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裕坐在副駕上問喬初陽:“你今天下午空出來是有什麼事?”
“呃……”喬初陽回答,“一點私事。”
見他不想直說,寧裕也沒有多追問,只是說:“自己注意一點。”
喬初陽答應了一聲。
寧裕最近忙得沒有空陪他跟組拍戲。
上次那個打官司的歌手這次又鬧出事情來了,聽說是在公路上肇事逃逸,被查到之後還口出狂言甚是囂張,一時間弘影藝人的素質問題也被拉出來討論,要是現在被拍到什麼不好的行爲,絕對會被拖下水。
喬初陽順利結束了上午的拍攝,自己開着車去了距離這裡不遠的一個辦公大樓,樓底下門口,一個穿着老頭兒汗衫大褲衩踩着夾腳拖鞋的男人正拿着一個巧克力甜筒吃着,看見喬初陽戴着帽子和口罩從車上走下來,嫌棄地說:“你也不嫌熱。”
喬初陽其實也覺得熱,摘了那些行頭道:“幹我們這行必須扛熱,話說你居然都沒想着給我買一個甜筒?”
這個人是他大學時代的同學,名叫魏遠,現在在自己經營一個音樂工作室,喬初陽來的這裡就是他的錄音棚。
魏遠吃完最後一口,把包裝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拉着喬初陽上電梯,“要甜筒沒有,要命一條。”
兩個人進去之後,裡面人並不多,只有跟魏遠長期合作比較熟悉的幾個工作人員,還有伴奏的樂隊成員。
喬初陽上一次進棚錄東西還是錄製《破風》的片尾曲《非君不愛》,拿起吉他站到話筒後面還有點兒緊張。
“先按你的想法來,然後咱們聽聽成品再看怎麼修改。”魏遠說。
喬初陽點點頭。
*
衛灃回了家一趟拿行李,他要趕下午的飛機去日本。
《小青春》的拍攝剛剛纔殺青,不過他沒空參加殺青宴。因爲公司最近在洽談一個國際合作,他作爲主推人也要一同參加商討。
前兩年他陸續開始收購現在的經紀公司的部分股份,最近終於慢慢開始獲得了一些話語權。其實他從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在考慮是否可以轉入幕後工作,所以不斷地在朝着那個方向努力。
行李是前一天晚上已經收拾好的,喬初陽又幫他放了一些備用品進去。
“到了告訴我一聲。”喬初陽送他出門的時候說。
“嗯,”衛灃把行李箱給小楊,讓他放到車上去。
黃老闆在門口咬拖鞋玩兒,這時又跑過來咬他的褲腳,他於是低頭摸了摸。
它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剃禿了的地方也開始長毛,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慘烈了,甚至勉強可以劃到順眼的行列裡。
喬初陽看小楊走到了車子那邊,於是伸手抱住衛灃的脖子,小聲說:“……我這種望夫石一樣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衛灃笑說:“半個月左右就回來了。”
往常兩個人雖然也是常常見不到面,但是像這次一樣這麼久還是第一次。
“等你回來的時候……”喬初陽想了想,“《破風》都要上映了。”
“是嗎……”衛灃低頭親了一下他的側臉,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麼,於是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小楊站在車邊,看着那兩位依依惜別,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閃瞎了,於是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幾個小時後,衛灃成功到達成田機場,第一時間跟合作方見到了面,隨即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雙方就開始了你來我往的公事洽談。
等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他一邊鬆開領帶一邊疲憊地推開酒店房間的門。
打開行李箱準備拿換洗衣物的時候,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小盒子掉了出來。
牆上的復古時鐘,這時候指針剛好掃過十二點。
盒子也就只有他的手掌大,深藍色的緞面,並沒有什麼文字或者花紋。
這是什麼?他內心禁不住疑問。
打開一看,裡面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u盤,插進電腦之後裡面有一個音頻文件,是用今天的日期命名的。
點開之後,喬初陽的聲音伴着音樂聲傳了出來。
“二十六歲生日快樂!!!鼓掌!!”
