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學校門口附近的咖啡廳裡，向莞莞挑了一張靠窗的位子坐下。杜爾去圖書館幫她還書了。她呆在這裡等他。
向莞莞剛掏出手機，季尺墨就打電話過來。向莞莞戴上耳機，接聽她的來電：“最近怎麼樣？”
向莞莞低下頭，先向季師姐道歉：“上次真是對不起……”季尺墨一聲脆笑，根本不放在心上，反過來安慰她：“沒事，我還不瞭解你啊。只要談到那傢伙，屁點大的事都能讓你內分泌失調。”
“……”向莞莞語塞。
季尺墨這次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她：“你聽說了麼，江止言跟楊若芸搞到一塊了。”
向莞莞點點頭，說：“我知道。”我還見過他，從他嘴裡親耳聽到這個消息……
“你沒啥看法嗎？”向莞莞楞了一下，沒什麼主見地說：“楊若芸師姐也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我想，他們兩個還是……很適合的。”
“少扯了，江止言就是一輛公共汽車，誰都能上誰都適合。如果沒有利益關係，就他那人渣，絕對不會搭理楊若芸這種笨女人。”季尺墨冷冷地下結論。
向莞莞笑笑，這種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向莞莞，你難道就沒有沒什麼覺悟嗎？”季尺墨忽然口氣大變，恨鐵不成鋼地逼問她。
向莞莞傻眼，呆呆地反問她：“我該有什麼覺悟嗎？”
“……”季尺墨抓狂，“你難道就還沒有看清江止言這個人渣男可惡的嘴臉嗎？”
向莞莞沉默了。她猶豫了一下，剛想按掉通話，又傳來季尺墨的聲音：“莞莞，有的人，一輩子只要看一眼就夠了。”
有些人，只一眼，就上了心頭。
有些人，再多眼，也遺忘在人海。
“莞莞，如果喜歡一個人，他的每個舉動都令你感動難忘。但如果你討厭這個人，無論他做什麼，你都會覺得不耐煩。那麼，杜爾讓你感到煩悶了嗎？”季尺墨問。
向莞莞搖了搖頭，誠實地說：“暫時沒有。”
季尺墨立刻激動起來，追問她：“那……他讓你感到甜蜜了嗎？”
向莞莞還是搖頭，坦白地說：“暫時也沒有。”
“……”季尺墨深吸一口氣，幽幽地說，“我覺得，和你講話真是一件令人折壽的事情。”語落，對方淡定無能地掛斷電話。
……我又沒逼你打電話給我。
向莞莞低下頭，翻開一本小說，認真地讀了起來。過了好久，她感覺有人在窗外盯着自己看。一轉頭，杜爾正站在窗外，隔着玻璃，望着自己笑。他微笑的時候，整張臉都溫柔起來，特別容易讓人怦然心動。
向莞莞收拾一番後，站起來出門找他。杜爾見到她，自然地牽着她的手，問：“我等會要去公司，你跟來麼？”向莞莞躊躇片刻，問：“要等很久嗎？”
杜爾搖頭，說：“應該只是去批幾個文件而已吧，不太確定。”
向莞莞“哦”了一聲，說：“那我到時就在車裡等你吧。”
杜爾點頭答允後，帶她上車，開去公司。下車的時候，杜爾脫下米色的休閒西裝外套，遞給向莞莞，無奈地說：“不開冷氣，怕你會熱，開了冷氣，又怕你着涼。”
向莞莞接過外套，低下頭。杜爾見狀，翹了翹嘴角，關上門進公司。
向莞莞抱着它，側着臉埋下頭。貼着衣服，聞到了一股，纏綿在空氣裡的，淡淡的菸草香。她想起季尺墨不久前說的話，不由皺起眉頭。
那麼，我對杜爾，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向莞莞陷入沉思。有些事情果真越想越糾結。二十分鐘後，不得頭緒的向莞莞嘆了口氣，不再自尋煩惱。
這時，杜爾剛好回來了。他打開門，說：“老大和老四都在上面，等會要和他們一起去吃飯，你也跟來吧。”向莞莞點點頭，下車，站在一旁。
杜爾關上車門，看了一下向莞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忽然輕聲一笑。向莞莞不明所以地投去迷茫的眼神。杜爾低下頭，伸手到向莞莞胸前，把一顆不小心蹦開的鈕釦，迅速扣上。見到向莞莞微紅的耳尖，杜爾忍不住揶揄她：“杜太太就這樣衣衫不整地上辦公樓，那些員工看到了，會不會猜想我們剛纔激烈運動了？”
