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直升機過去?”讓小楊把車開回去,兩個人坐上了直升機,喬初陽問道。
衛灃被他一臉天真的提問逗笑了,“當然不是,直升機也走不了那麼遠啊。”
這時候汪嶽琛從駕駛位旁邊的助手席探出頭來,臉上的笑頗有深意,“原來這就是你要帶過來的人啊。”
衛灃給喬初陽介紹汪嶽琛,然後說:“這是他的私人機。”
著名製作人汪嶽琛有個燒錢的愛好,就是喜歡高空跳傘,體驗了幾次類似的俱樂部項目之後他嫌不夠刺激,乾脆自己買了一架跳傘用直升機。結果有了飛機這個大玩具之後他反而迷上了自己開飛機,還因爲聯繫節目廣告認識了幾個民航領導。
原本衛灃只是想借他的關係走民航的特權通道,他聽說了之後非要領他們坐飛機玩兒,於是就變成了他們今天打個飛的去臨市,然後明天再從那邊的機場出發。
“我還以爲是要帶着誰出去玩怕被人知道呢,”知道了來人是喬初陽,汪嶽琛也沒有表現出太特別的神色,“可惜昨天喝多了,要不然可以我自己開。”
“那可說好了,下次有機會再請你當機長。”
一開始喬初陽還以爲面前這個人只是一個衛灃認識的圈外人,閒談之中才發現原來汪嶽琛就是那個節目的製作組核心人物。
汪嶽琛笑說:“看不出來吧,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不幹了,然後跳槽去開飛機了。”
飛機從c市頂上盤旋一圈,然後沿着預定的航線開往臨市。
待在高樓大廈之間只覺得周圍的建築是那麼閉塞,被比自己高了幾百倍的物體壓抑着身心,然而換了一個角度來看,纔會發現原來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高大,從這裡看過去,也不過是一些指甲蓋大小的方盒子而已。
喬初陽透過玻璃窗往下看,意外地覺得心裡舒暢了很多。大概這種感覺跟爬山差不多,站在山頂一覽衆山小的時候,心境自然會變得開闊一些。
沒過多久,就到了汪嶽琛租用的停機場,距離他的郊外的別墅很近,於是他邀請衛灃和喬初陽去他的別墅住一晚,兩人也就沒有推辭。
汪嶽琛雖然不講究穿着打扮,但是整個人非常精神,三十歲後半了仍然沒有什麼中年發福的跡象,唯一暴露他年齡的可能就是這個別墅的裝修了。
按照喬初陽的想象,能夠豪爽地花幾千萬買飛機玩兒的業界大牛,怎麼說也要住個帶高爾夫球場的、然後屋裡裝修全都是性冷淡風格的大別墅,所以他看到汪嶽琛別墅前面一大片的橘子林傻了眼。
這麼接地氣的嗎?
雖然還沒到收穫的季節,但是樹上已經紮實地結滿了橘子,要不是汪嶽琛開車帶他們進來,他還以爲是到了誰家的果園。
“反正那麼多空地留着也是浪費,不如種點能吃的東西,我還讓人摘了拿去劇組吃呢,要吃多少都有。”汪嶽琛帶他們進了屋,有專門幫忙做事的家政立刻幫忙倒水端果盤,裡面果不其然有早熟的橘子。
不過這種感覺反而讓喬初陽覺得親切感倍增。畢竟汪嶽琛是衛灃介紹給他的第一個朋友,如果太有距離感,勢必也會影響到衛灃跟對方的關係,所以他暗中鬆了一口氣。
衛灃雖然跟汪嶽琛認識挺長時間了,但其實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來。汪嶽琛單身,平常也只有幾個朋友會過來這裡,於是當晚三個人一起喝酒,聊到很晚才休息。第二天他們走的時候,還被汪嶽琛要求下一次一定要坐他開的飛機,喬初陽只好笑着答應了。
上飛機之前,喬初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有沒有跟汪哥說過我們的關係啊?”
