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莞莞考完最後一科後，被紀白薇拉去麥城小住幾日。頭三天杜爾沒有來電話，向莞莞有些不習慣，又不好意思發短信詢問。直到第四天晚上，向莞莞準備上牀睡覺的時候，杜爾的電話終於打過來了。
“夫人……”杜爾還沒說完，電話就被紀白薇搶了過去。紀白薇無視向莞莞的一臉哀求，劈頭質問：“你有沒有夫道哦？我女兒在這裡等你電話都快等出憂鬱症了。她這三天跟我在一起，明顯身在曹營心在漢，總是苦着一張臉，被別人看到了還以爲我虐待她。”
向莞莞紅着臉嘟嚷一句：“薇薇，你瞎說什麼，我哪有這麼誇張！而且，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兒……”她伸手去奪手機，紀白薇一擰身，閃了過去，繼續對着手機吼：“你看，你害我女兒得了相思病，現在不僅胡言亂語，還對母親大人我動手動腳！”
“薇薇！”向莞莞撲了上去，把手機硬是搶過來，急急忙忙地說，“沒有沒有，你別聽她胡說。”
杜爾在電話那端輕輕笑了笑。向莞莞氣急敗壞地瞪了紀白薇一眼，繼續解釋說：“她一下子腦中風胡說八道而已，你別相信就是了。”
“夫人……”杜爾似有若無地吹了一口氣後，鄭重其事地說，“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向莞莞這邊一下子手足無措了，只剩下熟悉的沉默。杜爾牽動嘴角，低頭看着手頭上的一卷古書。
第二天向莞莞便在紀白薇的陪同下，去車站搭一輛早班車回洛城。
紀白薇踩着在淡如煙靄的晨霧中漸漸散開的初冬陽光，一邊提着行李包，一邊抱怨：“爲什麼這麼快就回去啊。你老公昨晚跟你說了什麼？你聽完之後怎麼就呆站在牀前，而他那邊也完全安靜了。”
向莞莞“呃”了一聲，接不上話，只是低頭走路。
紀白薇悄悄推了她一把，打破沙鍋問到底：“到底說了什麼呀？難道媽媽我不能聽嗎？”紀白薇放下行李包，叉着腰，拽住悶聲向前走的向莞莞。等向莞莞擡起頭看着自己的時候，紀白薇立刻露出八卦的眼神，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向莞莞嚥了一咽口水，萬般無奈地坦白：“他也沒說什麼……”向莞莞用腳尖在地上鬱悶地畫圈圈，慢吞吞地說，“就是……就是說了一句，‘夫人，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咦，你老公挺厲害的啊。”紀白薇沒頭沒尾地丟下一句，引得向莞莞迷茫地看着她。“我昨天不是說你是我女兒麼，又暗示你很想他，沒想到他居然會聰明地補上這一句。跟我的配合度簡直是百分之百，相當完美啊！”紀白薇兩眼冒桃心，在心裡把杜爾推倒一遍又一遍。
向莞莞想起昨晚就來氣，忍不住投訴紀白薇：“你昨晚幹嗎把那些話說出來啊，以後我在杜爾面前怎麼做人呀！”
“切，你在他面前本來就是活小丑。”紀白薇瞥了向莞莞一眼，見對方撅起嘴，又打擊她，“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以爲你撅着嘴就是瑪麗蓮夢露啊。”
向莞莞委屈地對手指，內心在咆哮，在詛咒紀白薇。……你混蛋，大清早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詆譭我！
向莞莞回去沒多久，新的一年又開始了。今年的除夕夜來得特別早。向莞莞和杜爾選擇呆在家裡。兩個人簡簡單單地吃了一頓晚飯後，杜爾坐在沙發上等着看春節聯歡晚會。向莞莞則跑到陽臺跟向媽媽、杜媽媽、季尺墨、紀白薇以及老四拜年。
“莞莞啊，明天沒事的話記得回家哦。”杜媽媽相當熱情。向莞莞連聲點頭附和，隨便聊幾句家常話後，掛了電話。
“笨莞莞，又長大一歲了，希望你智商也能向正增長，別老是做一些傻不拉嘰的事情丟人現眼。”毒舌的季尺墨師姐永遠不會放過任何損她的機會。
“嘿嘿，替我向我乖女婿傳達我對他的萬分滿意。”紀白薇不忘調侃向莞莞，“順便祝你們夫妻倆新的一年能感情激增，最好懷上一個大胖娃，哈哈哈……”向莞莞沒好氣地結束通話。我還是學生我怎麼能生小孩，紀白薇你才一身豬氣……
“嫂子，初八上班你來公司分派紅包，知道不？”向莞莞深吸一口氣，迅速把電話掛斷。她在心裡嘀咕一句，我要去公司，得派發多少個紅包，這麼麻煩的事，還是交給杜爾去做吧…… = =
剛掛電話沒多久，向媽媽又撥電話過來：“死丫頭啊，明天來家裡一趟。”沒有挑明原因，一向喜歡走神秘路線的向媽媽，不等向莞莞應答，就把電話掛了。
向莞莞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機屏幕。幾分鐘後，識趣地把手機放進口袋裡。向莞莞一手搭在欄杆上，一手託着下巴。正對面的樓房上空，隨着一聲聲的炮響聲，燦爛的煙花一簇一簇地綻放。絢麗的火光一明一暗，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也照亮了向莞莞的面龐。
