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天空昏暗,月兒躲在烏雲後面,沒有露出臉來,由於白天烈日的炙烤,大地此時正散發着滾滾熱浪。學校門口依舊是那麼熱鬧,城市的吵雜在上空蔓延。
學校門口的一個小酒館裡,四人正在推杯換盞,觥籌交錯,說着葷笑話,講着黃段子,一片祥和而騷動的氣氛。
這四人正是祥子,阿凱,萬物和老鼠。
今天晚上相聚之後,明天大家就要分開了,與其說大家分開,還不如說是萬物和他們三分開。因爲老鼠也辭工了,他把辭職信狠狠的扔在那個讓他受夠了的主管的桌上,以泄自己的滿肚子怨氣。阿凱說你怎麼不把辭職信扔在他臉上。
阿凱這是譏諷他,大家都知道老鼠天生膽小,借他十個膽,他都不敢。可老鼠嘴硬,說咱是新時代的大學生,要做一個有素質的人,在大家的一片嬉笑聲中,老鼠也尷尬的笑了笑。
老鼠之所以要辭職,是因爲這個程序員的工作太累了,老鼠不想幹了,另外就是祥子和阿凱兩人經過這幾天的籌劃,決定到浙江那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老鼠一聽,也想出去見識見識,就把工作辭了,決定和他們一起去浙江。
本來阿凱父母不想讓阿凱走,特別是他老媽,讓阿凱不要出去了,就跟着他爸後面好好學習他爸的生意經。可阿凱不幹,死活都要出來闖蕩。
父母也拿他沒辦法,只好同意了。他爸在他臨走時,坐在他身邊,語氣生硬的說道:“小子,要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來,不要在外面吃苦受累的,家裡就你這一根獨苗,跟着我後面,這輩子吃喝肯定是沒問題,記住,你有一個很堅強的後盾。”
老爸的話雖然語氣生硬,但阿凱聽出了他深深的關切,阿凱第一次體會到父親對自己那深沉的愛。
阿凱走後,老媽又流淚了,他老爸摟着她安慰道:“放心吧,兒子都這麼大了,讓他歷練歷練也好。”
萬物則跟阿凱不一樣,他依舊是回家,子承父業。
今夜這四個人中,有兩個人的心情特別不好,都是同樣的原因,萬物的心情很不好,是因爲柳如夢走了,柳如夢已經徹底走出了他的世界。
阿凱則是因爲林雨墨,臨走之前,他偷偷的去看了林雨墨,在那個舞蹈房,阿凱也看到了上次出現在林雨墨身邊的那個男同學。阿凱在窗外默默的流下了淚水,看着他和她歡笑的場景,阿凱苦笑着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今夜的相聚意味着明日的分離。
老鼠舉起酒杯大聲說道:“爲明天干杯,爲夢想幹杯!”
意外的是三人都沒有響應,阿凱噗嗤一笑:“你腦袋秀逗了吧。”
“你丫的還跟我談夢想,這玩意看不見摸不着的,讓哥們我告訴你,什麼是夢想,那就是在夢裡想一想吧。”萬物鄙夷道。
“就是,爲什麼鳥夢想幹杯,來,讓我們爲畢業乾杯,爲大學乾杯,今天我們終於上完了大學,該是提褲子離開的時候了。”祥子端起酒杯說道。
驀然回首,短短三年,轉瞬即逝,我們以爲是我們上了大學,到最後,才豁然明白,是大學上了我們,耗費了我們的金錢和青春。
四人喝的是醉醺醺的,萬物又開始發酒瘋,他一不高興喝點酒就要耍酒瘋,這是他的一個壞習慣。
今夜他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還是那句話說的好,酒壯慫人膽,連老鼠在這一夜都輝煌了一回,很多年後,懦弱的老鼠回想起這一夜都激動不已。
四人出了酒館,走在路上,夜風掠過,有幾分涼意,吹走了幾分醉意。
萬物在不停的抱怨:“我和夢夢,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上天待我們不公啊,硬生生的拆散了我們,你知不知道,爲了她,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可現實就是······”
現實的無奈讓萬物也很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四人走進一個巷子,因爲巷子裡有夜店,四人想進去嗨皮一下。正在這時,從他們身後,走過來兩個人,走路踉踉蹌蹌的,看樣子是喝了不少酒。
由於祥子四人站成一排,把巷子的路給堵死了,其中一人一腳踹在老鼠的屁股上,囂張的說道:“滾一邊去,好狗不擋路。”
“就是,你他媽的瞎了狗眼啊,佑少,認不認識。”另外一人醉醺醺的說道。
