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嚯提供的名單出現了很多名字，這些人經不起查。
囚徒困境心理，利用信息差對對方的心理進行恐嚇，便能輕鬆在他們身上套出自己想要的大量信息。
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嘴硬骨頭硬的人。
拔出蘿蔔帶出泥，一個個的，瞬間將參與過的人抖落的一乾二淨。
在這期間，就沒有一個警察不想動手的，可限於規章制度不能出手。
不過
規章制度限制的了他們。
卻限定不了徐嚯！
“七天的時間給你長長記性。”
十月三十一號，林嵐市市局留置室內，錢華打開房門，對着裡面的徐嚯開口說道。
徐嚯不是警察，冒然和他人動手，錢華經過深思熟慮後，決定對其進行拘留長達七天的批評教育。
按照徐嚯的說法.
他動手了，而動手的代價便是七天拘留，很合理，他不想打破這個規矩。
這是代價，做出任何一種事都應當付出的相應代價。
“人販子呢？”
徐嚯深吸一口氣，隨即走出這留置室的房門。
“死了。”
錢華嘆了口氣說道。
“死了？”
徐嚯一頓，臉上露出疑惑。
“老大他們根據你給出的線索，查到了當年拐賣韓詩的那個團伙。”
“比預計的時間要快許多，且對方剛好就在林嵐市。”
“不過，這次他們不是來賣的，而是尋找獵物。”
錢華緩緩開口，向徐嚯解釋着爲什麼會死的原因。
說實話警方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死，但一想到他們的所作所爲，也就釋然了。
“嗯，對方在林嵐市白玉村進行拐。”
“目標是一個孩子，警方在村內多方打聽他們行蹤的時候，拐賣場景剛好被村民發現。”
“後來，七大姑八大姨，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到了現場。”
人販子拐賣鄉下的孩子是有較大風險的。
尤其是那種以姓氏當村名，整個村爲一個家族類型的村落，冒然前往，被認出是人販子的概率很大。
而一旦認出，等待他們的便是被拳打腳踢。
往死裡打的那種！
“現場的警方摻和不進去，其中三個當場就沒了。”
錢華嘆了口氣，略顯可惜的說道：
“另外兩個也都被燙傷，掛了個內科在醫院呢。”
燙傷，不是用開水燙的。
而是用黃米飯！
沒錯，就是吃的那種黃米飯，不是什麼黑話。
這玩意剛煮出來的溫度很高，用手捏出一個飯糰，隨後迅速沾一遍涼水，讓人販子吞下。
起初因爲外表有涼水降溫，口感感受不到什麼，但當進了腸胃，米飯糰中那股熱度會將人燙傷。
如果放任不管，會活活被燙死！
“可惜了。”
徐嚯搖搖頭。
還活着兩個倒是挺可惜的，不過也好在還活着兩個。
如果全死了.那對方一輩子所拐的人員，可就真的沒什麼機會找到了。
“不過這兩個人也只是眼下不死而已。”
徐嚯想了想，如實說道。
“嗯，估摸着用不了幾個月就得死刑，之後林嵐市會光速給他們安排一個日子槍斃。”
“就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天能活了。”
“確實。”
錢華沒反駁，他點了點頭。
根據對方所犯下的罪，林嵐市必判死刑的。
說起來，人販子的量刑倒是一直被人吐槽。
關於這個首先，要知道人販子是有三個級別的量刑範圍。
有期徒刑，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無期徒刑，十年以上，無期以下。
死刑。
有期徒刑可以理解爲拐賣人員非法律特殊保護的人羣，如孩子，且數量沒達到三個，則是五年以上，超過三個可以視作嚴重，處無期徒刑，如果極其惡劣，如韓詩這種，那人販子就得死了。
看起來並不嚴苛，和人販子所犯下的罪完全不匹配。
“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改一改法，改個能完全杜絕人販子的法。”
錢華思考片刻，搖着頭嘆息說道。
“這幫狗雜碎，良心都被狗吃了！”
“知道現在針對這玩意的兩種風口，都是什麼嗎？”
徐嚯呼出一口濁氣，他開口說着。
現在針對這玩意，總體來說有兩個聲音。
一，是等待社會發展，等待文明進步，以最小的代價緩慢度過這份陣痛期，認爲可以保持現有量刑。
二，認爲需要趕盡殺絕，從買家，到賣家，制定嚴苛的懲罰制度，如拐賣一人直接死刑等。
官方目前用的是第一類。
社會文明的發展，整體水平的進步，會讓人販子這類東西逐漸減少。
科技水平進步，會縮小人販子的空間，以時間換取空間，緩緩的將對方從現實中抹除，不過時間會很長。
至於二.
