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掩埋了陣亡將士們的遺骸之後,趙俊生召集衆將和隨軍大臣們說:“昨日夜襲失敗的事情想必諸位都知道了,步六孤麗與我們想到一塊兒了,在我們派兵夜襲的同時,他們也派來了夜襲的人馬,雙方在白霧籠罩的河面遭遇,隨後發生交戰,以敵軍主動撤退、我軍慘勝結束,此戰我軍損失了一千二百人,而敵軍應該損失在一千八百人以上!”
“接下來,我軍當如何行事?”
李元德站出來說:“大王,今早魏軍在渡河處修建了防禦工事,我軍要渡河過去只怕不可能了,而我們又沒有找到其他渡河地點,臣以爲我軍現在是要儘快找到其他渡河地點!”
趙俊生看向沈晦問:“地道還需要多久才能挖通?”
沈晦回答說:“按照我們撤離時挖掘的進度,比當初從營地向平涼城挖地下甬道時快了一倍,到現在爲止應該挖了六百步,再有五天時間,應該可以挖到我們預定的地道入口,這個入口在河堤外側一片樹林裡!”
常昆站出來說:“大王,地道的入口如果在那片樹林裡,我們渡河過去就成了一個問題,那一帶河水深,也急,稍不注意就會被沖走!”
趙俊生看向衆將和官員問道:“可有辦法解決?”
有官員站出來說:“大王,臣以爲可以命人制作一木筏,待地道挖捅,就命人攜帶粗繩乘木筏在夜間渡河而去將粗繩繫於河岸樹榦上,將士們再抓着粗繩渡河過去!”
趙俊生把這個辦法想了一下,說道:“此法簡單,無需費時費力,但安全上存在着很大的問題,我軍中將士大多不識水性,下水就渾身發軟,想要派大隊人馬過去,必須從全軍之中挑選精銳!李元德,你是南方人,你來挑人組織一支三千人的突擊隊!”
這可是一個艱鉅的任務,卻也是一個難得的機遇,李元德立即站出來答應:“是!”
軍議結束後,趙俊生向沈晦招了招手,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河邊,周圍跟着一些龍衛軍的侍衛。
趙俊生在河堤上策馬慢走,一邊走一邊觀察河對岸的情形,“沈晦,挖地道的那些人怎麼樣?預留的糧食可夠他們支撐到把地道挖穿嗎?”
沈晦拱手說:“足夠了!一共有兩百多人,有王將軍帶隊,絕不會有問題!”
“有那麼大一個溶洞,孤不擔心他們會被憋死在裡面,但是挖掘地道運出來的泥土和砂石總得有一個去處,若是運到溶洞裡就會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孤還是有些擔心啊!”
沈晦說:“大王放心,昨日夜裡,王將軍偷偷從地道入口放了一隻信鴿回來,信中說他們在挖地道時挖通了一條地下河,挖地道挖出的泥土和砂石已經運往地下河堆積,沒問題的!”
“地下河?通往何處?”
“應該就在河岸以南,但地下河太長,王將軍他們的任務又太重,只搜查了四五里沒有發現危險就撤回來了!”
趙俊生想了想對沈晦說:“能不能想辦法送信到地道去告訴王昱,讓他派人把地下河仔細搜查一遍?”
沈晦搖頭:“目前只有他們能悄悄從地下入口用信鴿把消息從地道送出來,我們無法主動聯繫上他們,而且他們手裡的信鴿只有一隻了!”
趙俊生擺擺手:“那就算了,等地道挖通了再說!”
一連兩天,乾軍這邊沒有絲毫動靜,在平涼城外的魏軍大營內,步六孤麗和他的部將及隨軍官員們都納悶了,“乾軍怎麼沒有動靜了?不會已經撤軍了吧?”
步六孤麗心裡有些不安起來,他找來四弟步六孤歸問:“我們的斥候還是無法靠近乾軍大營嗎?”
“是的,大哥,乾軍戒備得太森嚴了,我軍的斥候一直只能在距離乾軍五里之外探查,一旦靠近十有八九就會被發現!”
步六孤麗歎道:“這樣下去不行啊,我懷疑乾軍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咱們必須要對他們進行監視,要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如今我軍斥候連他們的營地都無法靠近,如何得知他們的動向呢?”
“另外,高文德告訴我,除了那處渡河地點之外,在下上游六十里外還有幾處絕佳的渡河地點,乾軍若是發現那幾處渡河地點,有可能從那裡出兵過來偷襲我軍!”
步六孤歸聽得一愣,問道:“大哥,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先下手爲強?”
