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潰逃、乾軍去追殺之後,戰場只留下孤零零的一些失去主人的戰馬,它們發出悲慼的哀鳴,戰場上的屍體一眼也望不到盡頭,殘破的旌旗斜插在地上無力的耷拉着,到處都是箭矢和帶血的兵器。
趙俊生帶着預備隊一萬人馬來到了魏軍軍營外,此時軍營內還在廝殺,一些魏軍還在負隅頑抗。
魯爽帶着大批兵馬押着投降的魏軍步兵走了過來。
“大王,末將回來了!”
趙俊生扭頭一看問道:“魯爽啊,收穫如何?”
魯爽抱拳回答:“大王,俘虜兩千九百餘人,基本上沒跑的,前來偷襲的剩下的魏軍都被我軍殺了!對了,末將還俘虜了平涼城守將高文德!來人,把高文德押上來!”
幾個兵丁押着一個五花大綁的四十多歲的魏軍將領走過來。
趙俊生打量此人一番,被捆着雙臂竟然還在掙扎,一臉憤怒,他問:“你就是平涼太守高文德?”
高文德瞟了趙俊生一眼,冷哼一聲:“亂臣賊子,高某不屑與爾說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嘿!”趙俊生氣得不輕,“來人!”
幾個兵卒上前把高文德按住,只要趙俊生一聲令下,他們就能拔刀斬了高文德。
趙俊生的確氣得要砍人,正要下令卻又突然改變主意,“把他嚴加看管,待我軍攻破了城池之後再當着全城百姓們的面把這狗官斬了!”
“是,大王!”幾個兵丁把高文德押了下去。
這時一個騎兵打馬飛奔過來,一路上不停高喊:“報——”
所過之處,乾軍兵將們紛紛爲他讓路,這騎兵在趙俊生面前停下稟報:“啓稟大王,步六孤麗帶着殘兵敗將四千餘人沿東南方向逃竄了!”
趙俊生聽得一愣:“他沒逃進平涼城?這小子真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啊!這樣,你回去告訴常昆,讓他派精銳斥候追上去,看他們在何處落腳!”
“是,大王!”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軍寨內的廝殺已經停下來了,負隅頑抗的魏軍全部被剿滅,留在在軍寨內的步六孤馥和一些魏軍將校官員被俘虜。
當軍寨內一切都收拾妥當、恢復平靜之後已經是下午未時,趙俊生下令派人去二十里外的營地讓苻戰和劉興帶着留守的兵馬和輜重趕來匯合。
常昆此時也帶着兵馬押送着大批的俘虜回來,所有俘虜全部集中關押,派重兵看守。
趙俊生派人召集各軍將校和官員議事,這些人很快趕到了帥帳。
“接下來咱們有三件事情要做:第一,打掃戰場;第二,探明城內的情況;第三,對逃走的步六孤麗殘部不能放鬆,要派人繼續盯着,看他帶着殘兵敗將去了哪裡!”
“打掃戰場的事情由魯爽來安排人手進行,沈晦負責統計傷亡、清點繳獲;探明城內的情況由東方先生來負責,一方面可以審問俘虜,另一方面可以派人潛入城內探查;至於追蹤步六孤麗殘部的事情,暫時由斥候營負責,一旦步六孤麗的殘部脫離了斥候營的偵察範圍就由黑衣衛接手,孤要隨時能夠了解到步六孤麗的動向!”
被點到名字的大臣和武將們一起站出來抱拳拱手答應:“遵命!”
雙方死傷的人數太多了,直到第二天中午,負責打掃戰場的魯爽才帶着人手把所有兵士遺體擡走掩埋,戰場上遺留下來的兵器、弓箭也被一一收走。
這天夜裡,呂玄伯來報告:“大王,步六孤麗帶着殘兵敗將往長安方向去了,最後收到的消息是他們經過了陳倉向東而去!”
趙俊生聽了之後問道:“可以確定嗎?”
“確定!”
趙俊生看着衆人說:“諸位認爲步六孤麗回到長安想幹什麼?是繼續徵調兵力與我軍抗衡嗎?”
沈晦站出來說:“大王,臣以爲步六孤麗回到長安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此前他是依仗武力總領魏國大權,如今在大王手上慘敗而歸,手裡的兵力十去七八,留守長安的人只怕會另有想法,他能不能保命都兩說!”
趙俊生覺得沈晦的話有道理,但世事無常,誰也無法預料明天會發生什麼,他放棄了去推測步六孤麗回到長安會怎麼樣,現在他還有事情要做,就是拿下平涼城。
趙俊生問東方辰:“東方先生,平涼城的情況查清楚了嗎?”
東方辰站出來拱手回答:“回大王,基本上已經查清楚了,現在的平涼守將是步六孤麗的三弟步六孤跋,平涼城原本有守軍萬餘人,高文德帶走五千去偷襲我軍後背,還剩下五千步卒,另外還有步六孤跋帶進去的兩千騎兵,所以一共還有七千餘人!”