老鼠有些懦弱的讓開了路,讓兩人從身邊走過,藉着昏暗的燈光,大家看清了他們倆的臉。
是兩個熟人,那個囂張說話的正是趙天佑,本地黑社會老大趙寒雄,灰熊的兒子。那個和萬物爲了劉靜而大打出手的佑少,那個讓萬物恨的牙牙癢,卻不敢得罪的匪二代。
另外一個,祥子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周唯一,文學社的副社長,哦,不對!自從王穎離開,他就是正社長了,祥子至今還記得在煙水湖旁,僱人把他抽的鼻青臉腫的情景,這些都是拜他所賜。
這兩人怎麼混到一起去了,想想也不奇怪,周唯一他老爸在本地銀行當領導,他也算的上是個***了。
所謂官匪是一家,灰熊在本地根深葉茂,隻手遮天,本地的官員都想巴結他,就連萬物那個當副局的二伯都是如此,所以他們的兒子混到一起也不奇怪。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萬物本來心情就不好,又看見了這積怨已久的仇人,在自己眼前那囂張跋扈樣。萬物四下低頭尋找着什麼東西,他從巷角找到了一根桌腿粗的木棍。
眼前的兩人由於酒精的作用,走路走的東倒西歪的,沒走出多遠。
老鼠一把拉住他,有些膽怯的小聲說道:“你幹嘛啊,你瘋了啊,你敢打他,你知道他是誰嗎?你不要命了。”
“偉哥,不要衝動。”阿凱也勸慰道,因爲大家都知道得罪趙天佑的後果,那可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萬物怒睜圓目,不甘心道:“這仇老子憋在心裡好多年了,你讓老子就這麼放過他。”
“對,老子也憋了好久,今天老子也不會放過他。”祥子說道,他當然是針對周唯一了。祥子接着說道:“我們畢業了,領了畢業證,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今天狠揍他們一頓,明天我們都要離開這裡了,誰也不知道是我們乾的。”
祥子這麼一說,大家聽了都覺得有理。
阿凱一握拳頭,惡狠狠的說道:“幹!”
“好,幹!”萬物和祥子異口同聲道。
老鼠看到旁邊的出租房外,有人晾的衣服,從上面取了幾件下來,對大家說道:“把臉圍起來,別讓他們認出來。”
幾人做好準備,彼此眼神交流。看着不遠處醉醺醺走不動道的兩人,衝了上去。
巷子裡傳來兩個悽慘的叫聲,萬物的木棒狠狠的打在了趙天佑的身上,祥子的磚頭狠狠的砸在了周唯一的頭上,阿凱則幫他們暴揍這兩個官匪二代。老鼠拖在最後,一手拿衣服捂着臉,一邊用腳踢,這是他從小活到大,第一次揍人,以前只有捱揍的份,像個娘們似的說道:“讓你踹我屁股,讓你踹我屁股······”
不到幾分鐘,四人就逃之夭夭,留下兩個奄奄一息的傢伙,像兩條死狗一樣躺在小巷裡。
第二天一早,四人在惶惶中踏上了不同的車次,萬物坐上了回家的客車,祥子三人則坐上了去浙江金華的火車。在車上,萬物聽到有人議論,說黑社會老大灰熊的兒子昨夜被人斷了幾根肋骨,揍的可慘了。
灰熊震怒了,全城都在顫抖!全市的公安人員都出動了,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破案抓到兇手,要嚴懲兇手。
不過二十四小時過去了,案子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流言在這座城市四起,大部分人都認爲是灰熊的對頭乾的,像他這種人物,仇家肯定不少。
後來這件案子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什麼名堂,也就不了了之。
不過這個時候,趙天佑的病房裡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官員和黑道人物,走了一撥又來了一撥,大家都想借此機會,能和有權有勢有財有人的灰熊攀上關係,這些官員中,萬物二伯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事情,都是後來萬物聽二伯自己說的。萬物至始至終都沒有跟二伯說過,這件事是他們做的,他想,不告訴二伯,對二伯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時候,黑就是白,白就是黑。黑白沒有明顯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