“嗯……”衛灃想了想,“好像沒有,不過不明說他也看得懂吧。”
“也是……”
幾個小時後,飛機順利到達了海島機場,兩個人下飛機之後打車去酒店,司機會幾句蹩腳的中文,還試圖跟他們用中文對話。
下車的時候喬初陽摘下墨鏡,“這裡應該沒什麼人認識我們吧。”
這個時段剛好已經過了旺盛的夏季旅遊季,連酒店都顯得有幾分空蕩,路上入眼只有幾個當地人。
衛灃攬起他的肩膀一起走進酒店,“嗯,所以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
一片空曠的草地上,一個少年揹着竹簍,脖子上掛着一個圓號一樣的樂器。
他皮膚略黑,有些瘦,面孔輪廓帶着南方特有的深刻,這時他拿起那個圓號,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吹出了均勻的聲音。
固定在一個赫茲範圍之內,像是一種非自然的聲波。
草地不遠處是一片森林,長着茂盛而高大的樹木,一種腳步聲由遠及近,在空氣中的震動逐漸變大。
出來了!
一隻鹿率先從林子裡跑了出來,姿勢優美,毛色明亮,頭頂上的一對角纖長而優美,好像王冠一樣戴在頭上。
緊接着兩隻、三隻,成羣的鹿跟隨着那號角一樣的聲音,不斷地從森林裡跑了出來,聚集在了吹號的少年身邊,直到他停了下來,仍然有來得遲的鹿從林子裡跑出來。
這實在是一個壯觀的景象。
接着,少年從身上揹着的竹簍裡拿出喂鹿用的餅乾,不斷地餵給聚集過來的鹿。
旁邊的遊人也有樣學樣,把從旁邊攤點上買來的鹿餅餵給它們。
喬初陽把餅乾遞給面前的一隻小鹿,立馬就有別的鹿擠過來要搶食,而且吃過了的還想吃,結果他身邊越來越多。
這些鹿儼然把自己當成海島的主人,對這些來訪者毫不客氣,直到喬初陽把手裡的餅給完了,鹿還在追着他跑,一隻膽大的扯住了他的衣角不放,嚇得他哇哇亂叫。
衛灃十分沒良心地在旁邊一邊看一邊笑,手裡還拿着相機拍照。
喬初陽好不容易從鹿口逃生,立即過來錘了他的肩膀一下,“不幫忙也就算了,還笑得那麼開心!”
衛灃晃一晃手裡的相機,“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鹿是海島的名物,聽說數量比島上的原住民還要多,因此這個島別名也叫鹿島。喬初陽選定這裡,很大原因也是想過來看一看這種傳說中的場景。
兩個人正嬉笑,旁邊其他的遊客那邊傳來一聲相機的咔嚓聲,對鏡頭十分敏感的喬初陽立刻注意到了。
沒想到他們倆反應這麼大,拍照的金髮碧眼女孩子立刻用英語道歉,然後說:“我只是覺得兩位很般配,所以忍不住就拍了。”
她手裡拿着的是一臺拍立得,於是她把照片拿出來看了看,然後遞給他們,“送給你們,拍得很好哦。”
喬初陽於是只好道謝,接過來一看才發現的確是拍得很好。
兩個人站在南國的陽光裡,背景是天空、草地和成羣的鹿,笑得很開心。
晚上回到酒店,衛灃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喬初陽正蹲在沙發上用電腦寫着什麼,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在用音樂軟件一樣的東西編寫樂譜。
“現在寫歌?”
喬初陽點頭,“白天看見那一幕之後就突然有了靈感,詞也差不多了。”
他把旁邊的一張便籤紙遞給衛灃看。
這張紙像是隨手撕下來的,邊緣參差不齊,打頭的印刷還是他們白天吃飯的餐館名字,他纔想起來那時候喬初陽的確是在寫些什麼。
“名字還沒取好?”衛灃問。
“嗯,”喬初陽手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犯愁道,“叫什麼好呢?”
“鹿之歌怎麼樣?”衛灃把腦子裡一瞬閃過的東西說了出來。
喬初陽嫌棄地看他,“你取名字的水平還能再差一點嗎?”
然而想了一想他又說:“算了,就叫鹿之歌了。”
衛灃奇怪,“不是嫌棄我取的名字嗎?”
喬初陽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去浴室,“……所以還不感謝我的採用!”
用了你取的名字,這首歌也就有你的一份了……他想。
他們假期的最後一天,喬初陽久違地接到了來自寧裕的電話。他是個稱職的經紀人,從不打擾藝人的私人時間。
“……得獎,”寧裕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十拿九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