狗急跳牆。
沒錯，就是害怕狗急跳牆。
懲罰只會壓縮市場而不會杜絕市場，懲罰會讓門檻變而不是將門檻夷爲平地。在拐賣任何一個孩子便判死刑的基礎上，那市場會變小，同時價格會提高，風險與利益是相對的，不會消失，依舊會有人鋌而走險。
且這些人只要被警方盯上，那面對自己必死的情況下，他們手中的人質幾乎是十死無生，期間死的人質和孩子絕對會突破所有人的想象。
這樣做，可以看成是用人命的代價，減少被拐人員的數量。
對比二，一的人口市場明顯會變得很龐大，造成大量人員被拐。
而二看起來很划算，部分人命來換取大量市場消失。
但.
“太無情了。”
徐嚯看着錢華，緩緩說道。
“很划算，這三個詞作用在人命上，太過無情了。”
“能用划算來形容，那看人命的時候就不是在看人命，而是一個籌碼，一個貨物，但對那些人來說，卻只會感到絕望。”
就像林嵐市。
資源的分配，導致爆炸案出了命案，站在分配資源的人角度看，他們是在用很‘划算’的方式分配。
但站在受害者，站在那些被視爲代價的人身上來看，如宋思，那就很可悲了。
量刑少點雖然會導致受害者暴增，但至少不會怎麼死人。
但同樣的問題又來了。
如果採用一，會導致受害者暴增.那假設在嚴苛刑法下，本不該成爲受害者的被拐人員在選項一的情況下被拐。
如此便成了用‘大量被拐人員’的代價換取‘生命得到保障’，對這些本不該被拐的人來說，也是一種絕望。
這就像個天平。
你往左邊添一點，右邊就會翹起，往右邊添一點，左邊就會翹起。
想讓天平持平，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兩邊人一直吵，吵了幾十年也沒吵出個結果來。
除非等到科技提升，如攝像頭的出現，打掉了百分之九十的人販子。
未來出現納米機器人或是腦植入芯片這種科幻作品，能進行衛星定位，社會富足的話，估摸着就能差不多杜絕了，前提是不被屏蔽信號的那種。
“世間難得雙全法啊。”
最終，徐嚯感慨了一句。
隨即，面前的錢華陷入沉思。
確實，兩個方法都有很明確的弊端，想去掉弊端卻找不到合適的制度。
他思索片刻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耳邊卻傳來一陣躁動聲。
“怎麼回事？”
錢華眉頭一挑，揮手招來警員詢問。
“殺人販子的那幾個人來自首了”
警員牙疼的開口，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古怪的很。
“自首？”錢華一頓，臉上露出錯愕。
“走，去看看。”
徐嚯臉上露出感興趣，起身，拍了拍屁股，向外走去。
錢華急忙跟在後面。
自首的人在哪？
在大廳。
一般來說，自首的人心態都很釋然，警方也不會過多的緊張，除非是那種連環殺人的兇手。
所以銬上手銬後就可以稍微的聊聊天，說點話放鬆一下情緒。
但現在.
警察慌了，大廳裡十多個警察，心如亂麻，慌成了孫子。
“大爺，大爺您別動，您坐着就成。”
“求您了，就當我求您了，伱別動，稍後我安排車，給您送回家.”
“什麼送回家，我殺人了，我要來自首”
“大爺您真別說了，求求您”
此時，服務大廳中，李建業快崩潰了。
他本來就是負責個走訪的，但沒想到臨時又被徵用到走訪調查人販子團伙。
剛查到吧，對方又死了，死就死吧，但萬萬沒想到
“爺爺，我找人送您回去。”
李建業看着面前沒有九十也有八十的老頭，感到一陣牙疼。
沒錯，此時大廳中，聚集了四五個八十多歲的老頭。
老頭牙都掉沒了，拄着柺杖，彎腰駝背，對着警方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指手畫腳的。
“這怎麼回事？”
錢華眉頭一挑，將李建業拉出來。
“還能這麼回事？”
李建業臉憋的跟個豬肝一樣。
“自首唄！”
“他奶奶的，打死了三個人販子，害怕影響家裡，家裡的老人就來自首了，不在三代，跳出刑法之外.”
錢華頓了頓，他嘴角一抽，從懷裡掏出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現場拍攝的人販子的照片。
幾個人販子渾身鮮血淋漓，到處都是被擊打的淤青，三十多歲的壯年男人硬生生被人打死。
錢華又擡頭。
他看了看面前這幾個吃麪條都費勁的老頭
“真是俺們打死咧，恁咋都不信！”大爺含糊不清的說着，身體有點抖，幾個小警員就差跪地給對方磕一個了。
好說歹說，最終纔將他們給送走，並且還是專車，慢速穩開的那種給送走。
見此，李建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回過頭來，剛好看到吃瓜的徐嚯。
這一刻，李建業頓住。
他再也繃不住了。
“你個畜生，徐嚯你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