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此時已是四更天。
戲既落幕,便要開始說正事了。
“玄空師兄,玄樂要如何處置?”執掌戒律院的玄戒大師問道。
玄空方丈面容祥和:“阿彌陀佛。玄樂,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玄樂睜開眼:“給我一個機會。”
“你現在還能做什麼?”玄機大師譏諷。
玄樂冷笑:“看來你也沒有真正得到金光佛的信任。千佛洞得到的‘菩提明心大法’並非殘篇,而是全本。”
他又轉向玄空方丈,哀求道:“玄空師兄,望你念在這十幾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我個機會,讓我回千佛洞把完整的‘菩提明心大法’取來奉給少林!”
玄空方丈不答,玄機大師忍不住笑出了聲:“先不說你回去能不能拿到秘籍,也不說拿到秘籍你會不會回來。貧僧只是想問,你怎麼知道貧僧只帶回了殘篇?”
玄樂面色慘白:“難......難道?不......不可能......”
玄機大師輕蔑一笑:“貧僧可沒你那麼蠢。”
玄空方丈睜開雙眼,一臉慈悲:“玄樂師弟,你放心,小僧會送你離開的。”
玄樂面露喜色,強忍腹部撕裂般的劇痛,爬到玄空方丈身前,重重的磕着頭:“多謝師兄!多謝師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玄空方丈慈悲爲懷,一掌擊碎了玄樂的天靈蓋,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臉上仍維持着劫後餘生的喜色。
玄機、玄化、玄戒三位大師,皆表情不變。
唯有吳窮驚疑不定。
玄空方丈轉過身來:“吳少俠。”
吳窮猛然後退數丈,警惕道:“請講。”
難道他想滅我口?
“......你爲何離那麼遠?”玄空方丈不解。
“這邊月亮看上去比較圓。”吳窮解釋道。
“......”玄空方丈看出吳窮的不信任,苦笑道:“吳少俠請放心,敝寺不會對少俠不利的,”
吳窮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經沒有氣息玄樂,無語道:“大師莫要開玩笑,如果你們不是想要滅我的口,爲何要殺一個已經是廢人的玄樂。”
真後悔沒把小白帶來,若二人一起,說不定自己不用付出代價就可逃離。
玄空方丈面色沉痛道:“因爲小僧不忍看着玄樂師弟繼續痛苦下去了。”
玄機開口:“師兄還是太善良了。”
玄戒玄化亦出聲附和:“是啊是啊。”
吳窮:“呵呵......”
這羣禿頭怕不是瘋了吧!
玄空責備的看着吳窮:“難道吳少俠還要讓他活着折磨他?不行,這太殘忍了,小僧絕不允許!”
“活着不好嗎。”吳窮心累。
玄空搖搖頭,正色道:“請吳少俠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是你在江湖一絕頂門派之中做到長老,然後有一天突然丹田被廢,苦修數十年的超絕功力全部化作烏有,自身也成爲不容於世的叛徒,你能承受着內心的煎熬與折磨,還有世人投來的異樣眼光,堅持活下去嗎?”
“不能......”吳窮低聲道。
但是玄樂能啊!看他剛纔求生慾望之強烈,明顯就是寧肯苟活,也不想死嘛!
“所以爲了避免他的痛苦,小僧寧願業力加身,也不願看到他受折磨的樣子。”玄空方丈神情痛苦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其餘三位大師亦雙手合十,四人同時念出佛號:“阿彌陀佛......”
面對着兩‘先天’兩‘道法自然’的陣容,吳窮明智的選擇忘記這件事情。
玄樂是誰?少林寺有這號人嗎?
玄空方丈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此事既然已了,那昨夜答應少俠的事情便辦了吧。‘摩訶無量訣’、‘金剛般若心經’以及‘菩提明心大法’等三家絕學便交由少俠觀摩一夜,但需在玄戒玄化二位師弟的陪同下觀看。”
昨夜達成的交易,吳窮幫忙查處寺內有幾個奸細,且奸細是誰。若事成,少林則允許他觀摩‘摩訶無量訣’以及玄機帶回的‘菩提明心大法’‘金剛般若心經’。
“多謝,方丈果然守信。”吳窮鄭重躬身,隨即在玄戒二人的帶領下,往藏經閣的方向去了。
身後隱約傳來一聲咕噥:“得罪了方丈還想走?”
吳窮離去的腳步加快了。
“師兄,讓一個外人學得這三門絕學,這樣真的好嗎?畢竟三卷合一乃是傳說中達摩祖師修煉的金色武學。”玄機皺眉,突然靈光一閃:“我懂了!師兄是看此子日後必定不凡,此時若不能除掉他,便與他交好結個善緣,以防他日後對我少林不利!”
“師弟,你已經回到少林,今後再也不用演戲了,所以心裡的戲別這麼多。”
“那爲何......”
“無妨。”玄空大師打斷他,平靜道:“三卷合一的‘薩埵十二總訣’確是金色武學,但它有個致命的弊端,所以讓吳少俠得到亦無妨。”
玄機沉聲道:“除非有千年修爲,否則就算學得此訣,亦無法使用。”
玄空方丈點點頭,笑容神秘:“且吳少俠與少林的淵源不止於此。”
玄機大師聞言若有所思......
.........
翌日清晨,吳窮從閉目打坐中醒來,放下手中的三卷絕學,與身邊看守一夜的玄戒玄化二位大師打了個招呼,走出了藏經閣。
不遠處,雙手環抱於胸前的小白姑娘斜靠在一顆樹旁閉目養神,她已在此守了一夜。
吳窮悄然走近,細細地打量着她。
此時,正巧朝陽初生,陽光透過樹葉打在她的臉上,爲她冷峻的俏臉上增添了一分柔和。
吳窮忍不住伸出罪惡的左手,撫向......她的臉旁。
小白姑娘睜開雙眸,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恰巧此時一陣微風吹過,蘇慕白鬢角一縷秀髮調皮地落在耳前。吳窮伸出的左手十分自然的把這縷青絲攏至她耳後,並未收回手,而是輕撫她紅透了的精緻耳廓。
許久,他柔聲道:“真好。”
當徐徐的春風,輕輕的吹過,十七歲的蘇慕白就站在那裡。
人說歲月從未遠去,青春尚無離別,怎奈何年華無助飄零,記憶隨風凋謝。從二十七歲到十七歲,深情的目光跨越十年,又何止十年能說清這所有的故事,畢竟青澀的是年華,流水的是時光。
春日早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給浮起的嘴角增添了三分溫柔。
小白姑娘怔怔的看着他。
良久,眼眸微斂。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