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怎麼回事?”
女人走了之後,龍哥才彈了一下菸蒂,半依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問道。
“是……是這樣的!”刺青男一陣緊張,嚥了口吐沫,連忙站起來回話,“龍哥交代我們的事情一直進行得很順利,姓蘇的那個小娘皮眼看就撐不住了,誰知道前天晚上,突然出現了一件怪事……”
刺青男文化水平不高,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半天才把事情敘述完整。
其間,爲了渲染敵人的恐怖,還特意加了一點兒環境描寫,一衆小混混也跟着點頭附和,臉上的表情無比誠懇。
只是龍哥聽了一會兒,忽然自顧自的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而後纔拿出一根菸,慢吞吞地點上,“你們這些個貨色,讓我說點啥好?”
“嚇唬一個小姑娘的事情都辦不成,還TMD讓人揍成了這幅德行。”
“老子真要信了你們,纔是有鬼了!”
刺青男頓時慌了,連忙辯解,還踢了旁邊的莫西幹長髮一腳,企圖讓他幫着作證,“龍哥,我們怎麼敢騙您啊?那個別墅確實有點兒邪門!”
“行了!”龍哥的臉色冷了下來,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給那幾個蘇家的朋友打電話。”
刺青男連忙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之後,才雙手捧着遞了過去。
“喂……喂,龍哥嗎?請問,找我們有什麼事兒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傳了出來,帶着明顯的怯意,卻又裝出一副親熱的樣子。
“嗯,是我!計劃告吹了。你們那個小妹子蘇沫橙,可是有點兒難纏吶!看情形是請了一個幫手。”
“那……那怎麼辦?”
聲音停頓了一會兒,隱隱能聽到急促的議論聲,估計正是蘇沫橙的三個堂兄。
“別問我啊!咱是個只管出力的外人,拿主意的事情還得你們自己人來。”
“要……要不,算了?”
電話那頭爭論了一陣兒,估計沒能統一意見,負責通話的人吞吞吐吐的回了一句?
“嘁,就這TMD膽色?”龍哥嗤笑了一聲,走過去拉上窗簾,遮住略顯刺眼的陽光,嘴角帶着一抹諷刺,“看來,你們哥幾個是對總裁的位置沒興趣咯?”
“還是說認慫了,準備在一個女人的褲襠下面討生活?”
“怪不得蘇沫橙一個剛過二十的小姑娘,能把廠子從你們這些貨色手裡搶走,跟你們這幫廢物講話,真TMD晦氣!”
電話裡一陣沉默,爭吵聲一下子安靜了下去。好一會兒才換了一個人,語氣冰冷地說道:“那是別人有本事,還能怎麼辦?”
“嘁,死人還有本事嗎?”
“……”
電話裡頭死一般的寂靜,而後才傳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龍哥的意思是做掉那丫頭?”
“別,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提個建議。如果不是看不慣一羣大老爺們兒被一個小丫頭騎在頭上作威作福,我才懶得理會,畢竟大家都是男人嘛!”
“龍哥有把握嗎?可以做到不留痕跡?”電話裡的聲音有點兒意動,只是問完之後,好像又跟人發生了爭吵,“人性?人性能換來每年上億的收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別跟我扯小時候過家家的事情!”
龍哥挑着嘴角靜靜地等着,直到電話那邊再沒了爭吵聲,才答道:“自然,咱們就是幹這個的。”
“不過,情誼是情誼,生意是生意,酬勞方面還是要講清楚。”
“另外,事成之後,咱們之間可以再無瓜葛。幾個總裁、經理、老闆可以放心大膽的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好!什麼時候動手?錢現在打給你?”
電話裡的聲音好像很焦慮,急促地說道。
“呵呵,不就是死個人嘛,別緊張,放鬆一點兒!”龍哥冷冷地笑着,吐了一個菸圈兒才繼續道:“錢等下就可以打過來。至於什麼時候動手……等我的好消息就成!”
一衆小混混在旁邊聽得噤若寒蟬,嚇得臉色煞白,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龍哥掛掉電話,瞧着他們這個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誒,都是什麼表情?我還怕你們走漏消息嗎?”
“自家兄弟,本就該同甘共苦!今兒個接下的這個大買賣,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都有份兒!”
“當然,所謂無功不受祿。弟兄們晚上手腳利索點兒,明天的早間新聞只要見到兇殺案的消息,就可以來這兒領錢了。否則,你們知道該怎麼辦吧?”
眼前的男人明明在笑,卻沒來由的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刺青男一咬牙,臉上露出兇悍之色,“龍哥放心!如果幹不掉那個小娘們兒,兄弟們也沒臉回來見您!”
“嗯,不錯!”龍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露齒一笑,“回去準備準備,晚上動手!”
“是!”
