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穎上班以後,祥子就沒再見過她了,中間打過兩次電話,電話裡聽的出她正在忙,聊了幾句就匆匆掛了,看的出,她想趁着沒開學,多掙點錢。
後來祥子也就沒再給她打電話了,怕打擾她。
這十來天過的也挺快的,這不,老鼠打電話來,說他來學校了,寢室裡就他一個人,他在家無聊,就提前好幾天來了,沒想到的是來了更無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想起祥子在這裡打工,就打電話找祥子。祥子說了地址,老鼠說要來觀摩觀摩,並且打電話給鄭子明,讓他開車去接他。
鄭子明一聽,長老來了,那必須是貴賓待遇,開着他老爸那輛玫紅色寶馬就去了。
當拉風的寶馬停在電腦店門口時,引來路人紛紛側目。當車門打開,一個不拉風且有點猥瑣的老鼠從車上走下時,讓衆人唏噓不已。
老鼠一看到祥子就說:“祥哥,變黑了。”
“那當然,能不變黑嘛。天天風吹日曬的。”祥子笑道。
經過一個暑假,老鼠倒是一點沒變,唯一變的,就是以前的短髮變成了長髮,跟一堆雜草似的頂在腦袋上,他倒自譽有藝術氣質,說藝術家都是這個風範。
不知道又是那根筋搭錯了,這麼熱的天,捂着不熱的慌。
老鼠來到電腦店,像是進了自家地盤,輕車熟路的,看來他以往跟着鄭子明沒少來,不到一會,他就和電腦裡的一個師傅脣槍舌劍的爭論起有關信息革新方面的問題。
說的一套一套的,說的跟甲骨文似的,鄭子明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傻看着,來了個電話,祥子送貨去了。
老鼠來了,晚上當然歸鄭子明接風,鄭子明說他在本城最高格的地方——鳳舞九天,訂了包間,招待老鼠。
一聽到“鳳舞九天”,祥子心裡咯噔一下,有些不安。在那裡有他銷魂且不願去回首的一夜。
夜晚,燈紅酒綠。城市的夜晚,從不缺乏色彩,它跟人們想象中的漆黑,神秘的夜晚有所不同。
在蒼穹下,黑色不是主題,在黑色的襯托下,霓虹的色調纔會顯得更加的炫目多彩。而在炫彩的背後,往往是落寞的孤寂。
鳳舞九天的招牌在夜空下,依舊是那麼的耀眼。整座大樓在燈光的照亮下,如夜空中的海市蜃樓。奢侈和糜爛是它的另外一個代名詞,它也是這座城市的一個地標。它的名字比黑夜中的霓虹燈還要耀眼。
鄭子明的包間訂在二樓,這小子一個勁的心疼這次他花了不少票子,才搞到二樓這個包間。連這個平日裡揮金如土的小子都肉痛,說明這次他還真下了血本,說的好聽是爲了老鼠接風,其實是滿足他自己的慾望,這小子早就想到這個全城最豪華的娛樂場所來一探究竟了。
平日裡他老爸一再告誡他,去哪裡鬼混都可以,就是不能到鳳舞九天。他可不敢和平日裡的狐朋狗友一起來,因爲他們的嘴都沒把門,在他老爸面前要是露餡了,那可是犯了底線。
和老鼠,祥子一起去就不一樣,他們和自己老爸的接觸比較少,去之前,和老鼠祥子約定好,這次他去鳳舞九天的事情,屬於國家機密,事後都爛在肚子裡。
鳳舞九天,廣場外停滿了許多高檔轎車,外面的保安正在忙着維持秩序。走進一樓,撲面而來的是動感的音樂和銷魂的呼麥聲。在舞池中間,如水蛇般的腰肢在左右舞動。
人羣彷彿失去了理智,像吸食了毒品,在瘋狂,在嘶吼,在咆哮,在搖擺。燈光昏暗,昏暗的讓人無法辨清遠處的一切,也許,大家要的就是這種昏暗,在昏暗中,在迷失中,體驗那片刻放縱的快感。
一個性感的兔女郎帶領着鄭子明一行三人向二樓走去,兔女郎好像是故意的搖擺她那俊俏的臀部,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在二樓的拐角處,祥子碰見了一個熟人——趙寒熊,因爲萬偉的緣故,運動會的時候,對這個貌不驚人,卻能呼風喚雨的人物特別留意。
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他正從電梯裡走出來,嘴裡叼着根雪茄,穿着寬鬆的T恤,如果不是他身後跟着四個五大三粗的保鏢,很難看出這個有些胖乎乎的傢伙和那個一手遮天的灰熊聯繫起來。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箇中年男子,是上次那個大堂經理,他氣喘吁吁地的跑到趙寒熊面前,恭敬道:“灰熊哥,佑少又鬧事了。”
聽這個稱呼就知道,這個佑少肯定是趙天佑,灰熊一聽,眉頭緊鎖,惱怒的說道:“這小子,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好一會了,EE不知道哪得罪了佑少,佑少正在教訓他。”
灰熊一聽,臉更黑了,對旁邊的一個保鏢說道:“去把他找來見我。”
“可他要是不來吶?”
