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當天邊夕陽西斜,把天邊染成了絢爛的血紅色,暮色暗淡,城市的燈火已經陸陸續續的亮起,路上都是趕着晚高峰的人,經過一天的勞累,都想快點往回趕,煩躁的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
在這些人當中,阿凱也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呼出一口濁氣,身心疲憊,跑進一家大商場的衛生間,洗了把臉,頓時覺得舒服不少。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趕緊趕到車站坐車回公司。
一上車,就把整個泄了氣的身體全都丟在了座位上,這一天下來,腿痠的都不像是自己的。汽車像蝸牛一樣在慢慢蠕動,司機把喇叭按的“叭”“叭”響,後面有一輛小轎車那管你什麼秩序,硬生生的從縫隙中插到前面。惹得司機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草了一遍。
不過阿凱早就不在意這些了,一上車,那倦意像潮水一樣涌來,帶着一天的疲憊進入了夢想,發出輕輕的鼾聲。汽車在緩緩蠕動,反而給了阿凱小憩的機會。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睡的香甜的阿凱忽然覺得大腿涼颼颼的,這一絲涼意讓睏倦的阿凱很不情願的睜開了眼,恍惚中,覺得好像覺得沒穿褲子似的。
一驚,我的褲子呢?阿凱驚的坐了起來,這才發現不是沒穿褲子,而是褲子開了,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從褲子口袋一直到膝蓋,連內褲都看的到。這是怎麼回事?驚慌失措的阿凱立馬清醒過來,這才發現錢包和手機都不見了,翻遍了全身,都沒找到,這才意識到,咱是遭賊了。
這一道口子明顯是小偷用刀片把自己的褲子口袋給劃開了,把錢包和手機給偷走了。
“媽的個巴子!”阿凱的精神頓時崩潰了,一隻手捏住那道口子,一邊大罵道。
“靚仔,你睡的也太死了吧,剛剛那個小偷那麼大動作,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忽然坐在後面的一箇中年老大媽說道。
“那小偷呢?”阿凱急道。
“他得手後,就下車了。”中年老大媽不急不忙說道。
“那你看見他偷我手機和錢包,你也不提醒我。”阿凱氣急道。
“我哪裡敢哦,他盯着我,讓我別聲張,還威脅我。”老大媽顯得很無辜的說道。
看着老大媽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阿凱深深的嘆了口氣,有些落寞,有些無措。只能是一隻手緊緊的捏住那道口子,不然一伸手,口子開了,露出白皙的大腿,又會招來車上幾個好奇者的偷笑。
下了車之後,阿凱緊緊的捏着那道口子,走路都不順溜。又不能鬆開,一鬆開,露出大腿肉和內褲,那更是個笑話。
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問題是咱還沒到公司,還要轉一路公交,可是現在連坐公交的幾塊錢都沒有,阿凱心想,真是幾塊錢難倒英雄漢,轉而哭笑,哪裡是什麼英雄哦,現在連狗熊都不如。
阿凱舉目四望,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人在面對生存這個問題的時候,現實會逼着你做一些你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這時候的阿凱只能夠求助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希望能從他們那裡討點路費錢。
阿凱攔下了一個路過的小夫妻,有些尷尬的求助道:“對不起,你好,我錢包被偷了,能不能······”
“走走走,一邊去,就見不得你們這些騙子。”阿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的打斷了。
留給了阿凱兩個殘忍的背影,和一番話。“這些騙子,整天在這裡裝可憐,聽說他們的收入可高了,那新聞上都說了,一個月能有上萬呢······”
哥啊!姐啊!我不是騙子啊!我是真被人給偷了啊!阿凱覺得十分憋屈。轉而想到:騙子都能騙到錢,我這個真的不可能連個路費都討不到。
不過接下來的事實卻無情的告訴了阿凱,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不公平。阿凱連續求助幾個人,不是遭受了白眼就是他們的冷言冷語,冷漠的人們用冷漠對待阿凱。
阿凱抱着頭蹬在地上,看着來來往往從身邊走過的人,感覺到自己就是個多餘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終究還是沒有流下來。
阿凱抹了把臉,因爲此刻的他知道,淚水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阿凱看見對面的街道有一個報亭,阿凱捏着褲子上的那道口子走了過去,報亭裡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大爺坐在裡面,戴着老花鏡正悠閒的看着報紙。
老大爺一看有人爬在櫃檯前,擡眼瞟了瞟,問道:“要買什麼?”
