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莞莞嘆了口氣，重新拾起手機。“尿牀君，我是莞莞。”她側着臉，因爲光線被厚實的窗簾擋住，陽光照不進來，所以向莞莞的表情完全陷在陰影裡。
“呃……嫂嫂嫂嫂子？！”老四舌頭打結，“怎怎怎麼是……你接的電話？三三三三哥呢？”
向莞莞笑了笑，打趣：“尿牀君，我接的電話有什麼不妥嗎？”
“嫂子，你放心，三哥絕對不會背叛你的！”隱約聽到了他爲作保證而拍胸脯的聲音。聽到向莞莞的一陣沉默，老四又趕緊補充，“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我覺得三哥委任關子潔純粹是考慮到她的能力問題而已。”
……真的只是能力麼。
向莞莞又嘆了嘆氣，反過來安慰老四：“我什麼都沒有想啊……”
“也是，嫂子你向來腦子缺根筋。”老四一順口，把心裡話給掏出來了。
向莞莞無聲地彎了彎嘴角，是不是都把她當成傻瓜了……
這時杜爾回來了，向莞莞把手機遞給他，淡淡地說：“老四的電話。我去一下廁所。”她擱下話，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
“什麼事情？”杜爾把捧在手心的瓜子輕放在牀頭櫃上。
老四支支吾吾地說：“我好像說錯話了……我想打電話問你爲什麼要把關子潔招進公司，結果是嫂子接的電話，她好像生氣了……”
杜爾沒有說話，老四更加慌張了：“三哥，我跟她說了，我說你絕對不會背叛她，我還說了你錄用關子潔只不過是考慮她的能力問題而已！”
“生氣了？”杜爾倒是饒有興趣地笑笑。
“三哥，你快去和嫂子解釋吧。”老四在電話那端替杜爾乾着急。
杜爾搖了搖頭，悠悠地說：“生氣了麼……這是好事。”
“啊？三哥你是不是也被嫂子的缺根筋傳染了……”老四傻眼。
“咳咳咳，”杜爾輕咳幾聲，“沒事我就掛電話了。”乾脆利落地掛掉電話後，杜爾放下手機，微微一笑。
過了一會兒，向莞莞回來了。她看了一眼杜爾，默默地坐在一邊。杜爾慢慢地靠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直問：“怎麼了？”
向莞莞悶悶地瞥了他一眼，低下頭。見她彆扭地往一邊挪去，杜爾惡劣地逼近她。
於是一退一進，再進再退。直到向莞莞退到牀尾邊，她不耐煩地擡起頭，瞪着某個笑眯眯的傢伙，叱問：“你在幹什麼呀？”
杜爾聳肩，樂呵呵地說：“夫人在生什麼悶氣？”
向莞莞這邊默然了。
“你爲什麼……”
“其實我錄關子潔不過是因爲她的能力強而已。”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來。
面面相覷幾秒後，向莞莞垂下頭。杜爾摸了摸她的頭髮，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杜太太你在懷疑你的老公對你不忠？”
向莞莞臉一紅，立刻搖頭，說：“纔沒有，你想太多了。”
杜爾笑了一聲，一臉神秘地下一個結論：“傻瓜。”然後親了親她的臉側，繼續給向莞莞剝瓜子肉出來喂她吃。
晚上吃飯完後，杜爾拉着向莞莞跑到三樓的樓梯轉角處。他指着窗戶，說：“這個位置很適合看煙花。”
向莞莞慢吞吞地走過去，俯下身趴在窗臺上，東張西望。杜爾也擠了過來，兩個人趴在不大不小的窗臺上一起眺望對面那幢複式樓房上空的綻放的煙花。煙花在衝上去的一瞬間，照亮了整個夜幕。還有一些煙花綻放後還會噼裡啪啦地響一陣子。
“我覺得那簇煙花飛上去的時候拖着長長的尾巴，好像蝌蚪哦，哈哈。”向莞莞伸出手，指了指正在夜幕上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煙花。
杜爾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說：“杜太太，有沒有覺得似曾相識？”
向莞莞迷茫地撇過頭看着他。
“一個星期前，我不是也送了一羣蝌蚪給你麼。”杜爾勾起一抹笑容。
“……”向莞莞無語地低下頭，還好那時是安全期…… = =
年初八向莞莞和杜爾一同去公司。老四見到向莞莞，立馬撲上來討紅包。向莞莞“哼”了一聲，懶洋洋地說：“向我索要紅包，還不如問問你boss肯不肯給你加薪。”
老四一下子就頹了，他大腿一拍，直接坐在接待室的沙發上，說：“嫂子，你這也太不夠意思了。你明明知道三哥他不會給我加薪。”
“那你也應該打聽清楚我身上沒多餘的零錢！”向莞莞撇嘴，隨手抓來一本雜誌翻了一頁。突然被棍子打了一棒似的，她一陣頭暈目眩。手一抖，雜誌掉在地上。風一吹，刮過一頁，停在了她剛纔看到的那一頁上。
