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國最大的一支艦隊，並不是在印度洋上裝樣子的印度洋分艦隊，也不是基地設在膠東半島和旅順的北海水師艦隊，而是南海水師艦隊。
這支活動在臺灣，菲律賓以及海南島等海域的龐大艦隊，擁有戰列艦整整17艘。這樣的海軍艦隊力量，比起世界海軍強國的整個水面艦艇編隊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這17艘戰列艦在南洋地區浩浩蕩蕩的列隊開進之時，騰起的黑煙翻滾出高高的煙囪，遮天蔽日在幾十公里之外都能隱約看到。
它們是舊時代海軍的驕傲，也是這個時代海上力量最直觀的體現。這些裝備了356毫米口徑巨炮的戰艦，是目前海上最強大的戰爭機器。
統轄着這支巨大艦隊的大明帝國南海水師艦隊司令，就是眼前站在崑崙山號戰列艦艦橋上的老爺子。
他揹着自己的左手，右手扶在艦橋指揮室內的一個短臺上，臉上深深的溝壑彷彿是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這個叫做楚與之的老爺子掌管南海水師艦隊二十年，德高望重並且睿智沉穩，雖然從來沒有建立過什麼耀眼的功勳，卻也從未出現過什麼失誤。
掌管一個帝國最重要的艦隊，要的就是這種沉穩之人，進取或許不足，但是守成必須有餘。因爲這是一支關係到帝國海上安全的艦隊，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葛天章在世的時候，以經營南洋和東南半島作爲大明帝國的既定國策，先南後北的說法也就源自於此。楚與之是在葛天章時代做上南海水師艦隊司令這個位置的，不免帶着一絲葛系的背景。
可是這個老爺子深得皇帝朱長樂的信任，當時的太子朱牧也對他恭敬禮遇，所以葛天章在京師被貶斥的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到老爺子的仕途。
在葛天章離世之後，楚與之更是被晉升成了太子少保，加了不少薪俸。而這個老爺子在葛天章起落的時候穩如泰山，沒有露出過半點支持葛天章的傾向。
人老成精，已經在艦隊司令這個位置上打熬了二十年的老爺子見過的大風大浪太多太多了，但是他始終就好像船堅炮利的戰列艦一樣，漂浮在大海上……
另一個讓南海水師艦隊坐擁17艘戰列艦卻無所作爲的原因，是錫蘭同樣擁有一支15艘戰列艦的強大海軍。
這兩個海上巨無霸在南洋附近對峙，誰也無法在短期內削弱或者戰勝對手，所以雙方只能這樣無休止的等待下去，等待其中一方率先犯錯。
戰爭，不僅僅是要想辦法戰勝對手，更多的時間裡，是維持着自己良好運轉的前提下，等待對手犯錯的一個過程。繆晟曄是這方面的高手，楚與之同樣也是。
唯獨可惜的是，繆晟曄今年纔剛剛年滿34歲，可老將軍楚與之今年已經61歲了。這場等待中的戰爭，似乎註定要以楚與之的失敗而告終了。
“將軍！蜀山號和嵩山號戰艦所在的第2護航分艦隊已經到達呂宋，運輸石油到上海的任務正式展開。”在老將軍看海的時候，一名軍官走進了艦橋指揮室。
楚與之回過頭來，臉上掛着若有似無的微笑，接過了報告點了點頭，開口帶着幾分沙啞的說道：“我知道了，第1分艦隊的巡邏更改到備用航線上，避開錫蘭海軍。”
既然有兩艘戰列艦因爲例行的護航任務離開，大明帝國的艦隊在數量上就不佔優勢了，謹慎一些絕對是必要的。
在和對手糾纏了這麼長時間之後，楚與之信奉的謹慎策略無數次的拯救了他的艦隊，所以他也沒有要改進自己風格的意思。
“張如德將軍親自發來的電文，請您過目。”說完了最緊要的事情之後，這名軍官又遞出了第二份文件，交給了楚與之。
楚與之接過了電文，看起了裡面的內容來。就和少壯派與老成派之間的關係一樣，張如德和楚與之也是海軍之中立場不同的將領。
張如德年輕一些，指揮風格上更加激進，善於抓住機會擴大戰果；而楚與之年齡較大，老成持重不動如山，指揮講究的是章法，更喜歡的是預先佈置然後水到渠成。
兩個人雖然理念不同而且性格迥異，但是這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互相重視。張如德絕對不會無聊到發一些無關緊要的電文給楚與之，楚與之同樣也是如此。
所以接到了張如德的電報，楚與之還是有些意外的，他拿過了電文來仔細看了兩眼，表情就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日本海軍出現了一種可以形成戰鬥力的新式潛艇，這個消息對於楚與之來說，比錫蘭艦隊入侵呂宋更有衝擊力。
因爲錫蘭艦隊再如何龐大，也是一個可以想辦法解決的麻煩，可是敵軍投入了新型潛艇這種麻煩，不是南海水師艦隊可以解決的問題。
和北海水師艦隊一樣，楚與之的南海水師艦隊幾乎沒有反潛能力，甚至連各個主要的港口，都沒有針對潛艇做什麼佈置。
等於說是整個大明帝國的艦隊，還有這些艦隊所在的港口，在日本海軍的新式武器面前，都是不設防的。
對於性格穩健的楚與之來說，這簡直就是不能忍受的局面。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兩條眉毛更近了一些。
他擡起頭來，看向了送電文的軍官：“張如德將軍有沒有其他的消息送過來？都拿來給我。還有有關撫仙湖號沉沒的具體過程，如果沒有就立刻致電張如德，去問！”
大約停頓了幾秒鐘，楚與之轉過頭來，對自己的副手開口吩咐道：“你現在立刻到司令部的檔案處去，找到所有有關實驗潛艇的數據，給我帶過來。越全面越好，最好帶幾個專家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
說完之後這位老爺子就揹着手走出了艦橋，邁步走向了他的艦上休息室，一邊走一邊還在嘴裡嘀咕着：“真是胡鬧！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連基本的數據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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