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兄妹會師

洛少瑾與風滿樓一路折返,此時三國大戰已經越演越烈,而武國顯然不是魏、黎兩國聯手的對手。當他們到達之前經過的桐城時,收到消息武國的鄴城被黎國攻破。

因爲戰線的北移,武國無力反擊,桐城總算不再封閉,他們順利的出了城,一路向西進入黎國境內。

沒想到馬不停蹄的趕到岳家,卻被告知,嶽成瑜外出未歸。

嶽成瑜先是去了赤煉山,聽說洛少瑾南下,便一路追了過去。

卻沒想到洛少瑾卻突然轉道向西,如此生生錯過。

洛少瑾與風滿樓商量了一下,決定在此等候。

風滿樓遞了名帖進去,岳家老爺子竟然親自迎了出來。

赤煉山上那一曲中國功夫已經隨着武林人士流傳開來,風滿樓雖然武功只算二流,卻被人認爲是年輕一代的翹楚,聽說百曉生還打算將他列入江湖高手冊中。

前段時間在天瀑山莊救了他們的那位南拳張老爺子,亦是十分欣賞這個年輕人。

所謂名人效應便是如此。

風滿樓長的也算風度翩翩,爲人又謙恭,很是會哄長輩開心。

他絕口不提洛少瑾的事,只是說自己仰慕嶽老爺子高義,又說聽說岳公子前端時間身體不適,他偶得一株千年人蔘,便順道送來。

洛少瑾覺得這些話實在太假了,那所謂千年人蔘是在天瀑山莊隨手順的,不知道有十年參齡沒有。可嶽老爺子顯然對這番恭維十分受用,風滿樓稍一表示想要結識嶽成瑜的願望,嶽老爺子就樂呵呵的邀他們住下。

他們住下的當天,薛暮雲和柳隨風的信就到了。

算路程,大約是他們啓程的當天,就寫信過來了。洛少瑾看着信,十分的無語。

柳隨風的信寫得很簡單,不過是些之前就交代過的叮囑。

而薛暮雲則囉嗦了三四頁,什麼他早飯吃的什麼,她走了以後他都做了什麼,事無鉅細,跟起居注一般。又反覆提醒她一定要把玉佩還給岳家公子。

柳隨風與風滿樓都是一派正人君子,雖然都隱約暗示了嶽成瑜那壞名聲,但跟洛少瑾說話的時候都十分注意措辭。

薛暮雲纔不管那些,當面說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寫信則沒什麼顧忌。把嶽成瑜以往的那些劣跡添油加醋的寫了許多,還說岳成瑜是個男女通吃的,也不知道是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

末了,還不知死活的開玩笑說,他當初也爲她斷過一回袖的。

洛少瑾愣了半天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哪一茬事,當初在桐城外救人不得,他心情不好,又被她裝不開心捉弄,生氣的時候洛少瑾扯着他袖子,他怒極震裂了衣袖。

洛少瑾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隨手給薛暮雲回了信,報了平安。

等給柳隨風回信的時候,卻頗費躊躇。很多話想說,但是有些話寫出來,太不矜持;有些話,又顯得太過冷淡。洛少瑾寫了撕撕了寫,最終也只是將這邊的情況交代了一下,便封了信封交由薛家的信使帶回去。

