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有時我們總愛趴在桌上發呆,然後開始想。我們總愛懷念的那些從前。我忽然在想,那麼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如今的我們也會變成我們懷念的從前呢?

我們懷念的,當教室裡化學老師做着實驗,而班裡的愛鬧的男生在齊聲喊,爆炸,爆炸,爆炸......

當上課時間,我們趴在書桌上,做夢。而某一個人睡不着,擡頭呆愣愣地望着教室裡全軍覆沒的場面甚是壯觀......

當籃球賽況和上課時間相吻合,於是班裡總是有那麼一羣男生趴在書桌上望着桌下的手機,時刻關注賽況,然後猛地一起身,很激動地對着附近的誰誰誰說,誒誒,那個xxx進球了,三分!!!

當不想聽課的時候,你的左耳,我的右耳,我們聽着同一首歌,然後小紙條傳來傳去,我們說着奇怪的話題。

......

還有還有,當放學後,黑妹拽拽地搭着球拍,對我說,誒,一起去打球吧。

哦哦,還有,當我趴在電腦前,終於寫完了說好的小小說。那是我生命中的第一篇幽靈小說和第一篇青春愛情小說。

當聽見小蓓很開心地說,好久好久都不會丟。

當聽見楊詩甜甜地笑着說,很開心,我很喜歡。

其實我纔是最開心的那一個。

在一家店門口徘徊了好久。

然後那天夜裡小S問我,誒,你白天干嘛在一家店門口,望着一隻哆啦A夢犯花癡......

我在那家店裡訂了那隻很可愛的哆啦A夢,我想楊詩她一定會喜歡的吧。那天我問她,誒,老大,小時候你喜不喜歡哆啦A夢啊。

她說還好啊,於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段日子,我們一直很努力地在說謊。明明我們都很不會說謊的。那時我問楊詩。如果有人對你說謊,你會怎樣?而她握緊了拳頭晃了晃,說,那他就死定了!

我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繼續問,那如果是善意的謊言呢?她甜甜地笑着張開雙手,說,我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在楊詩和小蓓走到一塊的時候,嘿嘿地對着楊詩說,誒,老婆借一下。然後把小蓓拉走了,我們說不可以先告訴她,不然就沒有驚喜了。

小蓓還回去以後,楊詩就一直很好奇地問我們,誒誒,你們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嘛。

而小蓓很沒義氣地說,他說不能說的,所以你問他好了。直接撇得一乾二淨......

於是在我的冥思苦想之下,還有在楊詩的威脅逼迫之下,我說,沒有啦,就,我們就是在說,我最近遇見一個很好看的女生啊。

楊詩‘哦’地一下,不一會又返回問我,那,這事和小蓓有什麼關係?

幹......這年頭,說謊真不是一般的累,於是我只好又用另一個謊來圓第一個謊,我說,那時因爲那個女生就住在小蓓她家附近啊。說完我看着楊詩恍然大悟的樣子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我忽然發覺,其實我還挺有說謊的潛質的,嘿嘿。

於是我和班長開始沒日沒夜地一起討論,我們想在3月1日那天,買個大大的布娃娃,還有好多好多的零食,開一個小party。陪她走完回家那一段好長好遠的路。

我們在想,真的真的,明年的時候也許很多人都要離開吧,更別說兩年後的高三。到那時,我們,誰還在呢?

我們都很開心,只是那時我聽見小蓓有點難過地對我說,高二,她可能也不讀了呢。

那時真的也覺得難過。因爲我很笨地纔想起小蓓的生日就在下個月,可是那一天我要怎麼幫她慶祝纔好......我的零用錢都花完了,因爲布娃娃很貴......

我和小丫在大街上踩着單車談天,我說,誒,小丫,怎麼辦,我太在乎她們了,結果我一開始就盡我所能地做到最好,可是我卻不小心忘了我還有另一個一樣很重要的,怎麼辦,我已經沒辦法做到那麼好了?

小丫對我說,你丫,別把自己弄的那麼凌亂,你們所謂的在乎都太凌亂了,你整理一下和那些人的關係吧,到底是,喜歡的人?在一起的人?同學?朋友?戀人?

我說我不知道,我們就一直有點曖昧,有點哥們,有點開心,有點小幸福的走過了那些天。什麼關係,我只能說,我們是哥們!

小丫呼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哎哎地說,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纔好......

我擡頭望了望大藍天,是吧,我都不知道說自己好。一直覺得小丫很愛裝大人,一直覺得小丫很像我們的後媽,就是那種很嘮叨,很羅嗦,明明就算關心也不會說,只會一直挑你的不好的那種朋友。

農曆2月29日,我和小S一起去那家娃娃店,我抱着哆啦A夢迴去。聽說小S的一個女生朋友也快生日了......

當我們走出那家店,小S幾近淚奔地對我說,以後別跟哥談生日,哥戒了!我們都很開心可以讓在乎的人開心,可是那家店的娃娃,真的可以讓人崩潰,我和小S說好,誒,要不我把你賣了吧,買不起傷不起啊啊啊啊~

後來小S還是一個人回到那家店裡,把那一隻叫Marie的白貓抱回家了。

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在乎的那些人,我們到底還會一直在乎多久,可是我們一直就是這樣子,不愛想太多,不太嚮往,至於多久之後還會不會在一起,那是多久以後的事,與我無關,至少,與現在的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