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語根本沒有要跟白迎美握手的意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我一看情況不妙,剛要閃人,結果耳邊就響起秦暮語高分貝怒喝:“張小強!”
“到!”
我嚇得身體一哆嗦,連忙站住,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解釋解釋吧,你什麼時候多了個這麼漂亮的朋友啊?”秦暮語冷言冷語,哪還有半點小女人的樣子。
“那個,我們倆就是普通朋友,從認識到現在,統共見了兩次面。”我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回答。
秦暮語眼睛瞪着我:“真的只是朋友?”
我擦了擦冷汗,連連點頭:“當然,你也不想想,諦聽整天跟看犯人一樣盯着我,我哪敢越雷池半步啊?”
“哦,那這個朋友以後別交了。”秦暮語直接了當來了一句,然後扭頭衝白迎美做了個請的手勢,沒有絲毫客氣,直接下了逐客令。
白迎美顯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這個時候給白迎美求情純粹是找死,但考慮到我跟白迎美之間的利益關係,我還是挺身而出,把秦暮語拉到一邊,說出我是如何受賄,又是如何徇私枉法的。
我本以爲秦暮語會很生氣,畢竟我犯得可是嚴重的貪污受賄問題。但令我沒想到的是,秦暮語的臉色竟然緩和了下來,輕聲道:“原來是這樣啊,你爲什麼不早說?”
我剛纔光顧着怎麼保住小丁丁,哪有心思想這些。就剛纔那種緊張局勢,萬一說錯話,那可是就斷子絕孫了。
見秦暮語的態度緩轉,我們三個都鬆了口氣。白迎美是知道秦暮語真實身份的,否則也沒必要找我。而周小念雖然不知道其中厲害,但她心裡很清楚,我就一妻管嚴,在這個家裡,秦暮語跺一腳,地都顫三顫。
她倆一進門,我就問周小念:“你們倆怎麼走到一去了?”
周小唸白了我一眼:“還不是因爲你,我出院那天,答應來接我,結果居然放我鴿子。我去你們公司找你算賬,恰巧碰見白小姐也在找你,然後我倆就認識了。”說到這,周小念看白迎美的眼神非常崇拜:“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白小姐這麼有品位的人,這段時間帶我逛了好多外國名品店,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就在剛纔秦暮語還恨不得把我和白迎美這對狗男女千刀萬剮,結果一提到‘奢侈品’這個話題,她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簡直就像是碰見了知音,從愛馬仕聊到路易威登,又從普拉達聊到香奈兒。看着她們,我忽然領悟一個真理,漂亮女人之間纔是赤裸裸的仇恨,而奢侈品能夠化解女人之間的一切仇恨。
因爲正趕上十一黃金週,學校放假,周小念一聽我要回老家,立刻表態要跟着一起去。
白迎美本來就是個閒人,再加上我們倆之間的利益關心,所以她也想湊個熱鬧。
她們都好說,我最擔心的是諦聽,就他那張破嘴,要是知道我以前的糗事兒,不出三天肯定鬧得滿城皆知,可不讓他去,他就呲牙要咬人,我算是看出來了,此次回老家,我恐怕要晚節不保。
信上說我二叔是三天前死的,加上送信耽誤的時間,那就是四天前,我要趕在頭七之前回去就必須立刻動身。
我老家離得不近,放在古代,估計得走個一倆月,而現在交通科技發達,五個人兩輛車,全走高速,只用了不到一天時間就趕回去了。
我們村叫柳子村,位處大青溝鎮的邊緣地帶,隱藏在深山老林之中。雖然風景優美,但交通卻不發達,我記得我上初中那年,村裡都沒通上電。時隔五年,再回家鄉,故土還依稀可見當年風采。
因爲接下來都是山路,我們不得不把車停在鎮上,改成徒步。
一開始那三個娘們還挺有精神,漫步在九曲十八彎的山路上,欣賞着路邊風景,一會兒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會兒又擺POSS自拍發微博,玩的有聲有色。不過沒過多久,這仨娘們就開始叫苦不迭了,秦暮語和白迎美主要是因爲新鮮勁過了,覺得無聊,而周小念則是單純覺得累。
翻了兩座山,直到黃昏時分,我們才終於到達柳子村的地界。
這座不到一百戶的小山村平時鮮少有外人涉足,我們五個一出現,立刻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就連穿着開襠褲的娃娃都放下手裡的尿泥,直勾勾的看着我們,好像村子裡突然出現了什麼奇珍異獸似得。
和大多數村莊一樣,村子裡的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了,只剩下老弱婦孺。還沒等我來得及體會家鄉的味道,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二蛋!”
我低着頭往前走,假裝沒聽見,結果那個聲音一次比一次大,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小名叫什麼,而這個恨得我牙癢癢的人,正是我穿着開襠褲一起長大的玩伴,王大拿。
他此時正拄着拐,站在他家老屋門口衝我揮手。五年沒見,他沒有太大變化,仍舊矮矮胖胖,皮膚黝黑,身上穿着藍白運動服,自以爲走在時尚前沿。我瞥了一眼他的右腿,從大腿根部被整根切除,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矮黑慘窮挫。
等我走到他面前,王大拿眼神中盡是不可置信:“二蛋,原來真是你啊!我還以爲認錯了呢。”說完,他用眼神逐一打量站在我身邊的三個女人,伸手重重一拍我的肩膀,興奮道:“幾年沒見,你小子可以啊!”
還沒等我跟王大拿敘舊,我就聽到諦聽發出陰陽怪氣的笑聲:“噗……二蛋?張小強,沒想到你居然還有一個這麼洋氣的名字。”
“誰說話?”王大拿嚇了一跳,眼睛四處亂轉,到最後也沒想到是坐在他面前的哈士奇說的話。
我生怕王大拿把我以前的光輝事蹟全抖摟出來,簡單跟他寒暄了幾句,就帶着秦暮語他們回家了。
由於我爹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半仙,跳大神作法事,賺了不少外快,因此我家在村子裡也算得上豪華,獨棟獨院,紅漆木大門,門前種着兩棵歪脖樹。我遠遠一瞧,見樹上掛着白紙燈籠,門上也纏着白布,心裡就有些不是個滋味。
記得我小的時候,全家就我二叔疼我,經常騎着大金鹿自行車帶我去鎮上買糖塊吃,誰要是欺負我,我二叔第一個不答應。沒想到再回到家鄉,卻已經跟二叔陰陽兩隔。
在我進門之前,我發現秦暮語和白迎美對我家指指點點,在小聲嘀咕什麼,我覺得奇怪,就問道:“你倆嘀咕啥呢?”
她們倆立刻閉上嘴,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我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往心裡去。
一進家門,我就感覺不太對勁,我家在村子裡親屬還算多,按理來說我二叔死了,肯定會有不少親戚來弔唁,可是家裡卻靜悄悄的一片,沒有半點動靜。我掃了一眼靈堂,見我二叔的棺槨放在正中央,棺材前的香爐居然已經斷了香火。
“怎麼回事?難道我二叔還沒下葬?今天都第五天了,不應該啊。還有,怎麼連上香的都沒有?我媽呢?”
在我疑惑之際,大門口處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二蛋?”
我轉身一看,發現我媽挎着籃子,就站在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