也虧得薛家豪富,纔沒被薛暮雲這個敗家子給敗光,來回要一個多月時間的路程,他居然每日差人送信,信中還全是那些無關緊要的話。

來來回回的寫了幾天信,洛少瑾搜腸刮肚,都找不到話去回了。

而柳隨風大約也是被薛暮雲弄煩了,從第五天開始,只有薛暮雲的信兒沒有柳隨風的了。

洛少瑾也就索□□回不回,偶爾想到個笑話什麼的,就寫下來着信使帶回去,有時候就乾脆寫張今日無事的條子,讓那千里迢迢跑的腿都細了幾圈的信使帶回去。

在岳家莊住了幾天,洛少瑾發現這嶽成瑜真是風流。

家中七個小妾不說,還養了不少身份各異的女子。這些女人住在嶽宅,擡頭不見低頭見,整日又無事,只剩下勾心鬥角了。

洛少瑾偶爾去岳家花園逛,總是會無端收到許多的白眼和警告。

她家哥哥一向比她謹慎,據她這幾天的觀察,她家哥哥穿越過來以後,應該是一直在盡力模仿以前嶽成瑜的行事風格,並沒有突然性格大變。

這纔是穿越文的常規操作啊!幸而小七無父無母,性格又偏向沉默疏離,沒什麼知交,否則以她的行事,恐怕早被人潑狗血了。

可是,一向沉穩的哥哥,在聽到她消息以後,還是沉不住氣的趕赴赤煉山了。

洛少瑾拿着玉佩,笑的十分幸福。

風滿樓遠遠看見了,覺得他家師妹的審美真是出人意表,見識了岳家這形形色色的小妾丫鬟,居然還能捧着嶽成瑜的玉佩笑的一臉盪漾,真是讓人操心啊!

在岳家住的第十四天,聖火教送來消息,教主二師兄曲東方練功走火入魔,內力全失,將教主之位禪讓給飛虎堂堂主四師兄陳飛虎。教主更替,急召各地聖火教弟子回赤煉山。

消息是一個多月前發出的,因爲風滿樓他們突然改道向西,一直輾轉到現在才送到他們手裡。

風滿樓看了信,隱約覺得事情不至於如此簡單。

就算二師兄走火入魔,內力全失,教主之位也不該如此倉促的禪讓。若是由二師兄指定繼任者,八成輪不到他陳飛虎,而若是大家推舉,就算他和洛少瑾人微言輕,也不該如此草率的只發給他們一紙通知。

聯想起之前傳來消息說教主怒打飛龍堂堂主,風滿樓覺得教中八成是出大事了。

他接到信就連忙去催了洛少瑾啓程回赤煉山。

洛少瑾縱然百般不願,也知輕重緩急,只得給嶽成瑜留下書信,隨風滿樓離開。

看岳家這形勢,她的信傳到嶽成瑜手裡之前,不知會被多少人拆過。她也不敢寫別的話,只是撿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寫了些,最終落款一個“瑾”字。

和她給洛少瑜當初設計的那個“瑜”字一樣,這個“瑾”字也是王字旁右邊筆畫扭成一個魚,只是這條魚身體是三根排骨,明顯的是一隻大頭瘦魚。

風滿樓二人這日趕路到一個小鎮,休息了一晚,早上起來的時候,洛少瑾覺得丹田之內內息澎湃,筋脈間的內力也有亂竄的趨勢。

想起風滿樓最近一直唸叨的走火入魔,頓時嚇得不輕,連忙找風滿樓診脈。

風滿樓聽了也是十分緊張,然而經過反覆診脈以後,他卻得出一個讓兩人目瞪口呆的結論。似乎,洛少瑾的聖火神功,突破了第六重,已經達到了第七重的境界。

洛少瑾覺得,二師兄真是個豬頭。

聖火神功如此好練,他居然在練第一重的時候就走火入魔。

她卻不知,練武以年幼時開始爲佳,成年後內力想要改一個套路本就十分的不易,聖火神功又是易速成的霸道路子,就極易走火入魔。

洛少瑾如今練到了第七重,縱是遇到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拼內力也不懼了,只是自身也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也是走火入魔的下場。風滿樓十分擔心。

“我們今天不趕路了,你好好鞏固一下內功,收斂心神,千萬莫要冒進。”風滿樓當即決定。

“哦。”洛少瑾被他影響的也有些緊張,小心收束內力。

練到中午,兩人一起出去吃午飯。

“師兄,我想吃辣子雞丁。”

風滿樓看了洛少瑾一眼,“還是吃些清淡的吧,火氣大了,人容易躁,不利於你平心靜氣。”

連她吃什麼都管?洛少瑾頓時有些炸毛,“三師兄!我又不是懷孕了,你至於這麼小心翼翼嗎?”

