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時間,許天晴都沒再從‘亙古’出現,再回來時,帶回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一路上,別人都還是總裁夫人總裁夫人叫着,她亦點頭微笑與人迴應。辦公室裡,陸哲正處理完一批‘防震大廈’事宜。疲勞的揉着眉心,許天晴進門,徑直走向陸哲的方向,將合同擱到他的大班桌上。
“我們離婚吧。”許天晴淡淡的說。
意識到來人的瞬間,陸哲驀然擡頭,正想說什麼,許天晴的話音便落下,一時不解,而不解之後便是震驚,“你說什麼?”役見吉劃。
“我說——我們離婚。”許天晴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支筆,淡淡重複。
陸哲一點一點慢慢起身,慢慢的湊近了許天晴。疲憊的雙眸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戾氣,他幾乎一言一頓:“許天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許天晴淡淡對上陸哲的眼,重複:“離婚。”
陸哲深沉了一口氣,緩緩的拉下領帶,就只聽許天晴繼續說:“簽字吧。”
“休想,許天晴你休想!”陸哲忽而暴斥,“許天晴你有病你知道嗎?你瘋了!”
“是,我瘋了!那又怎樣呢?”許天晴強勢的與陸哲對峙,“我說離婚,我只想離婚,現在。我只想跟你離婚!陸哲,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二遍!跟你在一起讓我感到噁心,跟你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感到開心,伴隨的永遠都是傷痛你知道嗎?!你就是一個行走的負面能力,一個詛咒!”
陸哲往後退了退,許天晴繼續說道,“不是好奇我爲什麼要離婚嗎?因爲——不需要了,我們陸家不需要你了,我不需要你了!滿意了吧?明白了吧?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毫無感情可言的可笑的商業聯姻!當初你不也說了嗎?既然知道是商業聯姻那麼就該早有準備這一天的到來。現在,只是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你有你的紅顏,而我,我也有我的周琛、韓子陽,他們哪個都比你優秀!”
“你知不知你在說什麼許天晴?!”陸哲暴怒,一把掐制住許天晴。
達到目的,許天晴冷冷含笑,“就是這樣,就是要這樣,生氣了吧,發怒了吧,那就離婚吧!”
“你逼我,你故意逼我……”陸哲咬牙切齒。
“是逼你。但也不算是逼你……”許天晴喃喃着,眼裡有閃閃發亮的淚光,“因爲反正剛好我也討厭你,趁早結束趁早好,我也不想再受這樣的折磨了,煩……”
“你以爲就你有傷痛有憂慮嗎?就你感到不快樂?!”陸哲雙目深深凝望着許天晴,不可置信的呢喃,“許天晴,你怎麼這麼自私?怎麼這麼可怕?!”
“對,這就是我。”許天晴繼續淡淡然。
“許天晴我告訴你。”陸哲慢慢收緊手中的力道,發狠了一般,一字一頓,“我這輩子,就沒想過會結第二婚,既然你嫁給了我,既然我娶了你,那麼就算折磨到死,也只可能是我們兩個!”
‘嘭——’的一聲,許天晴身體一個趔趄倒在大班桌旁,桌上的合同也應聲落地。
陸哲匆匆於辦公室出去,一路上,頭也不回。
許天晴緩緩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突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滋味襲來,深感這一切的來源,許天晴忙匆匆跑完洗手池去。
吐完畢,許天晴看着鏡中自己蒼白的臉,那張臉,竟然出奇的可恨,可惡。
許天晴將嘴脣輕輕擦拭乾淨,良久,猛然轉身出去。
“你懷孕可能兩個多月了,要說準確日子,大概是在一月份初左右,那時候你有過性生活嗎?有吧?還記得清嗎?”
“有。”
“那好,胎兒現狀穩定,回家注意休息,還有,千萬不要讓自己的心情影響生活,有什麼事情隨時來檢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有些虛弱。”
“好。”
……
許天晴走在從洗手間出來的道路上,腦海裡仍迴盪着醫生先前所說的話……
她慢慢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卸下職務牌,脫下職業裝換上自己的衣物,隨後回了趟許家,又去了趟陸家,陸父陸母精神矍鑠,出門的時候聶琦珊還一個勁兒留她吃飯,她都只是客氣回絕,轉而離開。
隨後,她開車離開。
夜晚的道路悠長,便利店的路旁,一輛熟悉的車影映入眼簾。
很久以前許天晴不相信天意。
她不認爲這世間真的會有巧合存在,但現在,她相信。
她刻意回了趟許家,又回了趟陸家,她還沒有回別墅,走的也不是曾經一貫走的那條道路,可是偏偏,就是在這條陌生的道路,陌生的街頭,她眼睜睜看見他,他們再遇。
車內的男人顯得痛不欲生,他伏在駕駛座的位置上,隱隱慘慄,而身旁的女人心疼的望着她,隨即,無聲的擁了上去,兩人擁抱在一起,一個人在哭泣,另一人更加傷心。
世界上有那麼多條道路,爲什麼他們能夠狹路相逢?
我們有那麼錯過或者躲避的機會,爲什麼偏偏在最不堪最不願的時間相遇?