“那就把他綁來。”灰熊不高興的呵斥道。
“這······”保鏢猶豫道,畢竟佑少在他看來是得罪不起的。
“怎麼,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灰熊冷言道,淡淡的語氣,讓人不敢違抗。
“是。”那名健碩的保鏢聽到灰熊這種語氣就意識到再猶豫就是自討苦吃了,隨着那名經理快步離去。
不需一會兒,那名保鏢拎着趙天佑走了過來,就像拎了小雞仔似的,趙天佑還在不停的掙扎,嘴裡呵斥着:“你他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你佑少,回頭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夠了!”灰熊看着被提到眼前的兒子大聲喝道。
趙天佑,一看是自己的老子,立馬低頭不吱聲了,先前的跋扈和囂張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他孃的,誰讓你來這的,還他媽的在自家場子鬧事,EE又怎麼着你了,你又爲難人家。”灰熊訓斥道。
“那個死人妖,他把我······”
“夠了,夠了。”灰熊打斷了趙天佑的辯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趕緊給我滾回家吧。”
“你,把他送到家。記住了,是送到家。”灰熊對剛剛那名保鏢吩咐道。
趙天佑走後,灰熊把手裡那大半截雪茄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對經理招了招手,經理立馬上前弓着背聆聽教導。
“記住,少爺下次來,跟外面的保安說一聲,不要讓他進來,他要是硬闖,就給我打電話,聽見沒有。”
“聽見了。”經理點頭哈腰道。
交代完之後,灰熊領着幾個保鏢消失在祥子的視野中。
兔女郎領着三人進了包廂,接着進來一個媽媽桑(通俗的講就是老鴇),這個媽媽桑,大概在四十歲左右,風韻猶存,濃妝豔抹,說話極度風騷。
面對不同的客人說着相同的開場白:“各位老闆,有相識的嗎?”
鄭子明裝着很老道的說道:“費什麼話啊,先上幾個漂亮的看看先。”
“好嘞!”媽媽桑輕輕一拍手,包廂門打開了,走進來五個風姿各異的小姐,一字站開。
“老闆,看中哪個啊?”媽媽桑衝三人問道。
老鼠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鄭子明左挑右選,取捨不下,最後狠下心來說道:“全都留下吧。”
最後就像菜市場買菜一樣,交易成功。鄭子明給老鼠和祥子一人發了一個,留下的三個圍着他,玩的可瘋狂了。
與鄭子明不同的是老鼠,老鼠面對着眼前這位穿着超短褲,吊帶衫的小姐,連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呼吸急促,兩腮泛紅,雙手壓着褲襠,精神高度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知道一口啤酒一口啤酒的往下灌。
老鼠還停留在理論階段,實踐他真的是不行。
坐在祥子身邊的小姐,大半個雪峰都裸露在外面,晃晃悠悠的,像兩塊白豆腐。她緊貼在祥子的身邊,雪峰在祥子的臂膀上上下摩擦,嘴裡嬌滴滴的說道:“帥哥,來,我餵你吃個葡萄。”只見她一手拿了根牙籤在水果盤中戳了個葡萄要往祥子的嘴裡塞。