鄰座的兩個男子似乎聽到了她的抱怨,面色古怪的望了過來。

這世道不太平,客棧生意也冷清,偶爾有那麼一兩個閒人,也多半是拿刀帶劍的武林人。

那兩個男子錦衣華服,腰佩長劍,年紀稍長的那個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消瘦,面有病容,然而雙眸清亮,舉止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儒雅風度,十分的賞心悅目。

年少的那個大約也就二十出頭,皮膚白皙,看起來像個文弱書生,卻給人一種很不好惹的感覺。

洛少瑾感覺到他們的目光,兇巴巴的瞪了回去,意外地發現那兩個人長的還挺帥的,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年少的那個似乎有些不悅,皺了皺眉。

年長的那個卻笑了笑,“陳兄,莫與小孩子一般見識。”

年長的那個聲音很好聽,說到“小孩子”三字時語氣裡帶着些寬容的寵溺,眉目柔和,似乎想起什麼溫柔的往事,即使洛少瑾討厭聽別人說她是小孩子,此時也生氣不起來。

洛少瑾忍不住又看了他兩眼。

他也不生氣,微笑着衝她點了點頭致意。

兩個座位相隔不遠,他們兩個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說話,以洛少瑾的內力,可以聽的很清楚。

只是他們說的都是生意經,很是無趣。洛少瑾欣賞了一會兒那位年長的聲音以後,便開始埋頭吃菜了。

正吃的歡暢,就聽那姓陳的年少公子說:“嶽兄,人都道嶽成瑜是個草包紈絝,如今見了面才知傳言實在不可信。”

洛少瑾一愣,轉頭看向他們那桌,滿腹的驚疑不定。

那陳公子卻壓根沒感覺到,拍着年長公子的肩膀說:“可惜你沒妹子,我也沒有妹子,否則我必與岳家結親。”

洛少瑾一下子被嗆住,驚天動地的咳了半天,咳完仍是看着那年長公子,想上前搭話,又有些近鄉情怯。

她的目光實在是太過炙熱,那年長公子忍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隔桌相問:“姑娘爲何一直看着在下?”

洛少瑾眨了眨眼睛,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問:“你是嶽成瑜?”

嶽成瑜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心道難道是真嶽成瑜以前留下的風流債?只是這姑娘似乎不認識他。但是若說是真嶽成瑜以前留下的風流種,又似乎年齡大了些。可惜剛在陳君籬面前樹立了正人君子的形象,就遇上這樣破壞形象的事情。

心裡懊惱歸懊惱,嶽成瑜還是保持風度的點了點頭。

洛少瑾激動的雙手握拳,許久,才吸了口氣說:“我是洛少瑾。”

嶽成瑜愣住,面上表情不變,除了眼前的洛少瑾卻已經再也無暇注意別的了。

兩人相望,幾乎不捨得錯眼。

“這位是?”陳家公子感覺到氣氛的詭異,忍不住問。

“她是……”嶽成瑜回過神來,想着措辭介紹。

洛少瑾卻想起剛纔陳公子說的“可惜你沒妹子,我也沒有妹子,否則我必與岳家結親。”

連忙打斷嶽成瑜的話,“哥,別告訴他。”

此話說完,周圍頓時靜了一靜,連一旁擔心她情緒過於激動而走火入魔的風滿樓都沉默了。

陳家公子陳君籬以十分詭異的目光看了洛少瑾半天,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十分不屑的冷哼。

“她確實是我義妹,只是中間頗多波折,此事說來話長,容我回頭再跟你解釋。”嶽成瑜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的圓場,“我與義妹失散多年,有許多話要說,陳兄你多包涵。”

嶽成瑜的圓場多少帶了些漫不經心,跟百花谷陳家未來的繼承人說話,眼神卻始終離不開洛少瑾,剛纔他還着意籠絡的人,突然之間似乎就變得無所謂了。

陳君籬面色稍微緩和,拱手說:“嶽兄請自便。”

“我纔沒有要嫁他的意思。”洛少瑾意識到自己失言,尤自忿忿。

嶽成瑜禮貌性地對風滿樓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不由分說拉着洛少瑾就走。

轉過了客棧轉角才低聲說:“你別得罪他,他是百花谷陳家的公子,善毒。”

洛少瑾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一聽人家陳家公子善毒,立刻閉緊嘴巴,連往後看一眼都不敢,乖乖的跟嶽成瑜回了客房。

陳君籬嘴角掠過一絲諷刺的笑,靜靜的坐下喝茶。

風滿樓想追上去,但那兩個人頭也不回地走,彼此間自有一種旁人無法插手的親密氛圍。他踟躕片刻,最後決定先給兩個人一些交流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