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睢陽君府。
“我這剛要出去,你就來了!”萬語桐把茶盞放在趙俊生面前。
“你一天到晚還聽忙的!”趙俊生拿起茶杯聞了聞,喝了一小口。
萬語桐道:“你這人也真是的,沒人陪我玩兒,我不會自己玩?”
“得,我理虧!”趙俊生說着舉手揮了揮。
一個太監提着一個竹籃走了過來放在石桌上,竹籃裡放着幾串紅褐色的小果子,晶瑩剔透,甚是惹人愛。
“來的時候想起來今天城外皇莊送來了新鮮果子,就給你帶了一些來,嚐個新鮮!”
萬語桐看了看,“這果子卻是沒見過,長相甚好,看着就想吃,是什麼果子?”
“你不是喜歡喝葡萄酒嗎?那酒就是這果子釀造的,葡萄!”趙俊生摘下一顆剝皮遞過去,“嚐嚐!”
萬語桐接了放進嘴裡,嚐了嚐,“嗯,酸酸甜甜的,好吃!原來釀造葡萄酒的葡萄就是這個味道啊?”
趙俊生喝了一口茶說:“這葡萄本是西域產出,換了地方栽種結的果實肯定與原來的味道有所不同,不是有一句話叫什麼‘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什麼來着?”
“枳!”
“對,就這個意思!但不管怎麼說,這是皇家自己栽種的,味道還算不錯!”
萬語桐好奇道:“我聽說很多人都種過,但都沒有成功的,皇家是怎麼種的?”
“你想種啊?”
“嗯!”
趙俊生扭頭看了看,“其實在這院子裡搭一個四四方方的涼亭,在周圍種上葡萄,待到葡萄長出結果掛滿枝頭的時候,卻是一番美景!只不過過幾個月我們就要去長安了,在這裡種已是沒必要了,等到了長安,我讓你給送幾株葡萄苗!”
萬語桐點頭:“好!”
“對了,你叫人準備晚飯啊,我在這兒吃晚飯!”
萬語桐白了他一眼,“還擔心不給你飯吃?”
“不吃飯的話,我擔心晚上幹活沒力氣啊!”
“啐,不正經!”
這時太監上前來報:“陛下,三殿下和鴻臚寺少卿王德求見!”
趙俊生眉頭一皺:“他們是怎麼知道朕在這兒的?”
“這······奴婢不知!”
趙俊生冷笑:“朕處理國事累了,想出來散散心都不得安寧,這些人的眼睛還真厲害啊,朕無論走到哪兒他們都知道!告訴他們,朕現在沒空,讓他們滾蛋!”
“等等!”萬語桐擡手招呼太監,對趙俊生說:“既然三殿下都來了,肯定是有要事,三殿下不是一個沒眼力勁的孩子。見見吧,耽擱不了你在這兒吃晚飯的!”
趙俊生擺擺手,太監躬身退下。
沒過一會兒,三皇子趙平和鴻臚寺少卿王德先後走了進來。
“兒臣拜見父皇、侄兒拜見姨娘!”
“微臣鴻臚寺少卿王德拜見陛下、見過睢陽君!”
趙俊生沒出聲,萬語桐看了他一眼,對趙平和王德說:“三殿下和王少卿都不必多禮了!”
“多謝父皇(陛下)、姨娘(睢陽君)”
趙俊生拿起茶盞喝茶,萬語桐瞟了他一眼,咳嗽兩聲:“咳咳!”
趙俊生放下茶盞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朕在這裡的?宮裡頭對朕的行蹤是一點保密意識都沒有了嗎?”
趙平連忙躬身:“父皇息怒,事情緊急,是兒臣逼問了殿前司的人!”
王德立即跪下,作揖說:“陛下,此事是臣找的三殿下幫的忙,臣擔心出大事,所以進攻覲見,可陛下不在宮中,臣才找到三殿下,陛下要責罰請責罰微臣,此事與三殿下無關。但請陛下容臣把話說完再處置微臣也不遲!”
趙俊生看了看趙平,又看了看王德,“說!”
這時萬語桐起身說:“陛下,雨桐還是先行迴避!”
“沒有什麼是你不能知道的,坐下吧!”
萬語桐只好又坐下,心裡卻是有一絲絲甜意。
王德也不廢話,立即說:“數月之前,陛下下旨讓吐谷渾小王拾寅、勒力揚兩兄弟在鴻臚寺任職,給他們兩兄弟安排的本是需要用心細緻做事的職位,可這兩兄弟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把手裡的公務盡數交給手下處理!”
“一個多月前,拾寅請了病假在家休養,只有他的弟弟勒力揚隔三差五的還去鴻臚寺點個卯,可最近十來天勒力揚也不去點卯了,手下人報到微臣那裡,微臣心想總不會勒力揚也生病了吧?於是帶人去他們家中拜訪!”
