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一頭紅髮，打扮桀驁的不良少女在周牧的面前害羞的像個小白兔，看了看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周牧對這種學生實在是太擅長了。
教了這麼多年書，他不知道見過多少像林萱這樣看似叛逆，實則無比渴望有人傾聽她內心想法的學生。
“你喜歡吃冰激凌嗎？”
兩人默默地走出小區，門口有一個冷飲店，店門前擺着太冰激凌機，周牧微笑問道。
“不、不用了。”
林萱連忙擺手，周牧已經過去買了兩個，走過來遞了一個她。
“謝謝......姐夫。”
林萱接過，小小地舔了一口，粉紅的小舌頭沾着點點雪白，一下收回了嘴裡，看看周牧，又低下頭，越來越像一隻膽怯的小白兔了。
周牧溫和地道：“我以後可能要經常來這裡，路也不熟，要不你帶我轉轉周圍吧？”
林萱一愣，“可是我媽她們......”
周牧微笑道：“就幾分鐘，耽擱不了多久。”
“哦。”
林萱輕輕點頭，跟在周牧身後，慢慢地邁着步子。
這樣子倒像是周牧在給她做嚮導了。
“對了，你在學校裡有沒有什麼好朋友啊？”
周牧不經意地問道。
“沒有。”
林萱的神情一黯，低聲回答。
“你們學校那麼多人，總會有一兩個和你走的近的吧？”
周牧又問。
林萱猶豫一下，回答道：“是有兩個，不過不是我們學校的。”
“哦，外校的啊，我以前唸書的時候也有好幾個外校的朋友。”
周牧點點頭。
“因爲她們都討厭我。”
林萱忽然說道，聲音變得低沉。
“誰討厭你？”
周牧停下，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林萱，示意她的嘴角。
林萱臉一紅，接過紙巾，連忙擦了一下嘴角沾着的冰激凌，然後說話也沒那麼拘謹了。
“我們班的人都討厭我？”
周牧奇怪地問道：“爲什麼？你長得這麼漂亮，成績應該也不差，爲什麼你們班的人會討厭你呢？”
林萱胸口起伏几下，咬着嘴脣道：“因爲我也討厭她們。”
不等周牧問，這次她已經自顧自地傾訴起來：
“高一第一天的家長會，唐爸去的，她們聽到唐爸和我不是一個姓，就笑我，
我就和她們打了一架，然後我媽就被叫去了學校，
我媽和老師也吵了一架，她說打架的不止我一個，爲什麼只有我被叫家長，
然後，老師也討厭我了。”
林萱吸了吸鼻子：
“其實我無所謂，反正我媽和我爸離婚以後到處都是討厭我的人，
我以爲我媽再婚以後，至少那些人就不敢再說我沒有爸爸了，
但是，唐、唐姐太有名了，
她們知道唐姐是我姐姐以後，就說我能進七中是靠唐姐的關係，
說我因爲有一個當大明星的姐姐，所以纔敢這麼橫，
哼......”
林萱冷笑一聲，總算有了一絲“不良少女”的感覺：
“我本來就這麼橫，和大明星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裡，周牧大致明白林萱和唐婉兒之間的心結在哪裡了。
林萱因爲父母離婚，從小就受到了許多異樣的目光，讓她比普通女生更加敏感。
她進了高中，來到一個新環境，卻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和同學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所以只想封閉自己，不和任何人來往。
以爲只要她不理會別人，就能躲在烏龜殼裡安靜地生活。
可沒想到，因爲唐婉兒這個大明星姐姐，她又再次被人拎出來，放在了所有人的異樣目光之中。
在少女心裡，大概是把唐婉兒當成了一個再次打破她平靜生活的元兇了吧？
就像剛纔她在廚房裡打電話和人吵架，對方應該是嘲諷她只能靠大明星姐姐。
可實際上，唐婉兒還真的從來沒有幫過她什麼。
兩“姐妹”這種充滿火藥味的關係，唐婉兒沒法去幫，她也不會接受。
可越是這樣，當林萱被別人拿大明星姐姐說事兒時，她就越討厭唐婉兒。
想到這裡，周牧不禁搖頭失笑。
“你、你也笑我？！”
林萱小臉漲得通紅，一下來到爆發的邊緣。
周牧道：“我沒有笑你，我只是忽然覺得你和一個人很像。”
“誰？”林萱瞪着眼睛問道。
“你姐姐。”
“什麼？”
接着，周牧將當初唐婉兒初入高一時封閉自我，無法融入集體的事告訴了林萱。
“唐姐以前居然......”
林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和我一樣？”
這實在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那個光彩奪目，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以前居然也是個問題少女？？
此時，林萱忽然覺得唐婉兒好像一下變得親切了許多。
因爲唐婉兒的經歷和自己實在太像了。
這難道真是“姐妹”的緣分？
“那時候，你姐姐也覺得班上的同學都討厭她，所以不理任何人，其實，班長來找我說過好幾次，說想要幫她。”
周牧想起高中時唐婉兒總是低着頭，像是全世界都欠她錢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
“那時，誰能想到這個問題少女，會成爲今天的大明星呢？”
周牧溫和地對林萱說道：“所以，小萱，說不定以後你也能成爲一個很優秀的人，不要這麼看輕自己。”
“你不是也說了嗎？你能考上重點中學，都是靠的自己，
不管你的姐姐是不是明星，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你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強調這一點。
你的同學，也不全是嘲笑你的人，只是你不願意去發現而已。”
林萱呆住了，手裡拿着已經快要化掉的冰激凌，愣愣地看着周牧。
“走吧，去買飲料，你媽媽她們該等急了。”
周牧走進前方的小超市。
林萱站在原地，片刻後，連忙快步跟上。
“姐夫，其實......”
兩人提着飲料回到家門前，一路沒有說話的林萱忽然開口：
“其實我是你的粉絲。”
這下輪到周牧呆住了，他難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粉絲？不會吧？”
我還有粉絲呢？
噗嗤。
看他這樣子，林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笑容開朗如烏雲散去的明媚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