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氣氛變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商容魚不覺得自己跟顏玉書有多大交情,所以也沒希冀於對方會幫自己解圍,而就算幫襯了,也不過是爲了自己手中的秘鑰而已。
就像是現在這般。
“如果,我非要讓她留下呢?”蔣紅綾看着兩人,問道。
“強留,或許會得不償失。”玉沁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也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所想。
兩人態度並非多麼強硬,只是蔣紅綾覺得自己就這麼放商容魚走了,確實有失顏面,就好像桃花劍閣的人,並未將自己放在眼中一般。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玉沁開口道:“你的事,我不會傳出去。”
蔣紅綾皺眉,“我憑什麼信你?”
她指的,當然包括被羅網所傷的付吟霜幾人,也包括商容魚,甚至是此地桃花劍閣的人。
“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玉沁說道。
蔣紅綾有些意外,“這倒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話。”
在她的印象裡,眼前這人自負武功,張狂說不上,只是太過清高孤傲,從未將其他人放在眼裡,也自然說不出這種有些軟的話。
“受挫之後,當然會變。”商容魚接過話去,撇嘴道:“不然的話,他還能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還要仰仗別人來救?”
玉沁只是淡淡一笑,對此沒有迴應,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好。”蔣紅綾點點頭,開口道:“我說過的話依然算數,你可以再斟酌斟酌,等想好了,我隨時歡迎。”
玉沁應下,然後抱拳,“多謝。”
蔣紅綾同樣抱拳,只不過,神情卻是不那麼好看。
怎麼說今日自己都是既折損了人手,又折損了面子,如今看似無事發生,但終究是自己落了下風。
商容魚軟劍未收,同樣抱了抱拳,看着面前兩人,朝後退了幾步,而後甩袖劈開火焰,飛身掠上房頂,眨眼便沒了蹤影。
玉沁只是看了眼,沒有理會的意思。
蔣紅綾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對面這人在想什麼,不過,她知道此地也沒有久待的必要了。坊市的人很快就會過來救火,而此地火勢蔓延包括之前交手,想必城中其他勢力的探子也會注意到這邊。
她擺了擺手,四下羅網衆人便緩緩退去,至於地上屍體,竟是連管也未管。
“後會有期。”蔣紅綾再看了桃花劍閣衆人一眼後,腳尖一點,便往另一側的長街縱去。
隨着她飛身而去,地上火焰席捲,此間長街竟是一片火海。
天上的雲層未散,此間熱的厲害。
只不過玉沁卻是看了眼四下,孟元廣和仙姑兩人早在此前撞進一旁商鋪裡之後,便不見了,而此時的屍體,也無人收殮。
米陌蕁揮手,“走!”
其身旁,桃花劍閣諸弟子不由得面面相覷,有些不解。
難不成,自己等人過來,就純粹是爲了接應這幾人不成?
可爲什麼?
米陌蕁瞥了衆人一眼,當先調轉馬頭,“該知道的,回去就知道。”
衆人聞言,再看了那面朝火海,負手而立的身影一眼,這才騎馬跟上。
一時間,呼哨聲和馬蹄聲便遠去了。
玉沁站在原地,腳邊一尺外便是火焰,卻難以靠近。
她聽到了逐漸清晰的呼喊聲,那是救火的人,是四下的街坊和武侯。
然後,她慢慢退開,卻是朝着方纔商容魚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
若是逃命,當然要選往鬧市走,這時候的人多,往往意味着安全。
可能不能走進鬧市,卻是個問題。
商容魚輕功停下了,不是累了,也不是安全了,而是因爲被人擋住了去路。
“商姑娘且慢。”盜帥爽朗一笑,手指間飛刀在轉。
商容魚冷哼一聲,她當然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且並不會因此覺得棘手。因爲眼前之人,並非自己對手。
但對方在此時出現,那另一個人,也一定會出現纔是。
這裡是快出巷口的位置,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沒有遮掩的意思,是故意讓自己聽到。
商容魚側身,果然看到了持劍而來的蘇澈。
“傷這麼重,還出來轉悠,也不怕被人看穿,丟了性命。”她自是一眼看出了蘇澈的易容,可哪怕話語譏諷,仍不減凝重之意。
蘇澈的武功,她並未領教過,可從能傷到顏玉書這一點來看,她當然不會有絲毫大意。
更何況,無論是對方出身,勝了尹蓮童取得武狀元,還是從那座桃山上安然無恙地下來,這人也絕非等閒,甚至可以說是如今江湖年青一代裡的第一人。
可即便如此,他都是有傷在身,還是不輕的傷。
所以,哪怕是同時面對他和盜帥兩人,商容魚心中警惕和凝重是有,但還不至於覺得自己就沒有勝算。
“流離之人,哪還惜命。”蘇澈說道。
商容魚聞言,眉頭微蹙,“有話就說,要打就打!”
“商姑娘可不是這麼魯莽的人啊。”盜帥挑挑眉,“你的心計和武功,咱們也是知道的,裝模作樣,在小爺這裡可是不管用。”
商容魚聽後,神情一收,將軟劍自腰帶裡抽出來,冷笑道:“是爲了所謂的朋友,墨家竟也會幫顏玉書這等人。”
盜帥目光在她軟劍上一掃而過,問道:“顏玉書是什麼人?”
商容魚面無表情地看他。
“你是無生教的人,這點可別忘了。”盜帥手指在臉上撓了撓,笑道。
蘇澈說道:“我二人在此攔下商姑娘,並無惡意。”
“虛僞!”商容魚先是冷笑一聲,繼而看着蘇澈,聲音軟下來,“你別忘了,我跟你的子衿姐可是好姐妹,憑着咱們這層親近關係,你對我,難道還真下得去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