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月氣呼呼的回到辦公室,一把把所有結果都甩在畢軒桌子上。
畢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實習生,都敢對他撒氣了,擡起頭蹬着她:“幹什麼你!”
何星月懶得搭理他,轉身往外走,到點了她要下班。
“給我回來!”
“我下班了!”
“活幹完了嗎!”
何星月就等着他這句話了,轉身看着他:“病理報告要不來,人家讓你親自去,跟人家談談!”
畢軒站起來:“病理誰?”
“你說誰!”何星月聲音從樓道里飛過來,人早已經走沒影了。
畢軒又坐回去,想了好久,還是給病理科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的人告訴他,文醫生剛纔請假早下班,這會兒剛去換衣服。
兩分鐘後,文翠巧在電梯門口看到了畢軒。
“你來了。”
“我…我想說…”畢軒不知道如何開口。
文翠巧苦笑:“下班了,陪我待一會兒吧。”
兩個人一路誰也沒說話,走進一家安靜的小店,文翠巧點了兩杯檸檬汁,畢軒搖搖頭換了一杯酒。
“明天沒手術嗎?”
“嗯。”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你很愛喝檸檬汁的。”
“我從來都不愛喝,只是陪你喝。”
文翠巧心裡所有的委屈都被這一句話勾了出來,鼻子酸的要命,很努力才壓下哭的感覺。
“所以現在不想陪我了,是嗎?”
畢軒沒有說話。
“阿軒,是我回來的太晚了麼?”文翠巧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畢軒終於擡起頭:“你當時就那麼走了,一點音信都沒有,爲什麼?”
文翠巧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一大滴“啪”的一下滴到桌子上。
“我當時被勸退,捲鋪蓋捲回家,所有人都在議論我,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我的親戚,甚至連爸媽也沒有好臉色,我每天門都不敢出,電話也不敢接,鏡子都不敢照,你知道嫌棄自己的感覺嗎,我就是那種感覺,我每天都恨不得死掉了纔好,你讓我怎麼聯繫你,我怎麼面對你,啊?”
畢軒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都是我的錯,你不該收到這些的。”
“沒有什麼該不該,誰讓這件事發生在我們身上,我認了,你還能好好的。”
“阿軒,我從沒後悔過,我只是害怕,怕我回不到你的身邊。”
“阿軒,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
畢軒不知道如何開口,還像以前一樣,不,不要,這麼多年,他一直逼自己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他覺得自己已經逃過了,他現在是個優秀的神外科主治醫師,不久還會晉升,他已經離當初那個不知所措的研究生畢軒越來越遠了,可是他沒想到,這些事情現在還在咬着他不放,反覆的提醒他、折磨他,把他又拽回那天晚上,拽回到當時心亂如麻的研究生畢軒身體裡。
文翠巧看他沉默了那麼久,終於崩潰了。
“阿軒,你要丟下我了,是嗎?你要跟那個小實習生,開始新生活了,是嗎?”
“跟她沒關係!”畢軒突然大吼,把店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文翠巧用自己流着淚的雙眼緊緊地瞪着他。
畢軒看着她憔悴的樣子,心裡猛的一疼,這個女人,曾經是他最深愛的,現在卻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他欠她的,現在要來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