祥子在這樣老道的攻勢下,有些把持不住,小姐的烈焰紅脣在耳邊吹着令人舒暢的暖風,身上廉價的香水味香甜的有些膩人,雙臂像水蛇一樣纏住了祥子。
祥子的理智終還是戰勝了慾望,藉口上廁所開溜出來。祥子來到廁所,冰涼的自來水澆滅了那團浴火。祥子站在洗手盆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額前的頭髮被水打溼了,一副狼狽的樣子。
這時,祥子忽然發現身後的廁所門打開了,進來了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沒看清楚長什麼樣,但肯定是個女人,因爲那身鱗片閃閃發亮的旗袍,大波浪的頭髮,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幾釐米的高跟鞋,都證明這是個女人。
只見那女的走到祥子旁邊的洗手盆前,對着鏡子補妝。傾斜而下的頭髮擋住了她的側臉。
祥子有些懷疑走到門邊,看了看門上的指示牌,確定上面畫的標誌和文字都顯示這是男廁。
“別看了,這是男廁,你沒走錯。”那女的從鏡子裡看到了祥子的舉動不以爲然道。
祥子聽她這麼一說,站在她身後不由的更疑惑的問道:“對不起,小姐,既然你知道這是男廁,你是不是應該······”
“誰他媽的是小姐,誰他媽的是小姐。”那女的轉身對祥子咆哮道。
那女的突然意外的發飆,讓祥子吃了一驚。她轉過身來,倒讓祥子看清了她的容貌。
“娘娘腔?是你啊!”祥子遲疑道,這個就是上次去鳳姐租的房子碰到的娘娘腔,祥子確定無疑,像這種渾身上下有着鮮明特色的人物,祥子想忘也忘不了,一眼就認了出來。
“你是······”娘娘腔正兩眼迷惑的看着祥子,每天在這打照面的人沒個一千也有個八百,他正努力的回想在哪裡見過祥子。
“你臉怎麼了?”祥子發現娘娘腔的眼角淤青,一邊臉紅的有些不自然,那顯然是被人打的。
“哎,沒怎麼,就是今天出門沒看日子,遇到個煞星,你是誰啊?”娘娘腔對臉上的傷有些無奈的苦笑道。
聽他這麼一說,祥子想起來,剛剛趙天佑走之前在教訓一個叫EE,最後被他老爸訓斥的時候,說了一句“死人妖”。看來就是眼前這位了。
“你是EE?”
“對啊。”EE淡然道,他聽出祥子叫出他的名字,還以爲他是以前的客人吶。
“我上次和鳳姐去出租屋碰到你的,你還記得嗎?”祥子有些不報希望的問道。
“你!對!就是你!”EE突然像中了五百萬大獎似的,興奮地抱住祥子說道。
祥子有些不自然的被EE抱着,對於“同志”這種關係,祥子還是接受不了的,特別是EE這種,讓祥子感到有點噁心。
好不容易推開EE,EE還處在有點失控的狀態,他對祥子說:“你等我一會。”轉而小跑出去,祥子伸出頭看見他跟經理耳語一番,又回來了。
“跟我走。”EE說道。
“去哪啊?”祥子莫名其妙道。
“走,去了就知道。”EE的語氣不容祥子拒絕。
祥子跟着EE出了鳳舞九天的大門,七轉八拐,祥子發現來到了他的出租屋,因爲上次和鳳姐來過一次,出租屋是個三層小樓,還是同上次一樣,裡面雜亂無章的,他不會是想和我那個吧,祥子有些邪惡的想到。
“呸呸呸”祥子低頭吐了口唾沫,搖了要腦袋,把骯髒的思想拋之腦後。
跟在EE的後面,發現是直奔鳳姐的房間而去,祥子拉住EE遲疑道:“你帶我來這幹嘛啊?”
