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澈打了個哈欠的時候,偶然瞥去的一眼看到了從遠處跌跌撞撞跑來的身影。
他先是一愣,接着一躍跳過圍欄,連忙迎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
不外乎他多想,本是打扮頗爲用心的顏玉書此時玉冠微斜,髮髻略亂,原本嶄新的紅衣上也多是灰塵草屑。
蘇澈伸手,給顏玉書拂去了肩頭和發端上的葉子。
顏玉書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連忙擺手道:“快,快跟蘇世叔說。”
“什麼?”蘇澈一聽有關蘇定遠,連忙道。
而顏玉書喘氣功夫,卻是看到了人羣中的那抹綠衫,不由一喜,“墨家的人也在?太好了。”
“你先別急,慢點說,到底怎麼回事?”蘇澈道。
顏玉書一把拽住他就朝前去。
褚忱回頭一眼,看到了快步走來的兩人。
“綠蘿。”顏玉書喚了聲。
那綠衫姑娘看着他,剛想出言刺他幾句,定睛卻看到了他這般狼狽的樣子,當即走過去,面色雖冷,卻不無擔心,“你這是怎地了,弄成這副樣子,是被誰揍了嗎?”
顏玉書促聲道:“墨痕,墨家的墨痕。”
綠蘿一怔。
一旁,本是在思考什麼的方不同眼角一跳,一步便到了顏玉書的面前。
“女娃,你怎麼知道墨痕的,他在哪,你在哪見他?”方不同一臉急切。
顏玉書沒空去反駁,只是道:“他被關了,還有好幾個人,都被和尚關了。”
話出,那邊,戒通瞳孔縮了下,捻動佛珠的手一下頓住了。
方不同抓住顏玉書的肩膀,急聲道:“被和尚關了?關在哪了?有沒有事?”
“你先別激動。”蘇澈去掰他的手,因爲顏玉書本來就喘的厲害,現在臉上更是白一陣紅一陣了。
蘇定遠走過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顏玉書順了順氣,朝他身邊靠了靠,看向衆人,將先前自己遭遇說了一遍。
衆人聞之色變,尤其是方不同,更是怒不可遏,“果真如此?我們一路追蹤痕跡,便是到樑都斷了線索。”
褚忱卻是下意識看他一眼。
因爲到這個時候,方不同這位老江湖都未完全將事說明,他們分明是已經查到了妙音坊那裡!
而且,懷疑點早就放在了大行寺身上。
可方不同沒有明言肯定是有什麼顧慮,褚忱幾人自是不會說的。
“想不到名滿天下的大行寺竟會做這等勾當。”
“是啊。”
“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就是,這小娃是誰,說不得是他信口雌黃。”
“沒錯,大行寺乃佛門魁首,豈會做出這等事。”
四下不乏有圍觀的江湖人竊竊私語,其中多是不信者,而也有神情玩味看好戲者。
蘇澈注意到那個天山劍派的姑娘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顏玉書神情急切,下意識看向身旁的蘇定遠,道:“世叔,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我還被個胖和尚攔下了,差點沒混過去。”
說着,他又將那油膩胖和尚的外貌形體描述了一番。
登時,跟着戒通而來的幾個僧人不由相視一眼,顯然,他們是想到了所說之人是誰。
而蘇定遠聞言後,略作思忖,當即輕按顏玉書的肩膀,道:“還記得路嗎?”
此話一出,戒通當即走來,道:“小施主,話可不能亂說,你......”
蘇定遠直接在他面前一擋,方不同也哼了聲,道:“小兄弟,勞煩帶路。”
顏玉書看着綠蘿明亮的眸子,心中一堅,狠狠點頭。
……
一行人腳程不慢,除去留在樓錢身死現場的必要之人,就連看熱鬧的都跟了過來。
顏玉書四下看了看,一指前方密林,道:“就在林子裡,有個斷了一半的佛塔。”
戒通自然也是跟來的,此時聞言,瞳孔微緊,這下再也無法懷疑他所說的話。
但他畢竟非常人,眼神只是一瞬間的變化便恢復如常。
方不同等墨家人一馬當先,直接進了林裡。
而蘇定遠則一直跟在顏玉書的身旁,蘇澈看着負手淡然的父親,不由撇了撇嘴。
佛塔已在眼前,門上掛鎖。
顏玉書神色一喜,指道:“就是這!”
說着,他連忙跑過去,拍着門,“喂,有人聽見嗎?墨痕,我帶人來了。”
“墨痕?”
墨家的幾人上前,同樣朝裡面喊了幾聲。
褚忱拍了拍顏玉書的肩膀,示意他們要推門了。
蘇定遠目光落去,卻是微微搖了搖頭。
戒通下意識扣緊了手中的佛珠。
咔,
門開了,裡面很黑。
之前顏玉書的呼喊並沒有得到迴應,因爲裡面根本沒有人。
褚忱和先前的壯漢吹了火摺子進去,很快便出來。
“沒人。”褚忱聲音有些低沉。
“怎麼會!”顏玉書不信,擡腳要往裡去,卻被蘇定遠一把按住。
“世叔?”顏玉書一愣,急聲道:“裡面真的有人,我沒騙你們。”
他像是在辯解,尤其是看到綠蘿微癟的脣角和臉上的失望後。
“人已經不在這了。”蘇定遠輕聲道。
杜召南也進去看了一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下邊兩層很乾淨,雖然東西都收拾了,但還留着人活動的跡象,三層那裡有個鐵門,破開後往上全是灰塵,沒有人。”
顏玉書一臉頹唐,“怎麼會......”
戒通雙手合十,道:“蘇將軍,各位施主,咱們可以走了麼?”
方不同咬了咬牙,其餘墨家幾人自然也是臉色難看。
他們不是傻子,顏玉書沒道理來糊弄他們,更別說他還能知道他們要找之人的名字,那肯定是墨痕告訴他的。
只不過想到顏玉書所說的那個胖和尚,想來便是對方將人轉移了。
“杜捕頭,此事你怎麼看?”方不同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