一衆小混混離了小區,迎着冬日裡少見的明媚陽光,渾身上下仍舊佈滿寒意。
一直到了自己的小屋,關上房門,莫西幹長髮才苦着一張臉道:“頭兒,咱真的有把握殺掉那個小娘皮嗎?別忘了前天晚上……”
“別TMD自己嚇唬自己!”刺青男梗着脖子,呲了呲牙,“沒聽龍哥的分析嗎?”
“這世上哪兒TMD有鬼?前天晚上,咱們是着了人的道兒了!”
“那小娘皮估計是請了一個身手不錯的保鏢保護自己,咱們慌亂之下,才讓人狠揍了一頓。”
衆人不由得點了點頭。
可莫西幹長髮仍舊面有難色,“即便像你說的,真的不是鬼!可那種身手,咱們能應付的了嗎?”
刺青男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斜着眼打量了莫西幹長髮一眼“你TMD怎麼總是說喪氣話?”
“別忘了,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難道,你小子願意一輩子做一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小癟三?”
“等事情辦成了,說不定龍哥直接給一個場子讓咱們兄弟負責。到時候自己當家做主,夜總會裡的小姐,不是想上哪個上哪個?”
“還有,你不是一直饞那個小娘皮的身子嗎?到時候先讓你爽了,咱們再下手!”
莫西幹長髮揪了揪自己頭上的紫毛,一臉哭喪,“算了……一想着等下要把別人給弄死,我就有點兒硬不起來。”
“艹,真TMD廢物!”
刺青男一臉嫌棄地罵了一句,一衆小混混跟着笑了起來。
一個個眼睛裡浮現着希冀的光芒,宛如黑暗中的惡鬼。
公寓樓裡。
龍哥打發走一衆小混混之後,臉上帶着恥笑,出了一會兒神,而後才反應過來,喊了一句,“人呢!”
“在,龍哥!”
旁邊的房間裡,一個冷酷的年輕人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彷彿一把出了鞘的尖刀。
“嗯,不錯!”龍哥滿意地點了點頭,開了句玩笑,“昨天晚上有沒有吵到你?”
年輕人神情一凝,皺着眉想了一下,“聽到了,但沒吵到。那女人的聲音於我而言,和車流、蟲鳴、微風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龍哥不由得大笑起來,一臉讚許,“你小子,不愧是我手裡最得意的干將之一!”
“好好幹!以後,我會給你物色更多得力的對手。”
“保管讓你的劍更加鋒利!”
“是刀!”冷峻的年輕人糾正了一句,面色平靜,“期望如此。”
“於我而言,之前的那些目標確實如同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甚至,感到了一絲厭惡。”
龍哥的麪皮一僵,故作親熱地拍了拍冷峻年輕人的肩膀,“凌啊,當初在漁船上把你救起的時候,你才六歲吧?”
“想不到一晃十幾年,你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了。”
“至今仍記得那一個月的海上漂流,飢渴、酷熱、風暴……地獄般的場景,宛如昨日!”
“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凌目光閃動,低下頭去。
龍哥的臉上在這才重新浮現出笑容,隨口道:“啥恩不恩的,不用總是掛在嘴邊上。”
“對了,跟那個怪胎打個電話,說有急事需要處理,讓她趕緊來一下。”
“還有,讓她把筆記本帶上。”
“是!”凌點了點頭,進了裡屋。不多時,折返了回來,面帶遲疑,“她說,還沒到上班的時間……九點,自會到達。”
“混蛋!”龍哥臉色一沉,煩躁的罵了一句,“黑澀會也講早九晚五?真TMD是個怪胎!”
“不是必須得用她,老子早把她丟江裡餵魚了!”
“算了算了,你去忙吧!我就等一會兒。”
凌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一直等到掛鐘上的指針走到九點的位置,忽然,門鈴聲伴隨着鐘聲同時響起。
龍哥眯着眼睛,上前打開了房門。
眼前卻空無一人,必須低下頭才能看到一位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兒,俏生生的站在門外。
從外表上看,外面站立的或許是真正意義上的女孩兒。
一米二的身高,小巧的肩膀,玲瓏的腰身,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樣子。
只是臉上的氣質卻與沒長大的孩子截然不同,帶着與生俱來的淡然。特別是一雙淡藍色的眼睛,彷彿天空一般清澈,又宛如幽潭一般深邃。
一個……侏儒?
可渾身上下又沒有任何畸形的地方,比例勻稱到讓人訝異,完全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美麗佳人。
“不是說帶上電腦嗎?”
龍哥不耐煩地盯着面前只比自己的腰高一點兒的女孩兒,眼睛裡卻透露着深深的忌憚。
“你,在教我做事?”
女孩兒的眼眸都沒擡,施施然的走進屋內,彷彿一個從侍衛身旁經過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