段,其次就是他總是在不斷地改變面容,以及,尋找替死鬼,西班牙的裁判所有好幾次做出了錯誤的判定,然後在博斯的作品又一次出現的時候顏面掃地;最後,就是博斯有着不少鮮爲人知的,用於遁逃的魔法,就像是方纔——巫師們可以從水裡,從火裡,或是藉助植物,變形動物逃走,但像是博斯這樣直接化爲油彩逃走的法術就連以拉略也是第一次看到。

博斯的死,三分之一是因爲他有個已經終於厭倦了被折磨和利用的弟子,三分之一是因爲國王願意相信一個曾經詛咒過他的黑巫師,還有三分之一才能落在以拉略和他的修士身上。

要不是對博斯有着深刻了解的魯本斯,他們大概不會想到設下這麼一個陷阱,要不是國王當機立斷,要找到那麼多金屬物品也不太可能。

修士們收起鐮刀,一起動手,將帳篷拉開,有侍從舉高了火把,但隨即他就驚叫了一聲,“不太好看,”以拉略說:“陛下您確定要看嗎?”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要在巴士底廣場上公開處死他,就像是處死任何一個叛國者那樣。”路易說,這個黑巫師殺死了他的父親與國王,即便按照法律,他也應該先被閹割,再被剖腹,挖眼,而後處死,分屍,他的殘軀會被焚燒後丟入河水裡。

但現在裁判所的修士們至少完成了最後一步,魯本斯和博斯的血留在了一起,而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上居然還有着欣慰的笑容,也許他早就厭倦了這種被控制的生活吧,在得到了國王的承諾後,他終於可以得到解脫了——他或許可以不去抓住博斯,以拉略雖然看上去有點不可靠,但只是表象而已——但他還是那麼做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死亡方式。

就是修士們和以拉略的鐮刀將這位黑巫師的弟子,和他的導師分做了好幾十塊,在拉起帳篷的時候,也不免碰撞到兩者的屍體,所以別說是血,他們的殘肢斷臂都交錯在了一起,幸而在死去之後,博斯的身軀也恢復成了實體。

修士們動手,將博斯和魯本斯的軀體撿了起來,略微分了分,拼了拼,已確定這是不是博斯本人,經過西班牙裁判所的教訓,早有準備的以拉略拿出了博斯後人的血,祈禱了一番後,倒在博斯那張固定在不甘的臉上,血液很快被吸收了,“是他。”就連以拉略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把他們分開燒掉,”路易說,他停頓了一下:“對了,如果你們願意,就給他……”他指向魯本斯:“做一次臨終聖事吧。”

“既然您如此吩咐,”以拉略從容地鞠了一躬,“陛下,謹遵諭令。”

——————

等到焚燒屍體的火堆被點燃,火把的光也不是那麼明亮了,路易伸了一個懶腰,他也是通宵未眠,萬幸,這裡是布魯塞爾,不是巴黎,這裡無論有任何人想要覲見他,他都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拒絕。

等等,還有一些事情……

“以拉略先生。”國王客客氣氣地喊道,而以拉略露出了懷疑的神色,要知道,這位年輕的國王看似溫和禮貌,但他用這種和善過了頭的口吻說話的時候,一般來說,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說吧,陛下,我聽着呢。”大審判長乾巴巴地說。

“嗯,我是要說,先生,等我們回到巴黎,我打算……”

“您打算?”

“我打算建立一個王家特別護衛連隊。”

以拉略看着國王,若是一般的連隊,國王有必要和他說嗎:“您爲什麼不乾脆說,您打算建立一個王家巫師團呢?”

“嗄,羅馬教會會同意嗎?”

“您是覺得那位教宗先生死的太慢嗎?”以拉略不那麼客氣地回答道,“還有,您不是來徵詢我的意見,只是來通知我的吧。”

“可以這麼說。”路易毫不羞愧地回答道:“勢在必行啊,以拉略先生,看!他們已經來了。”

以拉略沿着國王的視線看出去,看到了巫師們正在往這裡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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