“你是說我們先出兵走六十里外的渡河地點渡河過去偷襲乾軍?這不行,我想過了,風險太大了,乾軍擅建造營寨,他們在河對面的營寨修建得只怕不會比這座營寨弱!我軍派出的兵馬太少,只怕一時間攻不破營寨;若是派去的兵馬過多,這邊的防守又太過薄弱,一旦被乾軍得知真相,他們在我們抵達之前率先出兵來攻,我們留在營中糧草輜重和留守的兵將只怕會全部損失掉!”
步六孤歸聽了之後皺起眉頭,“大哥,難不成我們就這麼一直跟乾軍耗着?”
“耗着就耗着,怕什麼?該害怕應該是乾軍,他們遠道而來,輜重補給困難,他們的補給一旦跟不上就必須要退兵,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整合朝廷內部,若是朝廷上下從此只有一個聲音,我們又何懼乾國?”
步六孤歸還是有些不甘心,“大哥,你再給我三千人馬,我帶隊繞道去偷襲乾軍,上次是我大意了,若是事先派人過河去探查定不會發生那件事情,這次我會更加小心的!”
步六孤麗見四弟求戰心切,勇氣可嘉,不忍打擊他的積極性,考慮了一番之後說:“這樣吧,我給三千人馬,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不可逞強,乾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一旦發現事不可爲就有立即退回來,我們的兵力有限,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步六孤歸大喜,抱拳說:“多謝大哥,大哥放心,我不會莽撞的!”
當天夜裡,剛剛入夜沒過多久,步六孤歸帶着三千人馬悄悄出營了。
這支兵馬很快繞過了崆峒山向西北方向快速離去,到了凌晨丑時左右,步六孤歸帶着兵馬抵達了上游六十里外的渡河地點。
渡河用了一個時辰,大約凌晨寅時過後,三千兵馬完成了渡河。
步六孤麗看着兵將們一個個騎着馬上了岸,他心裡安心了許多,這時一個斥候來報:“將軍,小人等把附近方圓五里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敵軍及敵軍斥候,翻過河堤走三裡有一座小村莊,大軍是否要在那裡休息?”
這一次,步六孤麗是打算晝伏夜行的,這裡距離乾軍答應應該還有六七十里,一個白天當然可以抵達,但很容易被乾軍探子發現,他決定白天休息,等到入夜之後再開拔,大約凌晨丑時左右就可以抵達乾軍營地附近,再讓大軍休息一個多時辰,養養精神和體力,等到黎明時分再發動突襲,而那個時候是人的警惕性最低的時候,最適合突襲。
“不,斥候隊繼續向乾軍大營方向搜索,天亮之前一定要找一個隱蔽之處讓將士們休息,等到天黑之後再出發!”
“是,將軍!”
斥候們先行一步,步六孤麗隨後率兵馬跟上。
天亮時分,他們找到一處隱蔽的地點休息。
當太陽升起,陽光灑滿大地,小河村外來了三個乾軍斥候。
“歸大哥,咱們都養着河岸打聽三天了,依然沒有找到可以渡河的位置,你說是不是這條河就只有那一處渡河的地方啊?”於先雲坐在馬背上問道。
歸大元搖頭:“咱們沒來過這地方,不知道這裡的情況,所以纔要找當地的百姓打聽。咦,你看前面似乎有一座村子,我們去打聽打聽,這座村子距離河堤這麼近,村民們應該知道!”
“好,那就快走吧!”於先雲說着就要打馬加快速度趕到前面的村子去。
歸大元叫住他:“等等,着什麼急?就這麼冒冒失失的衝過去,萬一村名們對我們又敵意呢?留下一個人在這裡放哨、接應,另外兩個人去村子裡打聽消息!”
於先雲對另外一個同伴說:“二虎,你留下放哨和接應,如何?”
二虎是個老實人,沒什麼主見,卻很耿直,他答應:“可!”
於先雲和歸大元二人當即打馬向村子方向而去。
走了幾百步,一陣風吹來,歸大元問道了大量牲畜糞便的氣味,他皺了皺眉,“怎麼這麼臭?這村子裡只怕養着不少牲畜!”
這時村子裡隱隱傳出馬嘶聲,多年的斥候生涯讓歸大元和於先雲二人警惕起來,他們互相看了看,歸大元向於先雲打了一個眼色,兩人打馬悄悄離開。
不久,這二人徒步悄悄向村子摸過去。
“等等,走田溝,別走田埂!”歸大元拉着於先雲從田埂跳下田溝,兩人貓着腰在乾枯的田溝裡摸向村子。
距離村子越近,馬嘶聲就越清晰,牲畜的氣味也越來也大。
走在前面的歸大元突然蹲下並把於先雲也拉得蹲下,於先雲低聲道:“歸大哥,怎麼啦?”
“別說話,村口有魏軍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