趙俊生思索一下問衆臣:“能不能說服高文德招降他的舊部,讓他的舊部暗中開啓城門放我軍入城?”
東方辰說:“大王,臣也曾想到過這個辦法,但是跟高文德接觸之後覺得基本上不可能,這廝頑固得很,一直認爲魏國是正統,認爲我乾國是謀逆,所以死活不肯投降,而且還一心想求死,這兩天他不吃不喝,正在絕食,照這樣下去,他活不了幾天了!”
趙俊生大驚:“魏國竟然還有這樣的忠臣?他這到底是忠還是愚忠?還是他腦子壞了,有神經病了?”
東方辰臉色嚴肅,拱手說:“大王,忠臣就是忠臣,沒有愚忠之說,在外人看來,他也許是愚忠,不應該給魏國陪葬,如此做法是愚不可及,死了也不划算,可在他看來,無論發生何事,忠臣不侍二主是他一生的原則!”
趙俊生默然,良久,他對沈晦說:“寫一封勸降信,命文吏們抄錄幾百份以弓箭射入城內!”
沈晦答應:“是!”
趙俊生看向其中一個將軍:“王昱將軍!”
“末將在!”
“孤聽聞你們在挖掘地道時發現了一條地下河,地下河穿過平涼城地下,是否是如此?”
“回陛下,正是!”
趙俊生看着王昱問:“能不能挖一條地道通到平涼城內?”
王昱抱拳回答說:“大王,應該是可行的,不過我們暫時還沒有估算出地下河距離平涼城地面有多高,就算不會太高,如果要挖地道的話,可能要花費不少時日,因爲從下往上挖地道不可能挖直線,必須要挖螺旋狀的地道!”
趙俊生聽完之後點頭:“孤明白了,孤給你的新任務就是挖掘這樣一條地道,咱們從地道殺進城內!”
“末將領命!”王昱抱拳答應轉身而去。
幾百封勸降信射進城內之後,猶如石沉大海,毫無消息,趙俊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王昱的身上,希望他能把地道挖通又不驚動城內的守軍。
一連五天,王昱帶着手下兵將們在地下河挖地道,整條地道呈螺旋形往上走,直到第五天的夜裡,地道終於挖挖通了。
地道挖通後,出口竟然是在一幢小院的豬圈裡,幾個乾軍兵卒從出口爬出來之後,幾頭豬嚇得大叫,把小院的主人都驚醒了,當一個漢子光着膀子端着油燈來到豬圈時,一柄雪亮的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呀,別別別,大王饒命,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您儘管拿去,前往別傷害我一家!”漢子還以爲是強盜土匪闖了進來,因此嚇得大叫,他也不想想,現在城內巡邏頻繁,崗哨林立,城外大軍雲集,哪個強盜敢出來幹活。
身後的兵卒冷聲道:“你再多說一個字就砍了你的腦袋!說,家裡還有什麼人?”
“別殺別殺,家裡還有老母、妻兒,共四口人!”
“走,進屋去!”
沒過一會兒工夫,一家四口被捆得結結實實,嘴裡都塞了布條防止他們發聲呼叫。
十幾個乾軍兵將從豬圈的出口鑽出來,很快把整個小院控制住。
城外大營。
沈晦接到地道已經挖通的消息之後立即前來帥帳向趙俊生稟報。
“啓稟大王,地道挖通了,就在剛纔!”
趙俊生一聽,立即問:“出口處沒有被人發現吧,安全嗎?”
“王昱派人來報告說出口在一間小院的豬圈裡,他們現在已經控制了小院裡的一家四口,並控制了整個小院,沒有弄出聲響!”
趙俊生大喜:“好!做得好!來人,傳令全軍集結,命各軍大將和隨軍大臣們前來議事!”
議事就是分派任務,有過鑽地道經驗的李元德再次被趙俊生授命統帶五千人從地道進城夜襲;四個城門各由一員大將統帶五千人封堵,防止有守軍逃出來,趙俊生和隨軍大臣們留守軍營內,坐鎮指揮。
分派完任務,趙俊生問道:“各自的任務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好,各自開始行動吧!總之,天亮之前,孤要進城!”
“是!”各將軍抱拳答應,依次轉身離去。
李元德帶着原班人馬,另外又補充了兩千多人湊足五千人,每個人都帶着刀槍和弓箭,用了一個半鐘頭全部下了地道,又用了一個半鐘頭從城內小院豬圈出口處鑽出來。
在李元德的指揮下,五千乾軍兵將們很快就控制了附近兩條街,附近巡邏和站崗的魏兵全部被幹掉。
是時候發起總攻了,李元德迅速發佈了攻擊任務和命令,他親自帶隊以最快的速度殺向太守府,不到片刻工夫,整座平涼城都大亂起來,到處充斥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