衛灃禁不住微笑起來,他並不是那麼在意生日的人,每年幫他記着的可能也就只有粉絲。偶爾在劇組過生日,還會有有心的工作人員準備蛋糕,這次過來開會的都是公司管理層,沒有人知道他的生日。所以連帶着他自己都給忘記了。
緊接着,一串流暢的吉他聲傳過來,喬初陽用他的播音腔一本正經地說道:“接下來,有請喬初陽先生爲今日的壽星衛灃先生獻上一曲生日歌。”
衛灃倒是第一次知道喬初陽還會彈吉他。
生日歌唱完,仍然是喬初陽的自帶掌聲,然後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害羞起來,“……接下來的曲子是我自己寫的一首歌,啊……有點緊張啊怎麼辦……”
背景音裡有人跟着一起笑起來,喬初陽帶着笑說:“……不管了我唱啦,名字叫《說到底就是喜歡你》。”
四聲富有節奏感的鼓點響起,隨之低音貝斯和節奏吉他主音吉他都跟了上來,一串流暢的鍵盤音引出了人聲。
“說到底就是喜歡你啊!”喬初陽開頭先喊了一嗓子。
衛灃挑了一下眉,他還以爲會是抒情曲,沒想到居然是rock風。
接下來歌詞就開始了對衛灃的“指控”。
“……潔癖真麻煩啊,但是是你就算啦!每天早上都要我早起好煩啊,但是是你說的我就聽話啦!蔬菜汁真的好難喝啊,但是是你做的我就喝啦!女主角是她真的好討厭啊,但是是你保證過的我就忍啦!”
唱到這裡伴奏忽然全都停了,喬初陽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清唱道:“說到底就是喜歡你啊……”
“……如果是你的話,我全都可以改變……”
衛灃不知道喬初陽是在什麼時候擠出時間寫了這歌、又專門錄出來的。喬初陽比他還要忙,平常拍戲和其他的工作加起來,他有時候回家坐到餐桌前面纔會想起來今天一口飯都沒吃。
然而顯示屏上的進度條到這裡並沒有走完,耳機裡傳出來的聲音音質忽然變差了很多。
“聽完了嗎?”喬初陽問,正如平常一貫對他說話時的聲音一樣,“前面那些都是在朋友的錄音棚裡錄的,所以現在要說點只有兩個人能知道的不好意思的話了。”
衛灃笑起來。
“……早就想着要給你準備什麼禮物,沒想到你居然要出差,”喬初陽的聲音忽然從一邊耳機換到另一邊耳機,然後是他走動的聲音,“我現在從書房走到了臥室,週一晚上的你正在睡覺,嗯……是側身睡的,穿着我新買的那件藍格子睡衣,突然發現這件睡衣好難看啊……”
喬初陽估計不知道,戴着耳機聽他錄的這一段,聲音在左右耳交換的時候,有一種酥麻感從尾椎骨傳上來,衛灃不禁低頭笑了笑。
“……好了我現在親了星期一晚上的你一口,就當做是給現在聽着的你了,”喬初陽又給了一個麥吻,“唉結果也沒說什麼有意義的話,好了快給我打電話吧,現在的我肯定等急了。”
音頻到此結束,衛灃放在一邊的手機恰好響起來。
喬初陽問:“聽完了嗎?”帶着一點不知道成功沒有的忐忑。
“嗯,聽得我現在就想上你。”衛灃的聲音很冷靜,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坐在沙發上正在擼狗的喬初陽臉紅了,“……說什麼呢。”
衛灃輕笑一聲,“啊……想回去了怎麼辦。”
喬初陽也笑,“好好工作,我不會變成望夫石的。”
商談進行得非常順利,一個多星期後,衛灃就回國了,出機場的時候他看見了旁邊立着的《破風》的巨大廣告牌,不禁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