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自己的腳尖一步一步地踏在冷溼的地面上,儘管是夏夜,冷風依舊刺骨。我沒有讓許牧晨跟着我走來,我晃了晃自己沉悶的腦袋,繼續搖搖欲墜地往前走。林韓怡的話又響在耳旁。
爲了誰,放棄未來的生活……
何必,又何必……
淚水又無聲無息地劃下。我自嘲,說過不會再流淚了,自己的角色,早該進入不是麼,這麼,悲傷的默劇。會繼續還是離去呢。若離去,我也就不會再這樣演繹違背心的背叛,但若離去,誰又捨得呢。
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龐,剩下的淚痕讓它在風中慢慢風乾吧,傷心可以,現實卻還是要繼續。我的腳腕生疼,以前的馮落落可是怎樣的疼痛都不會表現出來呢,可是爲什麼現在,我的臉龐卻還是浮現出了痛楚的表情。我站定在原地,腳腕已經被勒出了深深的口子,暗紅色的鮮血緩緩地流落。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身後,細細的血痕是一條長長的印記,通向哪裡?
高高的白色細跟已經有些被污染了,我輕輕地笑了笑,以前這樣,可是從不會疼的呢,儘管也是用這樣的絲帶緊緊勒住腳腕,無論是跳舞打架還是跑步都穿着的白色細高跟鞋。勒得又有多緊呢?到底,還是變得不合腳了麼。
我緩緩地往回走去,疼得面無表情,就是不疼。
等到我走近了才發現靠在樓梯道上的黑色身影,我頓下了腳步,心裡是有多麼的想要開口,但我去僅僅上前走了一步。
身影緩緩地擡起頭,默然地看着站在樓梯口的我。我醉醺醺地盯着他。
就這樣,沉默地對視。各懷心事,遙遠得永不可及。
最終他還是走了過來,站定在我的面前,我面無表情。他緩緩地彎下了腰,輕輕摟住我的腰身將我打橫抱起。我無力地任他抱起。
他斜着頭看着我,背對着燈光,看不清他的臉龐。我的眼睛已經半眯着。
“你喝酒了。”他沉悶地說着,我沒有否認,默默地點頭。他緩緩地抱着我往樓上走去。我蜷在他的懷裡,冷風漸漸侵襲不到我,聽着他平穩的心臟,左邊的心口又是抽搐的疼痛。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隻手抵在了他的胸前。那壓抑的感受啊,讓我快要崩潰,爲什麼要有這滿滿的悲傷。我冷冷地咬住了自己的嘴脣,即使再累,現實都會繼續。我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麼?可是誰會相信,我們這麼年輕的歲月……
他的腳步停頓在樓道上,手輕輕地拂過我的腳裸。
“怎麼又穿上了呢?不會疼麼……”他貼在我的耳旁說着,氣息溫溫地吹在我的脖子裡。
“不會。”我睜開了雙眼,鼻子狠狠地一酸,從他的懷裡出來,然後站在自己的門前。
“早點睡吧,天要亮了。”我極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得波瀾不驚。我說完便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了屋子。在屋外的光線消失的那一剎那,淚水再也不可抑制地流下。我的身體無力地從門上滑落。疼得,不只是腳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