向莞莞垂下頭，含淚腹誹，……你們真是太猥瑣了！
杜爾把向莞莞帶到員工休息室後，趕回會議室繼續被中斷了的商討。向莞莞一個人靜坐在整潔的休息室裡，找不到事情做，只好拿出小說接着啃讀。啃了十分鐘左右，老四推門而入。看見向莞莞坐在那裡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老四湊了過去，坐在她對面。
“三嫂，你也來了啊？”向莞莞點點頭，低頭看書。
老四不甘心自己被忽略，靈機一動，說：“三嫂，不如我和你講講三哥的事？”向莞莞徘徊了幾秒，收起小說，洗耳恭聽。
“三哥和你相親的那天早上，跟我們說他等下要去相親的時候，鎮定得不得了。下午回公司私下宣佈他結婚之後，我們三哥都驚呆了。我們還在想會是怎樣一個女孩呢……”老四頓了頓，瞄了向莞莞一眼，有意扯開話題，“嫂子能跟三哥在一起，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啊！”
向莞莞側過臉，師兄，你扯開話題，是因爲我實在沒存在感到找不出半點優點嗎…… = =
老四以爲向莞莞害羞，忙說：“嫂子你別害羞，其實我們三哥都特別好相處的。”
向莞莞點頭，是啊是啊，看得出來……只是，你們那次如惡狼一般的眼神讓我印象深刻，永生難忘，留有陰影了…… ><
“嫂子，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嗎？三哥很多事情，我都瞭如指掌。”老四唱獨角戲唱累了，試圖激發向莞莞的積極性。
“嗯……是因爲同牀共枕過的緣故嗎？”向莞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老四立馬捂臉，老淚縱橫，撒嬌狀地說：“嫂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難怪人家說夫唱婦隨。三哥這個混蛋，在不知不覺中，玷污了三嫂純潔的思想！
向莞莞沒忍住地笑出聲，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男生不顧形象地在自己面前有模有樣地裝委屈。
老四又恢復一本正經的樣子，說：“三嫂，其實我很正經的。”
向莞莞點點頭，隨口附和他：“嗯，看出來了……”她想了想，慢吞吞地試探老四：“關子潔師姐，是一樣怎樣的人？”她爲什麼會拋棄杜爾？向莞莞沒有問出下一個問題。
老四猛地站起來，拍胸脯向她保證：“嫂子你放心，三哥絕對不會背叛你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飄來杜爾疑惑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呢？”
老四嚥下話，和向莞莞一同望了過去。
杜爾雙手環胸，倚着門，微微一笑。
向莞莞立即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三人沉靜半晌後，老四率先打破尷尬的局面，說：“沒什麼呀，我在跟嫂子講我的一些趣事呢。”
杜爾“哦”了一聲，打趣地說：“是在講你一個星期之內尿了幾次牀，這種趣事嗎？”
老四垮下臉，鬱悶地跺腳，說：“三哥，你別老欺負我嘛！”
瞧見向莞莞強忍着沒笑，杜爾走了過去，拉起她的手，說：“走吧，我是來叫你吃飯的。”向莞莞點點頭，跟着他走。
被直接忽視掉的老四追了上去，並大喊：“爲什麼要漠視我啊！”
杜爾停下腳步，轉身莞爾一笑，露出欣慰的表情，說：“老四，不錯麼，你終於發現自己是最容易被無視的那個了。”說罷，帶着向莞莞朝飯堂方向走去。
老四一臉三年饑荒的神情，有氣無力地扶牆幹立着。三哥，我不過就是上次不小心說漏了我們同牀共枕過的事情而已，你就因爲這個而忽略我，真是小肚雞腸！
不過……因爲昏了頭腦而不小心說出“關子潔”三個字的二哥，前天考試連答案都抄不到。據說，他十有八九會掛科……