老四以爲向莞莞不舒服，一邊彎下腰去撿雜誌，一邊慰問她：“嫂子你沒事吧。”他拾起雜誌，掃了一眼，喃喃低語：“氣質美男江止言將和江氏集團董事長膝下千金喜結連理。江止言……”老四想了想，忽然叫起來，“不會吧？他不是要和B文化公司旗下某雜誌的主編楊什麼結婚的嗎？”
向莞莞雙手握拳，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哇，這是什麼男人啊？出爾反爾，會遭人鄙視的喔。”老四轉了一轉眼珠，豁然開朗，“不會B文化公司即將倒閉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吧？然後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爲了生存，就領攀高枝？”老四看了一眼低頭緘默許久的向莞莞，忍不住湊過去問，“嫂子，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傢伙特別過分啊？”
向莞莞面無表情地點頭，隨即埋下頭，一聲不吭。
“嫂子你不舒服啊？要不我現在就去找三哥，叫他帶你去醫院。”老四說完，即刻站了起來。就要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向莞莞抓住他的衣角，小聲地說：“沒什麼的，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我想出去透透氣。”
老四“哦”了一聲，忙補上一句：“那我跟你一去出去走走吧。”
向莞莞點了點頭，跟在老四後面。走出公司後，二人隨處亂走。天氣開始回溫，陽光晴好，清風徐徐。經過一個買鐵板豆腐的小攤時，老四指着攤主，對向莞莞提議說：“嫂子，你要不要吃豆腐啊？那個老太婆的豆腐很好吃哦。”
向莞莞怔了一怔，幽幽地迴應他：“‘小麗君’，你是不是人啊，一個不相干的老太婆的豆腐都要吃，真是禽獸不如啊。”
老四臉爆紅，當下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見攤主投來憤怒的目光，老四幾乎要淚奔。我明明說的就不是這個意思，嫂子你爲什麼要抹黑我……
轉了一圈後，向莞莞決定回公司。仍陷在憤懣中的老四把她送到杜爾的辦公室門前後，索性不跟她道別，直接腳一跺，袖一甩，就直奔回自己的辦公室。
向莞莞悄悄地推開門，想給開完會回來的杜爾一個驚喜。卻聽到辦公室裡傳來關子潔師姐尖銳的聲音：“你是什麼意思？把我招進來，給了我接近你的機會，現在又把我推開。杜爾，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把你招進來，是因爲你優秀的工作能力，恰恰是我現在所看好的。關師姐，我話到這個份上，你更應該自重。”杜爾敲了敲桌面，引起一聲脆響。
關子潔哼了一哼，繼續糾纏不清：“那個向莞莞究竟哪一點值得你喜歡？明明我比她更早認識你、更加了解你。”
“你錯了，”杜爾淡淡一笑，發出溫柔的笑聲，“我在很早很早，比你認識我之前，就認識她了。”
向莞莞一愣，整個人驚呆住了。猛然想起他那張寫着“我愛你，始於很早之前，結束於除非生離死別”的紙條，向莞莞的心頭有一股莫名的情愫隱約在跳動。
她正要走進去時，關子潔從屋裡衝出來，撞在她身上。向莞莞被撞倒在地上。她“啊”了一聲，擡起頭對上關子潔怒火燃燒的眼睛，嚇得馬上耷拉下腦袋。
“哼。”關子潔嫌棄地甩袖離開。
聽到向莞莞叫聲的杜爾聞聲而來，看見她跌跪在地上，立即單腿跪下。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杜爾急忙地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事？”
向莞莞搖了搖頭，說：“沒事。”
杜爾嘆氣，皺着眉頭，頗有微詞：“都出來工作了，還是這種性格。”
“關師姐可能也是不小心罷了。”因爲能很好地理解關子潔師姐這種求而不得的心情，向莞莞並不想爲難她，便替她找理由。
杜爾拉起向莞莞，輕柔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稍有責備地說：“以後見到她就繞道走，替她找理由是沒用的。公司現值用人之際，她父親又是跟我們公司合作的某集團董事長……爸爸很看重這次的合作，我不能毀於一念。”
向莞莞點了點頭，說：“嗯，以後我見到她會乖乖地溜走。”
杜爾捏了一捏向莞莞的臉頰，笑着說：“就怕夫人到時候笨手笨腳的，爲夫初步估計，夫人應該躲避無能。”
向莞莞嘟起嘴，面不改色地在心裡蔑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