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明星一天一夜”正式播出的前兩天,最後一名參加者的身份才公佈。宣發也是很會賣關子,把衛灃留在最後一個。喬初陽和衛灃從《破風》之後重聚首,又在網上引起了粉絲的熱議。
緊接着正式放出來的宣傳片是第一期節目錄制完成之後,參加的衆人一起拍攝的。
時長很短,背景就是錄製地點的小島海灘上,六個人圍繞着一張歐式的貴族沙發或站或坐,每個人給特寫的時候表情各異,卻一句臺詞都沒有,再加上遠景的山嶽和麪海的神秘別墅,着實賣了一把關子。
然而各種大費周章的宣傳之下,節目第一期播放那天效果卻不是很如人意。
首先就是預定的時段,一直跟播放臺競爭激烈的隔壁友臺給自己最火的一檔節目搞了個一小時特別節目,還請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一個緋聞女星當嘉賓,等於是給“全明星一天一夜”送了個降低收視大禮包,準備第一發子彈就狙擊掉這個未來潛在的巨大競爭隱患。
其次就是“全明星一天一夜”自身的問題。
播放時長一小時,去掉廣告之後約五十分鐘左右。但是拍攝的內容一天一夜,而且是個富有邏輯性的推理闖關故事,很難剪輯掉環節,所以就導致濃縮在一期節目中顯得節奏過快。
衛灃在播放時一邊看網上的評論反饋,就發現很多人開始十五分鐘就“反應不過來”“剛纔演了什麼?”“我只是上了個廁所回來怎麼什麼都看不懂了”等等。
這是他沒有料想到的。
而且因爲這個節目原本是購買的國外版權,於是立刻就有原版的粉絲進行對比。先是批評服化道,然後又批評故事背景沒有創新,照搬照抄很死板。
剪輯出來的播放版,一開始的鏡頭從衆人往海邊別墅走過去開始,劇情的完全設置和每個人侷限在劇本中的表現,讓整個綜藝節目有些變味。結果真人秀沒有表現出“真人”的部分,反而像是一場製作成本低廉的推理電視劇。
觀衆評論如此,也就可以想象到第二天出收視的時候是多麼慘烈了。
不僅跌出了收視平均帶,連廣告商也表示跟預想相差太多,廣告收費額是否要再探討。
一整天,衛灃都在公司跟製作組開會商討下一步該怎麼走。
汪嶽琛第一個提出來現在這個劇本模式是不行的,大大約束了參加者自身的表現能力。他作爲導演組領頭,第一期拍攝的時候就說這個故事缺乏趣味性,再把參加者框死在劇本上,作爲綜藝節目效果不樂觀。
但是衛灃是演員出身的,這時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演員視角可能給節目帶來了反效果。
他揉了揉太陽穴,“汪哥說得對,只是第二期明天就要開拍了,內容也已經定好了,現在改……”
“沒關係,現在改還來得及,”汪嶽琛打開投影顯示屏,“我這個人做事喜歡兩手準備,這次第一期的節目我準備了兩個版本。”
他把一個視頻文件點開,“今晚上線的網絡播放版,我提議播放這個版本。”
這是他讓製作組剪輯出來的另一個版本,時長兩小時,這樣就把節奏大大的放慢了。而且除了推理闖關內容,還收錄了很多參加者在拍攝之餘的互動花絮,這樣就讓劇本角色和參加者本人性格清晰地劃分開了。
“……現在反映口碑最好的環節是最後一幕,晚餐推理中指認臥底,所以我臨時讓剪輯組把這一塊完整版全部加了上去,”汪嶽琛總結道,“所以觀衆其實真正想看的並不是幾個人怎麼闖關或者互飆演技,他們追求的是‘真實’,這纔是真人秀的目的。”
“但是我們購買的原版裡面……”有人提出異議。
衛灃打斷了他,“汪哥說得沒錯,不能被原版侷限了,我們絕不能只是複製粘貼,必須做出自己的特色來。”
他這話一出,就意味着是拍板了。
這個時候的喬初陽,正在高級的會員制酒店大吃大喝。
不過同桌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全明星一天一夜”的參加者之一,老戲骨陳旭東。他這個人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美食,所以喬初陽就投其所好,請他來名酒店吃飯了。
