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偉二伯回去之後,馬上安排警力對車站,網吧等人流密集的場所進行排查,並且調出城區主要路段的監控,查看犯罪嫌疑人的逃跑路線。
在幾天的搜捕中,這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一般,城市這麼大,不知道躲在哪裡去了。萬偉的情況慢慢的也出現好轉,人意識清醒不少,不過狀態不太好,整天在昏睡。醫生說能撿回一條命那是不幸中的萬幸。
大家這幾天都過去看了他好幾次,不過他還在重症監護室,醫生不讓太多人進去,說要讓病人好好休息,大家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他。
他母親整天整夜的陪着他,萬偉的母親眼裡的淚就像被挖開的泉眼,就沒停過,兩隻眼睛都哭腫了,人就像處在沙漠中的缺水斷糧一般,本來還比較丰韻的身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
萬偉的父親眉頭上皺起的“川”字就沒鬆開過,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躲在角落裡,一根接着一根,辛辣的菸草味把他的臉色薰的蠟黃,愁眉嘆氣,兩眼無神。
每次當局長的弟弟來了之後,他都會焦急的詢問着案件的進展,希望早點將對手繩之以法。
萬偉二伯這幾天也是忙的焦頭爛額,雖然確定了兇手的身份,可是兇手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在這幾天的排查沒有發現兇手的半點蹤跡。
自從上次偷竊被抓之後,兇手就被學校勒令退學了,兇手也沒有回老家,萬偉二伯安排了警力去了兇手山區老家進行偵查,發現兇手根本沒有回家。
萬偉二伯說,從這幾天的偵查來看,兇手很有可能還在這座城市,因爲兇手是名學生,沒有經濟來源,被學校退學後現在也沒有回老家,對火車站和汽車站的排查中也沒有發現兇手的蹤跡,說明兇手可能沒有離開。可是從這麼大的城市裡要找出一個人,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在一天天的煎熬中,大家終於等來了一個好消失,萬偉恢復的很快,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由重症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就像陰雨綿綿的秋天終於迎來了一個日頭,大家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萬偉的母親,這幾天以來,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那種劫後餘生的笑容,那種寬慰的笑容。
萬偉二伯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那個報復萬偉的小偷被抓住了。聽說是在天橋底下抓住的,沒有半點大學生的樣子,蓬頭垢面,淪落成了一個流浪乞丐,和那些城市裡無家可歸的流浪乞丐一樣,在天橋底下安家,以殘羹冷炙爲食。
這些人,就像這座城市的一顆毒瘤,因爲他們影響着這座城市的文明形象,成爲收容遣送的對象。而情況是治標不治本,一座城市爲了維護自身的形象,往往會把這些乞丐遣送到相鄰的一座城市,這些流浪乞丐就像瘟神一樣被驅趕來驅趕去。
最近,有中央首長到本市區視察,爲了給首長留下一個這座城市在我們的英明領導下,蓬勃發展的好印象。自然而然,市區又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遣送“街頭流浪乞丐”的行動,城市形象的維護者——城管蹦了出來,在驅趕這些流浪乞丐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這個被通緝的嫌疑犯,這也算的上意外之獲。
萬偉的情況漸漸好轉,精神也恢復的不錯,兇手也抓住了,大家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萬偉知道喊疼了,而且是那種呼天搶地的喊。萬偉母親常常是心疼加埋怨:“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啊,以後做什麼事,都不要強出頭,槍打出頭鳥,你不知道啊,現在知道疼了,你活該。”
身中三刀,刀刀致命,疼是理所當然的,在病牀上躺了一個多禮拜了,萬偉有些煩躁,爲了讓他情緒好點,萬偉母親讓大家有時間多過來陪陪他,每次大家去和他聊天,他的心情就會好很多,尤其是柳如夢,柳如夢就像一劑止痛藥,能讓萬偉暫時忘卻傷痛。
這天一大早,祥子意外的是接到了王穎的電話,王穎在電話裡說話的語氣顯得很疲憊,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祥子出來陪她出一個地方。祥子二話沒說,就趕了過去。
“什麼,去看守所!”祥子挺驚訝王穎要他陪着去的地方。
“對!去看守所。”
“去哪幹什麼?”祥子疑惑道。
“去看一個人。”在說個人時,王穎流露出幾分黯淡的眼神。
王穎沒有說去看誰,但是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糟,看來和她要看的這個人有很大的關係,王穎之前說遇到煩心事是不是跟這個人有關?
“你到底去不去啊?”王穎看祥子猶豫不決的樣子急道。
“去,陪你去還不行。”
王穎第一次去這種地方,心裡直打鼓,就想祥子陪着自己,讓自己上蹦下跳的心能有個依託。
兩人坐在車上,出租車一路上喇叭按個不停,司機一聽要去看守所,就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這種眼光讓他們感覺有點受不了。
“能跟我說說你要去看的人是什麼人嗎?”祥子實在是抵擋不住好奇心,試探的問道。
王穎沉默了半天,眼睛透過車窗看向遠處,幽幽說道:“他叫石磊,是我弟弟,跟我關係最好了。”
“你弟弟?”