一想到有人比自己更悲慘，老四一下子就淡定了。他邁着歡快的步伐，向飯堂奔去。
紀白薇考完試後，信守諾言地來Q大找向莞莞，順便蹭她老公一頓飯。三人在Q大新開的小飯館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爲什麼顏景行沒有跟過來？”向莞莞問。顏景行是紀白薇的男朋友，非常羞澀的巨蟹男。
“他怕生麼，就沒跟過來。吃完飯他會在門口接我。”紀白薇喝了一口茶，色迷迷地瞅着杜爾老半天。切，不就比顏景行好看了一點點而已嘛。紀白薇鑑定完畢後，移開目光，找向莞莞訴苦：“莞莞，你知道不？現在的無良奸商簡直無處不在啊，而且又猥瑣又無恥。我來之前跟子彤媽去了一趟東城的經源寺玩麼。有一個穿着和尚袍的人捧着捐款箱走過來，對我說，施主你就大發善心地捐些錢唄。我說，可我沒帶多少錢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以爲他會識趣地走掉，結果他即刻拽住我的手，殷勤地說，施主走，我帶你去那邊，那邊可以刷卡。我當下就甩開他的手，叫子彤媽揍他。你說這都什麼人啊……”
看到向莞莞笑得眼淚都飆出來，紀白薇心裡不平衡了，又找杜爾：“我跟你說說笨莞莞的一件糗事吧。”
杜爾點頭，爽快地說：“好，我最喜歡聽這個。”
向莞莞苦着臉，慘兮兮地哀求紀白薇：“薇薇……”
紀白薇“哼”了一聲，誰讓你剛纔笑得那麼開心！
“上學期暑假麼，我和笨莞莞一起去麥當勞兼職。我和她都負責櫃檯的點餐。客人點完餐後，我們必須把菜單重複一次。結果好麼，那天有一個小男生對莞莞說，麻煩給我一份雞塊。於是向莞莞這隻母豬，完全心不在焉地大聲回一句，你要一塊雞糞是嗎？請問你是在這裡吃，還是打包呢？……”
杜爾“哈哈哈”地笑了。紀白薇得意地瞥了一眼低頭的向莞莞，興致勃勃地又說：“我再給你講一件她無比彪悍的事。高中的時候，她跟一個男生比較要好，應該是把他當成哥哥了。他們有一天，一邊聊天，一邊下樓梯。聊到一半，那男生想上廁所。於是向莞莞一時腦抽，和他一起並肩走進二樓的男廁所。不出半分鐘，整棟樓都聽到了一羣男生的集體驚叫聲……”
杜爾又笑了，並且若有所思地看了向莞莞一眼。向莞莞倏爾冷汗直流，杜爾剛纔那一眼真是意味深長……
紀白薇嘆了口氣，聳肩說：“唉，我暫時只想到這些了。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告訴你更多關於她的彪悍事蹟。”杜爾點點頭，又耐人尋味地看了向莞莞一眼。
向莞莞趕緊垂下頭，這兩個傢伙好可怕……
送走紀白薇後，杜爾提議放假前再繞着Q逛一圈。既然沒有什麼事情能做，向莞莞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於是二人開始漫無目的地閒逛。在主教學樓前的花壇旁，杜爾突然駐足。向莞莞不解，擡頭望着他。
杜爾伸手，慢慢地撫上向莞莞的頭髮。向莞莞的臉大紅，被這麼多人圍觀，好不習慣……
俄頃，杜爾的手緩緩下移，撫上向莞莞的臉後，輕輕地捏了一下。他低下頭，對向莞莞說：“杜太太，剛纔有一片樹葉粘在你的頭髮上。”
向莞莞恍然大悟。
杜爾沒有放手，又捏了一捏向莞莞的臉，說：“難道杜太太以爲我在介意你曾經進過男廁所的事情，所以要當衆虐待你？”
“……”向莞莞拼命搖頭。紀白薇，我恨死你了……
杜爾彎了彎嘴角，自言自語地說：“這種小錯誤，夫人下次就不要再犯了。”
向莞莞猛點頭。紀白薇，算了，我不恨你了……
“這樣吧，爲了讓夫人不再犯錯誤。我們回家後，今晚挑個時間，爲夫和你一起上廁所吧。”向莞莞仰起臉，看着杜爾嘴角邊的那一抹笑意，豁然明瞭他剛纔在小飯館裡投過來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向莞莞耷拉着腦袋，淚不能語。紀白薇，我最討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