“大爺,我不是買東西。”阿凱囁嚅道,“我···我···我錢包被人偷了,我可不可以打個電話給我的朋友,讓我朋友來接我。”
聽了阿凱的話,老大爺的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站了起來,看了看阿凱狼狽的樣子,嘆了口氣,取下老花鏡,把電話推了過去,說了兩個字:“打吧。”
“謝謝!謝謝大爺!”阿凱感激道。鬆開捏着那道口子的手,也不管那露出來的大腿肉和內褲了,雙手捧過電話機,給祥子撥了過去。
現在這座城市,談的上親人的只有表哥和祥子,表哥和英姐回家結婚去了,是指望不上了。這座城市,能救自己的只有祥子了,公司裡的那些同事,相處還沒有一個月,談不上什麼感情,再說手機丟了,他們的號碼也不知道。今天這麼丟人的事情,阿凱也不想搞的全公司都知道。
“喂。”電話中終於傳來祥子那動人的聲音,阿凱還是第一次覺得祥子的聲音好甜好美。
“喂,祥子,我是阿凱啊。”阿凱急切道。
“阿凱?什麼事啊?”
“我手機和錢包都被人偷了,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你快來救我啊。”阿凱說道。
“你在哪?”
掛上電話之後,阿凱頓時覺得輕鬆不少,小心翼翼的捧着電話遞給那老大爺。“謝謝你,大爺,真是太謝謝你了。”
“小夥子,出門在外,以後要長個記性,小心點。”
“知道了,大爺。”阿凱感激萬分道。
掛上阿凱的電話之後,祥子翻出錢包,錢包裡錢也不多了,就五百塊。看了看正在洗衣服的剛強,問道:“強剛(QJ),有錢嗎,借我點,回頭發工資還你。”
“借多少?”剛強靦腆的問道,好像借錢的是他似的。
“五百有嗎?”
剛強小心翼翼的數了五張紅票子遞給了祥子,祥子借了過來,說道:“謝啦,回頭發工資就還你。”邊說邊穿衣服。
“你到哪去啊?”剛強問道。
“我一個兄弟,今年時運不濟,這麼個窮蛋都能被賊給盯上,哥我趕着去救他。”祥子說完,就匆匆出門了,怕阿凱等着急了。
祥子所在的這個位置和阿凱所在地方是兩個區,趕過去可能要兩個多小時。祥子坐在車上,天已經完全黑了,城市的燈光璀璨奪目,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從車窗前滑過,祥子沒有心思去欣賞。只希望車子能再跑的快點,窗外的天空黑的像塊墨布,沒有一點點星光。
阿凱在墨佈下,有些茫然有些無措。對面的報亭一個小時前就關門了,路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很多,夜的生活纔剛剛開始。遠處一個碩大的廣告牌發出絢麗的色彩,阿凱和祥子約定見面的地方就是那個廣告牌下面的一個站臺,因爲在夜色下,那個廣告牌是一個鮮明的標誌。
阿凱難得的覺得這麼清閒,清閒的有些像那個報亭的小老頭,可以在這放鬆的欣賞這城市的夜景。
恍惚之間,有點羨慕那個清閒的小老頭,那麼的自在。對於阿凱來說,自在都是一種奢侈了。
阿凱的手已經沒有緊緊的捏着那道被劃開的口子了,任其大腿肉和內褲裸露在外面,因爲來往的人少了很多。阿凱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全身放鬆。
夜的風帶着一絲涼意從那道口子鑽了進去,襠裡涼颼颼的,阿凱打了冷戰,很舒服。
過了很久,至於多久,阿凱也不知道,阿凱那雙眼睛盯着那絢麗的廣告牌下的站臺,當祥子的身影終於出現的時候,阿凱有點像危機時刻,看見了超人的感覺。
“祥子!”阿凱從陰暗的角落站了起來,衝祥子喊道。
祥子也發現了阿凱,趕忙跑了過來,看見阿凱那裸露在外面的內褲,玩笑道:“被小偷偷的人多了,偷的像你這麼慘的還是頭一回見。”
“別笑話我,走!趕緊的陪我回公司。”阿凱輕鬆道。
兩人上了公交,阿凱的手又重新捏住了那道口子,經過幾十分鐘的折騰,終於是站在了公司門口。阿凱的公司在一家小區裡,相當於一個辦事處。
在門口,阿凱對祥子說道:“把你褲子脫下來。”
“幹嘛?”