“誰知到了他們家中一看,只有兩個僕人,拾寅和勒力揚兄弟二人不見了蹤影!微臣感覺事情不妙,立即盤問僕人,僕人害怕,交代說拾寅在一個多月前就不見了,勒力揚也在十天前離開了乾京,離開之前把這二個僕人遣散了,這兩個僕人本是孤寡老人,無處可去,於是又回到了那宅子裡,若不是他們交代,臣還不知道這兩兄弟已經先後離開乾京!”
“若是其他人,臣還不怎麼緊張,可拾寅和勒力揚本是吐谷渾的小王,臣擔心他們跑回吐谷渾,這可是要出大事的,所以臣立即報了京兆府,京兆府感覺此時干係重大,把案子推給了刑部,刑部受理之後立即行文給通往吐谷渾的沿途各地官府,讓他們斜插,四天前平城官府派快馬來報說是捉到了勒力揚,但未曾有拾寅的消息,此人只怕是已經返回了吐谷渾!”
“臣感覺事情重大,不敢隱瞞,所以今早已遞了奏疏,但又擔心陛下看不到耽擱了大事,所以只好親自進宮去求見陛下,這才請了三皇子幫忙!”
趙俊生沉吟片刻,對隨侍太監吩咐:“派快馬傳旨給尉眷、常昆,讓他們留意拾寅的消息,派人在西海各地設卡攔截!”
“遵旨!”
趙俊生扭頭看向王德,“王德啊,朕把拾寅和勒力揚放在鴻臚寺不是讓他們去享福的,而是讓你們看着這兩兄弟,人都跑了一個多月了,你到今日纔過來稟報,這是嚴重的失職!”
“臣知罪,臣願意受罰!”
趙俊生說:“不讓你吃點苦你不長記性,朕打算設立西海郡,你這個鴻臚寺少卿就不要當了,去西海做太守吧!”
王德磕頭:“臣領旨,謝主隆恩!”
趙俊生看向趙平,“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逼問殿前司的人,逼着他們說出朕的下落,朕是被刺客圍攻了,還是已經危在旦夕了?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兒臣知罪!”趙平連忙跪下。
萬語桐打圓場:“陛下,老三年紀還小,沒有權衡事情的輕重緩急,這也是正常的,等他再大一些就會明白了。再說他也是想爲你分憂、想替朝廷做點事情,本意是好的!年輕人嘛,行事就是要有這種勁頭,敢擔責任、做事不推諉!”
趙俊生吐出一口氣,“看在你姨娘爲你說情的份上,朕對你從輕發落,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好好讀書思過,這三個月之中你若是敢跑出去,我打斷你的狗腿!回宮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兒,寫一份悔過書給朕過目,直到寫得朕滿意爲止!”
“兒臣遵旨!”
萬語桐這時起身說:“好了好了,罰了也罰了,老三起來吧!我去吩咐他們做晚飯,你們父子倆都留下來吃晚飯!”說完就走了。
趙俊生對旁邊宮人吩咐:“回宮把老四和老五也接過來!”
“喏!”
趙俊生沉思一下,對隨侍太監吩咐:“傳朕旨意,等勒力揚被押回乾京之後,連同以前俘虜的吐谷渾大將、北涼國沮渠天周等王公大將一同處斬,留着他們也是浪費糧食,還佔用了天牢的地方!”
“遵旨!”
······
吐谷渾城。
扶陽在穿行在木製廊亭,後面跟着一個提着食盒的兵卒,沒過一會兒來到一個小屋門口,門口兩個站崗的兵卒把門推開,小屋內的窗戶邊站着一個身着錦袍的吐谷渾男人。
扶陽從身後兵卒手上接過食盒走進小屋內,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對站在窗邊背對着他的男人說:“哥哥,吃點東西吧!”
男人轉過身來,赫然就是拾寅。
拾寅走到左邊坐在長凳上問:“城外的情形如何?”
扶陽坐在拾寅的對面給拾寅倒了一碗馬奶酒說道:“拓跋思齊已經收下了慕利延的人頭和金銀財寶,據拔努回來所說,當時拓跋思齊大聲宣佈接受了我們的歸順,還允許我們繼續在白蘭一帶放牧和居住,並向其他單項部落宣佈庇護我們!”
拾寅一邊進食一邊問:“党項人那邊派人進過城嗎?”
“拓跋思齊派了兩百多人進城來巡視,一直沒走!”
拾寅想了想,停下進食吩咐道:“這樣還不夠,你這樣,你親自出城去拜見拓跋思齊,並帶去二十萬只牛羊敬獻給他,邀請他進城到王宮歇息!”
扶陽一想,擡頭道:“哥哥是想······明白了,如果他不來怎麼辦?”
“不來的話······慕利延那些被殺的手下和我們這邊戰死的兵卒都還沒有掩埋吧?如果他不來,就派人用馬車把這些屍體全部拉到城外掩埋!咱們的牛羊馬匹也要趕出去吃草了,要不然餓死的牲口一天比一天多,損失不起啊!”
“是,我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