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敬是誰?
對於記者們來說,這是一個需要稍微費點流量的問題,因爲腦海裡沒存資料,需要用手機查。
中戲出來的年輕演員,曾經出演過那麼兩部作品,然後猶如喝酒斷片般就是一段演藝道路上的空白,轉而因爲酗酒倒是在當年刷過一陣版面,可是久了之後讀者不感興趣便連娛媒也不報道了,如此就徹底的消失在塵埃裡。
時隔兩年多,他登上《演員》節目的平臺出演了一段得到導師和嘉賓承認的舞臺戲,然後,據未經證實的消息,這人和節目組再起衝突,一怒退賽。
“嘿,這個甘敬有意思了啊,你瞧瞧,你瞧瞧。”
一個不算大的酒店發佈會現場,零零散散坐了不到一半的記者,彼此有兩個交好的不同媒體記者坐在一起一邊聊天解悶一邊隨手查驗資料。
今天是《當幸福來敲門》的開機儀式發佈會,在座諸位多是白實影視邀請來的媒體同行,但只看這稱不上熱鬧的場面就能知道這是一個什麼層次的電影劇組。
不過,一是有影視公司的關係,二是有車馬費,三嘛,老油條記者消磨時間,新入行記者鍛鍊自己,這裡也算是個去處。
“怎麼個有意思法?”中年地中海記者邊看手機邊應腔。
年輕記者笑道:“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資料上這甘敬在中戲上到大三退學是個肄業生,現在在《演員》上賽到一半又退賽,還是個肄業生,你說有意思不?”
兩人一陣笑,感情還是個肄業生專業戶?那等待多拍兩張他的表情好了。
如此又等了一陣,時間到了發佈會約定的上午十點鐘,劇組相關人員開始入場,整個發佈會的座位上最起碼是每一排都有三四個人坐着,看起來也不顯那麼寒酸了。
“臺上那個是白實影視的錢玫,是個製片人,脾氣比較火。”
“她旁邊那個男人是白實負責宣發的副總裁,叫、誒、叫什麼來着?”
地中海記者看了兩眼開始爲旁邊年輕記者科普圈內知識,雖然等下肯定會有介紹,但這會提前說說也算心裡有譜。
“範哥,劇組這邊有通知你導演是誰嗎?是白實裡的哪一位啊?”年輕記者湯昂眼見自己這老大哥範宏強陷入中年人的迷之思考之中立即出聲打斷。
範宏強擰蓋茶杯蓋子喝了一口茶,搖頭道:“沒說,八成是個小導演,本身也不是啥大成本製作。”
湯昂“噢”了一聲開始舉起相機準備“咔嚓”幾張照片用以交差,順便也爲自己記憶下影視公司的面孔,只是,當他舉起相機想要找個好點角度的時候,一個身影闖入了畫面。
上帝說,要有光。
於是,他出現了,相機裡的畫面彷彿亮了幾度。
“咦?”
伴隨着不自禁的一聲疑問,湯昂下意識的按了下快門,一張不那麼標準的照片誕生了,畫面裡白實影視的幾位工作人員或彎腰或攀談或喝水,那道西裝革履分外合身的身影則顯得風度翩翩。
湯昂入行當娛媒記者有一年了,他在入行前對演員明星充滿了幻想,入行半年幻想破滅,這一刻,他忽然又覺得,咦?真有人是不帶濾鏡可以用“風度翩翩”這個詞來詮釋的?
或許,一直是我廝混在行業低端的緣故?
湯昂瞬間自省,做了自我檢討,隨即他是注意到臺上那個剛進來男人手上拿着的保溫杯,奇妙的是,那個保溫杯是和範老哥手上的杯子是同一款式!
“嘿,範哥,撞杯了。”湯昂又拍了一張那個男人微笑的照片後碰了下旁邊老哥的胳膊,笑了一句。
範宏強茫然擡頭,第一時間卻是看到了臺上第三個位置上剛入座的那個男人,他納悶道:“那是誰?”
“你也不認識嗎?”湯昂奇怪道。
不過,兩分鐘之後,這個疑問就得到了解答,這是這部電影的主演甘敬。
湯昂看了眼還未正式開始的現場,默默把手機的省流量模式關閉,重新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果然是看到了圖片,但圖片和現場看起來真是有些區別啊。
又兩分鐘過去,在座的記者們都產生了更多的疑問,這個甘敬不光是主演?居然還是編劇?還特麼是導演?
嘛呢?
“玩球,白實影視的人是不是瘋了?”範宏強在白實副總裁宣佈了消息之後低聲罵了一句,憤憤的說道,“就特麼是這種電影多了,咱們電影才幹不過歐美的!”
湯昂下意識的附和點頭,然而他有注意到第三個位置上那個名爲甘敬的男人一直是保持淡淡的笑容,即便場內因爲消息宣佈而終於顯得有那麼一些熱鬧的時候也是如此。
嘖,難道是賣屁股的?
湯昂心裡浮現了一個念頭,下一刻,他的精神更加集中了,臺上的那個男人拿話筒了。
如何算是一場好的記者發佈會?
賓主盡歡纔算。
劇組是主,記者是客,主人上菜,客人品嚐。
眼下白實影視刻意未提前說明導演的消息就是一道菜,爲了搏版面,爲了讓客人們品嚐後回去寫寫讀後感。
坐在臺上的甘敬實在是太熟悉這套路,太熟悉記者發佈會了,他輕輕拍了拍話筒確認了發音沒問題,也由此是提醒在座記者們到自己發言了。
“很高興今天在這裡見到諸位,也很高興《當幸福來敲門》是要開機了,希望這部電影能夠順利拍攝完畢。”
甘敬的語速不疾不徐,表情鎮靜,一點也不爲剛纔記者們情緒的起伏而波動。
他不待提問就先解釋了一下:“我看各位朋友稍有疑惑,編劇這個不用解釋了吧,演員,我是主演,好像也沒什麼要解釋的,導演嘛,其實我開始不想當的,可是公司上已經決定了,大家覺得劇本是我寫的,劇情上很熟悉,也因爲這部電影的主演是我和我的女兒,再加上,我導演行有些學習和心得,所以嘛,我就當仁不讓了。”
“至於,製片人,這方面我也還算清楚,就勉爲其難了。”
這番解釋未能服衆,甚至於,湯昂在又拍了一張照片之餘還嘀咕了聲。
“啥?還是製片人?剛纔沒說啊。”
臺上坐在甘敬旁邊的製片人錢玫輕微皺了皺眉,但沒有作聲。
“這部《當幸福來敲門》是一部製片成本兩千萬的作品。”甘敬餘光掃過白實影視拿過來的宣傳口徑,面不改色的說道,“作爲導演、製片人、主演、編劇,我希望能讓它爲身處低谷的朋友們帶來溫暖和鼓勵,這是我的目標。謝謝大家。”
發言完畢,稀稀拉拉的掌聲給予了很不給面子的迴應,提問環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