“好了,別問了,我現在心裡亂的跟一團麻一樣,回頭回來我再告訴你。”王穎一臉的愁容說道。
“行,不問。”祥子說道,可心裡嘀咕,你弟弟叫石磊,你叫王穎,不是一個姓,怎麼是姐弟關係,難道是表弟?
車子出了市區,司機踩着油門一路飛奔,在去往看守所的路上,來往的車輛比較少,也是,誰沒事往這裡跑。很快,XX市看守所的大牌子近在眼前,司機收了錢,沒做半刻停留。
高牆,電網,鐵門,警衛,出現在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冷漠。
“王穎,你來了。”看守所門口不遠處的車裡下來一個人,花甲之年,兩鬢斑白,戴着一副老花鏡,渾身散發着孔夫子的氣息。
“馬教授,你早到了吧。”王穎迎上去,親切的說道。
這時,從車上又走下來一箇中年人,穿着制服,跟在後面走了過來。
“人來了?”這句話是問向馬教授,那中年人對教授的態度非常恭敬。
“來了。”老者轉身笑着說道,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塞在那中年人的手裡說道:“小邢啊,這個你收下。”
“老師,你這是幹什麼,我哪是爲了這個才幫忙的啊。”中年人急道。
在拉扯的過程中,祥子瞟了一眼,厚厚的信封中露出一疊百元大鈔。
“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幫忙,你上下找人託關係也花了不少錢,這個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老者執着的說道。
也許是瞭解老者的性格,中年男子收下那個厚厚的信封。
“本來關在看守所是不準探視的,可是這件案子證據確鑿,板上釘釘的事情,那個石磊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不存在什麼疑問,我找了看守所所長,所長也就答應了。”中年男子說道。
“走吧。”中年男子領着三人來到看守所大門口,警衛對中年男子很敬畏,交談了幾句,打開大鐵上的一道小門,讓他們進去了。
進去中年男子讓人把老者,王穎和祥子帶道了一個房間,房間的樣子有點像審訊室,中間隔着鐵柵欄。
鐵柵欄那邊有道鐵門,王穎扶着老者有些焦急的等待着,不一會兒,鐵柵欄那邊的那道鐵門打開了,看守帶進來一個人,這個帶進來的人讓祥子大吃一驚。因爲那容貌特別熟悉,是捅傷萬偉的那個小偷。
“石磊!”
“石頭!”
王穎和那老者同時激動的呼喊道。
那人聽到呼喊,陡然一驚,擡起頭來,眼睛裡蓄滿了淚水,聲音有些顫抖的囁嚅道:“姐,教授。”
祥子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王穎探望的石磊居然就是捅傷萬偉的小偷。
石磊,帶着手銬,光頭,不過可以看出,是新剃的,剃的很潦草,在看守所關了幾天,臉色像是被捂白了一樣,有些憔悴,白皙的臉上,鬍子有些倔強的長了出來,消瘦的身子穿上寬大的橘紅色囚服,聽旁邊的看守說,找到他的時候,一身破爛的衣服,惡臭難聞,關在這裡,就找了件囚服給他穿。
石磊隔着鐵柵欄激動的看着兩人,轉而是羞愧和怯懦。
“石頭啊石頭,你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呢?我都不敢相信啊!”老者有些痛心疾首的埋怨道。
“教授,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石頭的淚水流了出來,悔恨道。
“石頭,姐不相信人是你傷的,你告訴姐,人不是你給傷的。”王穎有些激動的說道。
“姐!”石磊哭道,轉而神色一變,有些怨毒的說道:“那人就是我給捅的,我當初那麼的求他,那麼的求他,求他給我一次機會,可他就是不肯······”
“你還不知道悔錯嗎?”老者有些憤懣的打斷了他的話,“錯在你自己,你怎麼能去偷東西呢,現在還怨怪別人,我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做人要有底線,什麼東西碰不得,你都忘了嗎,你還報復人家,我看你讀書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石磊在聽了老者的一番話,羞愧的低下了頭,不說話,一個勁的在哭泣。
看着石磊那難過傷心的樣子,老者欲言又止,嘆了一口氣,轉而有些脫力的輕語道:“石頭,既然事情都發生了,那你在裡面就要好好改造。知道嗎?”
石磊摸着眼淚,抽泣的點了點頭。
見面時間並不長,在看守的一番催促下,給石磊留下一些吃的和衣服,就出來了,祥子臨走看了一眼石磊,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之前恨不得把他剝皮抽筋,現在倒有點可憐同情他。
看守所門口,那個中年男子看見王穎扶着老者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小邢啊,對他能照顧就照顧一點。”老者請求道。
“老師,你放心,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主要這次他傷的是我們萬局的一個侄子,有點棘手。”中年男子愁着眉說道。萬局肯定說的就是萬偉二伯,祥子知道萬偉傷成這樣,作爲本地公安局的副局長萬局,肯定不會給石磊什麼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