“聽說昨天播出效果不怎麼樣?”陳旭東喝了一口清嗓茶,問喬初陽。
喬初陽也不避諱,點頭說:“沒錯,所以明天要拍的內容可能跟預定的不太一樣,要請您多擔待了。”
“嗨,我多擔待……”陳旭東對他搖搖頭,拍了拍喬初陽的肩膀道,“我早就說了,我演了一輩子戲,就是沒參加過什麼真人秀,就不是幹這個的料,還是你們年輕人在電視上蹦蹦跳跳比較有意思。”
喬初陽拿起酒瓶給陳旭東斟酒,“陳老師您這話就說得過了,我們都是後輩,要跟您學的多了去了,做綜藝也是一樣……”
喬初陽就是來穩定軍心的,這之後他還預定了跟白鷺去美容院做護膚,跟馮賀錄廣播節目,跟池慧……池慧就算了,她不用喬初陽安撫。
比起外部來的打擊,最麻煩的是自亂陣腳,所以喬初陽打算一個一個給人發定心丸。“全明星一天一夜”第一季總共十二期,要播到明年開春,如果現在不能力挽狂瀾,一到新年假期各種綜藝節目全都下死勁兒,頹勢恐怕就很難停下來了。
如果他只是單純的參加者也就算了,只要跟着製作方的指令走就行,但是這是衛灃的心血,他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晚上衛灃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開車進車庫的時候就看見屋裡沒有一點燈光,還以爲喬初陽已經睡了。
他打開門走進去,伸手去開玄關的燈,燈卻沒有亮。
壞了?
他正這樣想,卻忽然被一個人迎面抱住了。
暖呼呼的。
衛灃在黑暗中輕笑起來,“怎麼還沒睡?”
喬初陽在他頸窩裡拱了拱,說話的時候熱氣噴到他的鎖骨上,“你不回來我睡不着。”
這麼肉麻的話喬初陽一般是不好意思說的,也就是這種黑燈瞎火的時候好意思說一說。
衛灃於是低頭親了一口他的頭頂,把手裡提着的電腦包放到一邊的矮櫃上,“燈壞了?還是停電了?我打電話叫人過來……”
“大晚上的就不要麻煩別人了,”喬初陽牽着他走進臥室,黃老闆一路跟着亂晃,“你看我們有蠟燭。”
果然屋裡點滿了大大小小的香薰蠟燭,還用專業的防風罩罩着,這是喬初陽白天跟白鷺一起在美容院裡買的,沒想到晚上立刻就有用處了。
“聽說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喬初陽說,“我還以爲買回來會積灰呢。”
他手裡舉着一支蠟燭給衛灃照明,衛灃就就着他手裡的光洗漱。還好浴室的熱水是太陽能加熱,沒有電也能用。
洗漱完衛灃坐到牀邊,喬初陽用毛巾給他擦頭髮,一邊擦一邊笑。
“笑什麼?”衛灃情不自禁也跟着微笑起來,問他。
“我想起一句話,”喬初陽湊到他耳朵邊說,“叫做月下不看女,燈下不看郎。”
衛灃頭髮短,用毛巾擦一擦就已經是半乾了,於是伸手去抱他,喬初陽沒了平衡,一下子倒在他懷裡,“那我偏要燈下看一看。”
燭光跳動,把屋子裡的東西都照得影影綽綽,恍惚間好像都蒙上了一層曖昧的顏色。
兩個人眼神交匯,立刻像觸碰了火光似的,噼裡啪啦燃燒起來。
衛灃微眯了一下眼睛——
喬初陽立刻爬起來親了他側臉一口,“睡覺睡覺,都什麼時候了……”
然而這麼敷衍過去是不行的,衛灃立刻轉身把他壓到了牀上。
“欸不行不行不行,”喬初陽連聲笑着說,“明天可是要拍第二期的重要日子,要是因爲這個影響了效果,我不成了大罪人了。”
衛灃也笑了,翻身下來喘口氣冷靜了一下,“說得是,睡覺吧。”
喬初陽爬起來把蠟燭都吹了,只留下牀頭的兩支,“聽說這樣一支可以燒五六個鐘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然而衛灃卻沒有回答他,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回牀上,衛灃已經睡着了。
睡夢中間還微微地皺着眉頭,像是在爲什麼而苦惱的樣子。想來白天一定是爲了節目的事情花費了太多精力,入睡的速度快得驚人。
“一定會變好的。”他小聲說,然後挪了挪位置,貼着衛灃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