這就是命運。
是上天的啓示,逃不過,躲不過。
時間它會告訴你,曾經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一切,在特點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它還會重來一遍,只要你還沒有邁過去那一步,只要你還在周旋,一切都會重來一遍,一切就像從前一樣。
許天晴看着車內的那兩個人,好似看着一場時間的對峙。
新司成立後這是陸錦第一次來公司,也是許天晴第一次邀請陸錦來公司。
陸錦悠然自得的坐在許天晴副總的位置上,轉悠着大班椅,充分體驗着許天晴的滋味兒。
“不錯嘛天晴,你們這公司,可比陸氏還要安靜一些了,更重要的是,緊張的工作氣氛沒那麼重,挺好,挺好。”
許天晴坐在茶几前喝茶,聞言微微一笑,擱下手中的花茶杯。
“哎你今天叫我來什麼事兒啊?”陸錦詢問。
許天晴眸色幾不可聞的瞧了一眼副總辦公室外面的隔成,容心坐在那裡安靜工作,許天晴斂下眸子,微笑:“沒什麼,只是想你了。”
“想我?”陸錦笑呵呵的,“這話倒不是我不喜歡,只是陸哲聽到了會弄死我哈哈……”
許天晴笑言:“對了問你個事兒唄。”
“問唄。”陸錦繼續坐在椅子上轉悠,“您老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呀,什麼不都是,啊,您張張耳朵就能知道的。”
“給我講講陸哲和江雪唄。”許天晴輕言。
陸錦一驚,詫異的望向許天晴方向。
“別誤會,沒什麼意思,好奇。”許天晴淡淡解釋。
陸錦仍然不信,許天晴端起茶杯,“怎麼,還不敢?”
“瞎說,我不敢。”陸錦立馬辯駁,隨即又軟了嘴,“只是……你問這個……不正常。不像你風格。”
“這有什麼不像的,好奇,瞭解瞭解罷了,再說,你認爲我和陸哲這關係,真的拘泥這點小事?”
陸錦想了想,“那倒是……我認爲,你也不是那人吶。”
說着便正襟危坐,作勢講述:“那好吧,我就講給你聽聽。”
許天晴點頭,一程都淡淡然聽着,見陸錦講得妙語連珠唾沫橫飛她沒也表現得多麼驚訝。
只是聽陸錦這麼說,倒是真爲一段傳奇。
講完,陸錦興致勃勃的問:“怎樣?精彩吧?我們陸少的愛情故事,那可謂上天入地無人能及的,更加上江雪那姑娘,也的確配得上我們陸大少……”
說着說着,也似乎覺着自己在倆人的愛情故事上用盡太多讚美之詞了,忙收了嘴,小心翼翼問許天晴,“噯,你不會生我氣了吧。”
許天晴淺笑搖搖頭:“沒有。”
陸錦只覺得大事不好,正準備溜之大吉,可突然發現,許天晴眼眶有淚了,可即便哭着,她面上也笑着。這就讓人感到頭皮發麻了。
“噯許天晴,你別嚇我,你怎麼回事啊……”陸錦一邊說,一邊慢慢向着許天晴靠近,“都怪我,我說起來就沒止境了不好意思啊,你不要生氣,不要往心裡去,好好的啊……”
“沒什麼。”許天晴忙抹了把眼淚,“我這眼睛見光流淚,可能太陽太刺眼了。”
“許天晴,有沒有告訴你你撒謊的時候很嚇人?”陸錦傻傻的問。
許天晴猛然不說話了。
陸錦只想趕緊溜,可又實在放心不下她。
良久,許天晴擡起頭,“陸錦,你真逗。”
“本來就是嘛,你本來就在撒謊,明明哭了還說自己沒哭,你是愛着陸哲的吧,所以才這樣。哎呀,我都知道……”陸錦沒有理解許天晴話裡的意思,仍自顧自的說着,可沒有發覺,許天晴的雙手已經隱隱陷進了沙發裡。
許天晴緊拽着沙發的皮質沙發套,隨着陸錦的話語越來越快速,她猛然大吼出聲:“我沒有!”
陸錦猛然被嚇了一跳,乖乖的噤了聲,瞬間像個傻子一樣看着突然發狠的許天晴。
“許天晴……”
“陸錦你說錯了,我沒有!”
陸錦心想:沒有就沒有啊,幹嘛那麼激動,這就說明有!
可他不敢說出來,只能看着許天晴發泄。
“陸錦我告訴你,愛上陸哲這樣的男人是所有女人這輩子最大的悲哀!身爲女人,這輩子就算死也不要愛上這樣的男人!你以爲陸哲有什麼,你以爲他算什麼?是你所想的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頭頂光環衆星捧月的男人嗎?不是!他不是!他就是個垃圾!”
陸錦害怕的:“……”
許天晴:“我這輩子都不要愛上他。這輩子都不要。”
陸錦仍舊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直到許天晴出去了,他才深深感到,自己貌似闖禍了,更加證明,也就是個坑啊,許天晴挖了個坑準備他跳,而果不其然他跳下去了,也順便成爲了她和陸哲倆人之間的炮灰。
倒黴。
真是倒黴。
陸錦悻悻的擦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