自從和鳳姐分開之後,他就沒想過再見面,讓那荒誕的***在時間的磨蝕中消去吧,如果再見到鳳姐,他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情形,是尷尬,是釋然,是無奈,或是溫馨。他在沒任何準備的情況下,EE將他帶了過來,讓祥子有些害怕。
可EE看着祥子,用近於哀求的語氣說道:“你應該見見她。”
邊說邊打開了房門,房門的打開,也吸引來屋內人的目光,當房門打開時,祥子的目光與屋內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在目光交錯的一霎,讓祥子意外的是屋內除了鳳姐,還有一人,她也正意外的看着祥子。
“王穎!”祥子失聲道。
“祥子,你怎麼到這來了。”王穎也很意外的問道。
祥子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來看看鳳姐。”
“你也來看鳳姐啊,快進來。”王穎笑道,上次祥子帶人打彪哥,是鳳姐跟她通風報信的,所以祥子和鳳姐相識並不讓她意外。
祥子走了進去,鳳姐正慵懶地斜靠在牀上,上半身穿着粉紅色的睡衣,胳膊以下都包裹在被子裡。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鳳姐看到祥子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帶他來的。”EE走上前說道。
“你······”鳳姐欲言又止,看着祥子的眼神很複雜。
祥子不知道什麼情況,面對着鳳姐只能是尷尬的笑了笑。轉而對王穎說道:“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我跟鳳姐是好姐妹,她懷孕了,我當然要來看看她。”王穎笑道。
懷孕!祥子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王穎說的是懷孕!鳳姐懷孕了。再瞧向鳳姐,仔細一看,才發現鳳姐那藏在被子下的肚子,把被子拱的老高了。
祥子在見面之前,想過千百種見面的情形,然而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哦,我燉了雞湯,有些涼了,我去給你熱熱。”王穎站起身來,從桌子上提起一個鋁製保溫桶出去了,這裡屬於重新隔離的出租房,廚房和衛生間都是公用的,要熱雞湯,還要去一樓廚房。
王穎走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着壓抑的氣氛。
“那個···你還好吧。”祥子率先打破這種壓抑,朝鳳姐問道。
“好什麼好,鳳姐懷孕,都是你害的。”EE陰陽怪氣道。
EE的話像個晴天霹靂把祥子劈個外焦裡嫩,我害的,怎麼是我害的,轉而一想,不會吧,鳳姐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怎麼可能,那一個晚上就懷上了,這概率也太大了吧。
祥子六神無主,不敢往下想,猶如墜入冰窖一般,整個人的溫度都在流失,是害怕,更是一種恐懼,祥子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膽戰心驚了。
“你閉嘴!”鳳姐喝止了EE。
“誰讓你帶他來的?”
“我這不能看你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痛苦,我心裡難受,這事是這小子搞出來的,不能讓他這麼置身事外。”EE打抱不平的說道。
“夠了!”鳳姐又喝止了EE,轉而平淡的說道:“王穎馬上就來了,這件事不能讓王穎知道。”
鳳姐說完,看了看EE。
“聽見了沒?”
“好好好,知道了。”EE妥協道。
祥子這時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看着鳳姐,認真的問道:“真是我的?”
鳳姐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已經告訴了祥子答案,祥子有一種天崩地陷的感覺,這感覺很不好,讓祥子無從應對。
一陣沉默,沉默就像個漩渦,讓人深陷。過了一會兒,王穎就回來了,她笑嘻嘻的打破了這種沉默。
王穎熱好雞湯,小心翼翼的喂着鳳姐,祥子拉着EE退了出來,這時老鼠打來電話。
“喂,祥子,你在哪啊?”
正在煩躁中的祥子那有心思理他,回了句我先走了就掛了。
“喂,喂,喂。”老鼠這個時候正躲在廁所裡給祥子打電話,“怎麼他媽的給掛了。”老鼠埋怨道。
那個火爆的小姐搞的老鼠有些把持不住,本來膽小的他,一聽祥子提前走了,也不敢再待下去,丟下鄭子明一個人也開溜了。
出租屋三樓的天台上,經過長期的風吹日曬,屋頂的水泥都曬的起了一層皮,風一吹,能颳起一層灰,欄杆上鏽跡斑斑,有些已經倒在了地上,電線像蜘蛛網似的縱橫交錯,大多數都是在這裡租住的人私自搭的。三樓的天台很少有人上來,這時卻有兩個人站在上面。
“鳳姐肚子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其中一人問道。正是祥子,祥子站在屋頂上,經過夜風一吹,讓自己紊亂的思緒終於平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以後,祥子還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他爲自己開脫的想到:鳳姐是什麼人,夜場的交際花,她肚子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也許她搞不清楚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找我來當替罪羊。
祥子承認他的想法有些齷蹉無恥,甚至有些邪惡。可這個時候,他不能不這麼想,不然他就要當起這個責任。這個責任對他,還是一個大學生的他,還要每月靠父母寄生活費的他來說,有些可怕。
“當然是你的,難道你認爲我在騙你。鳳姐的肚子有七個月了,你自己算算時間應該很清楚。”EE有些氣急道。
清楚個屁,這玩意我那會算,再說了,七個多月,那就一定是我的啊。祥子在心裡嘀咕道。
“那把他做了吧。”祥子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做了,一了百了,什麼煩惱都沒有。曾經,劉靜爲萬偉打胎的時候,祥子曾覺得萬偉就是個孬種,讓劉靜承受那麼大的傷害。而現在自己做的,好像比萬偉還要罪惡。
“做了?”EE點燃一支菸,輕蔑的一笑,“現在都七個多月了,快八個月了,手術風險很大,再說,你讓鳳姐做,那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
“其實鳳姐剛剛懷孕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建議她去把孩子打了,可她不肯,因爲鳳姐之前做過多次流產,醫生幾乎宣判了死刑,恐怕不能再懷上孩子了,沒想到,這次竟意外的懷上了,可以說是從死刑到死緩,你知道鳳姐多麼珍惜這個孩子嗎?你能理解她的心情嗎?”