杜爾被向莞莞的一聲驚歎吸引過來。他走到陽臺，從後面雙手環抱着向莞莞。“你在看什麼？”杜爾舒服好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向莞莞伸手指着轉瞬即逝的煙花，高興地說：“我很久沒有看過煙花了。”
“嗯，喜歡的話，我現在就下去買菸花。”向莞莞搖了搖頭，側過臉，對上杜爾的眼睛，說：“看別人放的煙花比較有趣。如果是自己放的話，會難過的……”讀懂了對方眼神裡的不解，向莞莞幽幽地又說，“我外婆……”猶豫了一會兒，她接着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年外婆在我身後看着我放煙花……可惜後來，突然病發……”
杜爾猛地抱緊向莞莞，親吻她的耳尖，慢慢地說：“不要想這些過去的事情，你更應該着眼當下。”說完，杜爾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咧嘴一笑。
向莞莞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向莞莞盯着杜爾的雙眼，一時半會晃了神，情不自禁地脫口問，“你是什麼時候……呃，沒什麼了。”最終還是在最後一刻回過神，迅疾地把問題壓在心底。
“嗯？”見杜爾好奇地勾起嘴角，向莞莞轉過頭，趕緊扯開話題：“媽媽說明天回去看她。我想了一下，我們明天吃完午飯就去看她吧。”
杜爾點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第二天中午，杜爾載着向莞莞來到向媽媽居住的公寓樓下。向媽媽一打開門，見是小夫妻倆，連忙“噓”了一聲，小聲地說：“輕聲點，金團和銀團正在睡覺。”
杜爾換了拖鞋走到客廳後，問向莞莞：“金團和銀團是誰家的孩子？”
向莞莞撓了撓頭，說：“是我小姨的。金團兩歲半，銀團剛滿九個月。小姨好像去旅遊了，就把孩子留給我媽媽來帶。”
向媽媽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伸了伸懶腰，說：“我這幾天報名參加一個俱樂部活動，沒時間帶小孩，特意叫你們兩個過來把孩子帶回去。”
向莞莞噴了一口水，一邊慌亂地拿紙巾擦拭，一邊婉拒：“我們兩個都還是小孩，你就這麼放心讓我們來照顧啊。”
向媽媽瞪了一眼向莞莞，鄙視她：“有杜爾在，我當然放心。”
……到底誰纔是你親生的。 шшш✿ тt kΛn✿ ￠O
向莞莞嘟起嘴巴，癱坐在沙發上，說：“那就讓他一個人帶，我纔不要趟這灘混水。”
向媽媽拍了一下向莞莞的腦袋，對她的胸無大志感到極度憤怒。“向莞莞你這死丫頭，媽媽在給你提供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怎麼就不懂珍惜呢？”話音剛落，向莞莞投去困惑的眼光。
向媽媽立馬暴跳如雷，指着向莞莞的鼻子，說：“你怎麼這麼笨哦。提前培養你照顧孩子的能力，以後你生了小孩也會熟練很多嘛。”
向莞莞再一次噴水，無辜地說：“媽，你想得太長遠了……”她擡頭看了看杜爾，發現他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出糗，鬱悒地嘆一口氣。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就這麼辦了。晚上吃完飯你就帶他們兩個小傢伙回去。就住五、六天而已嘛，沒什麼的。”向媽媽和向莞莞大眼瞪小眼幾秒後，向莞莞投降妥協。
得逞的向媽媽春光煥發地回房休息。那兩個小調皮蛋折騰了她一整個晚上，現在總算能睡一個安穩覺。
杜爾走到向莞莞身邊，鎮定自如地坐下來。向莞莞眨了眨眼，湊過去說：“孩子你帶就好了，不關我事。”
杜爾微微一笑，淡淡地說：“剛纔答應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很明顯，杜爾也不樂意照顧兩個小屁孩。
向莞莞垂頭喪氣地說：“早知道就不來了，一來就被拉上賊船。”
“我們去看一下那兩個小孩吧。”過了一會兒，杜爾站了起來，他朝向莞莞伸手。向莞莞愣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手交給他，由着他帶自己往客房走去。
金團和銀團乖乖地躺在搖籃裡。金團是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他緊閉着眼，撅起嘴，一臉嚴肅。銀團是瘦小的女孩，頭髮稀少又軟軟的，她睡覺的時候喜歡含着拇指。
杜爾俯下身，輕柔地摩挲着銀團的頭髮，說：“看起來也不是很難帶麼。”剛說完，銀團彆扭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杜爾後，立刻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