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他所在的位置上,放眼望去都是擔架,上面躺滿了各式各樣的傷患。這些擔架整齊的擺放在站臺上,還有護士在這些擔架間穿梭,時不時停下來,爲這些負傷的士兵查看一下傷口。
其中一部分士兵的擔架上還卡着輸液支架,有些傷勢較輕的士兵坐在擔架上,好奇的用自己的雙眼或者單眼望向王珏這邊。他們都是和王珏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只不過他們在這場戰爭中擔任的並不是王珏這樣決勝千里的角色,而是負責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衝鋒陷陣。
比起已經火化掉,只剩下一罈罈骨灰的犧牲掉的士兵們來說,能夠躺在這裡的人,其實已經算是一種幸運了。幸運的是他們在血腥殘酷的戰鬥中只丟了自己的胳膊或者眼睛,卻沒有丟掉自己的性命。
更遠的地方是輕傷士兵的隊伍,他們有的拄着柺杖,有的吊着自己的胳膊,不過因爲距離較遠,這些人沒有好奇看向王珏這邊的。畢竟他們已經獲得了回家的資格,身上帶着從戰場上得到的傷疤,他們需要看好自己的行李,還有幫助一些行動不便的戰友登上火車——這比擡頭看什麼大人物重要的多。
王珏剛剛想要收回自己的目光的時候,他看見人羣那邊,有一名年輕的士兵正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這名士兵坐在擔架上,看樣子兩條腿的膝蓋以下,似乎都已經被截去了。不過這名士兵坐在擔架上對着王珏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將它握拳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即便對方沒有站立起來,王珏依舊看得出來,對方是在向他敬禮。於是王珏轉過身來,正對着這名向他敬禮的士兵,右手握拳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他很少這麼鄭重的敬禮,即便是在朱牧面前也從未如此鄭重過,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而且覺得這麼做非常有意義。
當他如此鄭重的敬禮之後,他看見那名遠處的年輕士兵笑了,臉上的笑容很靦腆,也很稚嫩。王珏衝着他點了點頭,然後就邁步走向了屬於他的那節專用的列車車廂,因爲新軍的規定,王珏的車廂並非只有他一個人,還堆滿了要運回京師的各種東西,包括那面含金量最高的金國鑲黃旗軍旗。
就在王珏登上南下的火車,準備趕往京師的同一時刻,在臺安的指揮部內,司馬明威開始了他的變革之路。首先就是安排從新1集團軍借調來的300名特訓軍官,開始集中培訓15集團軍內部的所有指揮官以及讀過書的士兵。這些人竟然被破天荒的混編起來,取消了軍銜打亂之後重新評估。
這是司馬明威展開革新的第一步,也是因爲王珏在這些天裡給他展示出來的道理的基礎:新軍是在提高士兵素質的基礎上,再進行革新和創新的。必須讓整個軍隊的士兵都專業起來,才能夠達到質量上的飛躍。
司馬明威相信這是真的,因爲他看出來王珏真心希望新軍體制能夠在軍隊中擴散並且延續下去。而他司馬明威心悅誠服的準備推行新軍改革,王珏沒有必要在新軍建設上欺騙他。而且司馬明威是聰明人,他有聰明人的自信,他相信沒有人能夠在軍事訓練上,騙得了他。
王珏比司馬明威想象中的還要更加急切,他急切的希望新軍體系能夠擴散開來,在舊陸軍中形成自己的勢力,最終替代傳統舊陸軍,成爲大明帝國的陸軍精髓。所以王珏比司馬明威預料的還要支持15集團軍的改革,他甚至大度的分了20輛1號坦克給15集團軍,開始培養這支部隊對新式武器和新式作戰體系的理解。
“所有士兵都必須在訓練之餘進行技能培訓!”司馬明威對他的參謀還有其他軍官訓斥道:“指揮官必須知道他們的手裡究竟有什麼樣的武器,纔會知道他們可以打什麼樣的仗!如果他們連坦克加滿油後能開多遠都不知道,還能指定出什麼像樣的作戰計劃來?”
“所有人都要親自去理解自己麾下的那些武器裝備!士兵要理解武器的原理、結構、性能、參數!培養他們對通信偵查甚至是指揮方面的興趣,我需要的是10萬名其他部隊的班長排長!這麼說是不是更好理解一些?”作爲新調任15集團軍的指揮官,司馬明威提出了自己上任後最苛刻的要求。
他看見過新軍的戰鬥部隊,那些部隊已經是被擴充和補充過的,即便是“摻了水”的新1集團軍,司馬明威依舊能夠看到這支部隊的強大和專業。彷彿看到了一支部隊的靈魂,司馬明威認爲這樣的部隊纔是真正的強軍,纔是真正的鐵軍,而他想要的,就是這麼樣一支部隊!
雖然缺少武器裝備,但是司馬明威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庸才,他借鑑王珏的辦法,將自己手裡的各種武器裝備集中在一起,按照新軍編制組建了兩個“示範師”,這兩個師的火炮密度,還有卡車已經馬車的數量,都借鑑了新1軍第1裝甲師的規模。
他將武器裝備集中起來,組建好兩個師的架子之後,卻讓這兩個師內的人員流動起來,反覆用老兵帶新流動進來的新兵,使用這些武器裝備,配合新軍來的教官們,訓練士兵適應新編制和新的戰鬥模式。
甚至連楊子楨知道了司馬明威的辦法之後,都驚歎的稱讚其“老將軍智慧謀略過人,我輩不能及也。”然後新1集團軍也開始效仿改革的新2集團軍,用這種辦法讓儘可能多的部隊,接觸到裝甲部隊的大部分訓練內容,以便日後更好的配合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