“可她不能爲了自己,把我拉進去啊,我現在還是個學生,根本沒做好當爹的準備啊!”祥子有些惱怒道。
“你以爲找你來,是讓你來承擔責任的啊,我根本沒做這個打算。”EE冷諷道,“你知道這幾個月來,鳳姐懷這個孩子所受的苦嗎?鳳姐是怎麼過來的嗎?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還說出這樣的話,如果鳳姐要你來承擔責任,早就找你了,也不會等到現在,看來我真的應該聽鳳姐的話,不該讓你知道。”
······
兩人站在屋頂,爭論後只剩沉默,夜風輕輕吹過,旋起屋頂上一層灰,祥子感覺嘴裡進了土,EE最後狠狠的吸完最後一口煙,認識以來,祥子第一次看見EE身上有那麼點爺們的動作。
兩人下去的時候,王穎已經走了,EE說她跟經理說臨時出來的,現在還要回去,EE也走了,房間裡只剩下鳳姐和祥子,氣氛更尬尷。
祥子站在門口,眼睛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只能低頭看着自己的腳。鳳姐雙手用力撐起身子,看上去有些臃腫的身體給她帶了極大的不便,她從斜靠着轉而坐了起來。
看了看手足無措的祥子,平淡的笑道:“不要傻站着啦,過來坐。”
祥子木訥的走了過去,坐在了鳳姐牀前的那張凳子上。
鳳姐看着有些茫然的祥子,淡然一笑,平靜道:“祥子,你不用煩惱,其實我要謝謝你。”
“謝謝我?”祥子聽了莫名道。
“是的,以前懵懂不懂事,也許你會瞧不起我,年輕的時候,跟過很多男人,一味的圖瀟灑快活,做過幾次流產。到後來,不得不面對現實,就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回到老家之後,找了個人家就嫁了,老公對我也還不錯,我以爲一生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去了,可沒想到,老天就是會折磨人,結婚好幾年,肚子也沒什麼反應,一檢查,醫生說之前做過幾次流產,**壁刮的太狠了,很難再懷孕了,最後臉丟盡了,家也散了。”鳳姐像訴說着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的說着。
“我以爲我這一生,再也不能體會到當母親的滋味了,謝謝你,真的。”鳳姐真誠地說道。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不要有什麼困苦,我本來就不打算告訴你的,要不是EE,你恐怕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這個小生命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一切了。”鳳姐邊說邊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滿臉的幸福。
“哎呦,他又踢我了。”剛剛說完,鳳姐就興奮的叫了起來。
面對着這麼奇妙的小生命,祥子心裡頓時升起一團暖意,滿懷期待的問道:“我可以摸摸他嗎?”
“當然可以。”鳳姐看着肚子欣喜道,這份喜悅,她希望所有人跟她分享。
祥子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鳳姐的肚子上,不經意間,手放的位置鼓起一個大包。
“他動了!他動了!”祥子有些興奮的叫道。
鳳姐的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和喜悅,這種感覺太美妙了,這個小生命就是她的一切和希望。
······
從鳳姐的出租屋出來以後,祥子的心裡像打翻的五味瓶,五味雜陳,沉重中夾雜着一點溫馨,走了沒多遠,駐足回身張望,月兒在空中不是那麼的明亮,那三層高的出租屋淹沒在周邊高大的建築中,看不清楚,唯一能辨別的就是出租屋裡的電燈泡發出暗黃色的燈光。
祥子看了好久,像立在街口的一座雕塑,而心卻留在了那座破舊不堪的出租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