“給我穿啊,不然我這樣回公司多丟人啊。我進去到房間換條褲子很快就出來。”阿凱說道。
沒辦法,祥子只能讓阿凱領着他去了一個陰暗的角落交換了褲子。
“你快點出來啊。”祥子穿着阿凱那條褲子有些不適應,衝着阿凱的背影喊道。
“唐凱,你怎麼纔回來啊,電話又打不通,經理剛剛還問你呢。”一進門同事就說道。
“哎,別提了,手機被偷了。”阿凱故作輕鬆道。
“沒事吧?吃飯了沒有?”
“沒什麼事?我同學來了,等下我和他一起出去吃。”祥子還在外面穿着那條破褲子在等着呢,阿凱說完趕緊回房間把祥子的褲子換了下來,放進方便袋提在手裡。
一出來,碰到經理,“唐凱,聽說你手機被偷了,沒事吧。”
“哦,沒事。”
“沒事就好,那你明天趕緊的買個手機,業務員沒有手機是不行的。”
“好,我知道了。”阿凱應了一聲,心裡想,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能是指望祥子了。
“好,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經理說完,轉身走了。
“經理!”阿凱喊道。
經理轉過身:“什麼事?”
“那個,我同學來了,今天晚上可能就不回來住了。”
“行,在外面注意安全。”經理說完就走了。
阿凱提着祥子的褲子趕緊出了門,祥子脫下阿凱那條破褲子扔給阿凱,換上自己的褲子,阿凱看見旁邊有個垃圾桶,就把那破褲子丟進去了。
兩人的肚子都餓的咕咕叫,找了小酒館,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酒飽飯足之後,已經接近深夜了,這個時候祥子也回不去了,沒有班車了。
祥子付了飯錢,在旁邊的小旅館開了一個標準間,在房間裡,祥子從錢包裡數出六百塊遞給阿凱,說道:“凱子,我也不富裕,就這些錢,這是我力所能及的了,等我發工資就好了。”
阿凱借過錢,也沒二話,說道:“等我簽單了,賺錢了我就還你。”
阿凱現在累到了極點,只想早點睡覺,趕緊的洗了熱水澡,用浴巾裹着下體倒在了牀上。祥子也進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阿凱爬在牀上已經睡着了,被子也沒蓋,看樣子是困到極點了。
這個時候,門外卻有人敲門,祥子打開了門,只見門口一個穿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小姐嬌滴滴的說道:“靚仔,要服務不?”
祥子回頭看了看牀上的阿凱說道:“不要,我們兩個人。”
卻不想那小姐理解錯了祥子的意思,往門裡擠了擠:“兩個人也行,就是這個價要貴點。”
那小姐大半個身子擠了進來,對於小姐的厚顏無恥,祥子很反感,推搡道:“出去,出去,我們倆自己睡。”
卻不想這個時候,爬在牀上的阿凱也許是因爲爬着睡不舒服,側了個身,那裹着下面的浴巾滑落下來,他洗完澡,內褲都沒穿,此刻露出大半個白皙的屁股,正對着祥子這邊。
那高聳的屁股顯得那麼的白皙和俊俏。那小姐用怪異的眼神看了看祥子,主動的退了出去,邊關門邊說:“不打擾了,你們慢慢玩。”
“哎,不是······”祥子對着已經關上的門苦澀的笑了笑。
這一夜,阿凱鼾聲如雷,睡的可香了,祥子卻睡的不怎麼好,算了一下帳,帶了一千塊過來,吃飯花了一百多,來回的路費要六十,開房間花了八十,給了阿凱六百,就剩下一百多塊錢,看來要省着點花。
第二天一早,阿凱還在睡夢中,祥子早早就起來了,坐上了回去的早班車,希望能趕上上班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