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整編改制方案對於高修和薛安都都沒有影響,實際上還加大了他們的權力。
趙俊生問:“你們有什麼不同想法?有就提出來,不必顧慮!”
高修說:“末將倒是沒什麼意見,覺得這麼做很好!”
按照這份整編改制方案,武川鎮的兵馬要被整編爲兩個軍,分別爲廣勝軍和興元軍;而薛安都的華州兵馬同樣好被整編爲兩個軍,分別爲赤水軍和華西軍,建制方面略有改變,一個軍的滿員兵力是三千六百餘人。
按照這個整編方案,高修的武川軍就要裁撤掉些一些人,但裁撤下來的人也不用遣散,可以保留下來做一些後勤事務,薛安都的兵力卻要相信增加一些。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趙俊生就讓高修和薛安都各自去休息,他自己則忙於公務。
到了夜裡,趙俊生設宴爲二人接風洗塵,花木蘭也在,裴進也來了,當初跟隨趙俊生的一起的幾個元老就只有高旭和曹蛟沒來,他們一個在鎮守遼東,一個在鎮守平壤。
大堂內等着燈,很亮堂,花木蘭跟高修和薛安都也還算熟悉,大家都沒怎麼拘束。
高修喝了一口酒說:“其實我覺得休達可以不用再顧忌了皮豹子了,他雖然兵強馬壯,但需要在震懾的周邊勢力太多,西邊還有禿髮保周叛亂,羌人、氐人和羯人們都不太老實,若是派人攜重金去仇池那邊挑撥一二,皮豹子只會更加焦頭爛額!”
裴進吃了一口肉說:“嗯,我覺得可行,仇池一向奉南朝爲主,南朝又一直想攻下關中,仇池要討好南朝,給皮豹子製造一些壓力應該是很願意的!”
花木蘭聽着趙俊生和他們幾個討論關中局勢,她就說:“我覺得關中的局勢太過複雜,勢力太多,而休達的勢力又不足,目前不宜把與皮豹子的關係鬧得太僵。至於賦稅方面,多少給一些,維持一個體面,休達想要壯大實力,我覺得應該把目光放在河東!”
趙俊生聽得心中一動,問道:“休達,你這個同族兄弟薛永宗爲人如何?能否拉攏過來?”
薛安都聽了之後不由苦笑着搖頭:“雖說我跟他是同族兄弟,可我與他還真不是不太熟悉,從他帶着族人們發動叛亂,將軍就應該他是一個不怎麼安分的人,如今他佔有河東之地,人多勢衆,步六孤麗又率軍退回了太原,他哪裡還把我放在眼裡?他還一直派人拉攏我呢,讓我跟着他幹,說是可以讓我坐第五把交椅!我滴個娘哦,他這種土匪式搞法能長久下去才真是沒天理了!若不是看在多少還有一些血緣關係的份上,我早就把派過去的幾個部將撤回來了!”
趙俊生喝了一口酒沒說話,心裡卻是琢磨起來。
花木蘭倒是有一些想法,她說了出來,“目前來說,我們需要薛永宗的勢力來牽制步六孤麗,這人手裡有五萬精銳,萬萬不可小覷,皇帝拓跋俊都拿他沒辦法,還得想辦法安撫他。倘若薛永宗的勢力被步六孤麗殲滅,你華州就將面臨很大的威脅,雙方只隔着一條河,一到冬天黃河封凍,他的騎兵就可以張驅直入華州地界!”
“另外,豫洛地區的尉眷只怕對河東的薛永宗有很大的想法,尉眷是安南將軍、虎牢鎮將,又都督豫洛二州諸軍事,擔負着抵擋南朝威脅的重任,薛永宗在河東的勢力膨脹對尉眷後背造成了極大的威脅,薛永宗對於尉眷而言是如鯁在喉,換做是我,我定會先想辦法除掉薛永宗,佔據河東就能進可攻,退可守!”
趙俊生搖頭說:“薛永宗手下雖說都是一些烏合之衆,但畢竟人數衆多,進攻能力不強,只守城的話,尉眷想要短時間之內拿下河東只怕不太容易,畢竟他的主要敵人是南朝方面,就怕他聯合步六孤麗從南北兩個方面夾擊薛永宗,不過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一旦薛永宗完蛋了,尉眷和步六孤麗兩人的勢力就接壤了!”
花木蘭卻不同意趙俊生的看法:“俊生哥哥,我不太同意你的見解,尉眷和步六孤麗是完全有可能聯合起來的,對於步六孤麗來說,尉眷是軍中前輩,一生征戰無數,步六孤麗曾在他手下服役很長時間,尉眷對他還是很有影響力,若是他和步六孤麗進行聯姻呢?”
趙俊生聽了花木蘭的話,想了想現在的局面的確很有可能會讓尉眷與步六孤麗聯合起來,但他並不擔心尉眷實力大增,尉眷是猛將,並非梟雄。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時候已經不早了,花木蘭也不想繼續跟他們幾個大男人喝酒喝到天亮,於是告罪一聲先行回後院洗漱歇息去了。
大堂上只剩下趙俊生、高修、薛安都和裴進四個老搭檔。
薛安都喝得有些微醉,藉着酒興壯膽問道:“將軍,如今朝廷式微,各地諸侯自行其是,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趙俊生聞言放下酒杯,對外面喊道:“來人!”
一個親衛牙主走進來抱拳:“王爺有何吩咐?”
“不許任何人靠近大堂!”
“遵命!”
趙俊生待親衛牙主出去後,看着三人說:“既然休達問了這個問題,本王就給諸位交個實底,當初我們等幾人就曾經說過這個問題,本王當初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高修說:“屬下記得將軍說過,要爲天下漢人謀得一片生存之地,要讓漢人能夠站起來堂堂正正做人,不再受鮮卑權貴的欺凌”。
“沒錯,我說過這個話,自那以後也一直是這麼做的,如今幽州上下漢人與鮮卑人和其他部族之人享有一樣的權利,漢人可以從軍、做官,鮮卑人有的,漢人都有!”
趙俊生繼續說:“但僅僅依靠我幽州一地還不行,漢人在黃河以北的勢力太過弱小,權力都掌握在鮮卑權貴手裡,民族矛盾存在的時間太長了,自從北魏建立以來,幾代帝王雖然儘量在緩和矛盾,但統治階層從心裡就從來沒有想過要與漢人平等相處,爲了生存,雙方的矛盾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愈演愈烈!”
“爲了達到我們的目的,必須要建立新的朝代,新的朝代想要長久存在下去,就不能繼續加大這種矛盾,不能把鮮卑人、羯人、氐人、羌人以及各族羣之人視爲敵人,必須儘量消弭社會各階層和族羣之間的矛盾,否則我們只會陷入無休止的內耗之中!”
“鮮卑人氣量不足,不想與我們漢人平等相處,消弭不了社會階層和族羣矛盾,所以他們註定不會長久統治天下,但我們漢人可以,我們漢人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可以包容他們,我們允許其他族羣的人從軍、允許他們做官、從事任何行業,不歧視他們,讓他們與漢人有同等的社會地位,只有如此方能把內部所有力量都統合起來,才能集中力量一致對外,所以這天下注定還是要由我們漢人來當家做主!”
這是最終目標,高修和薛安都聽了趙俊生這番話之後心裡都大爲振奮,也有了可以爲之行動的目標。
高修問道:“將軍,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趙俊生告訴二人:“目前來說,我們還不宜與朝廷決裂,更不能背棄朝廷而自立。尉眷、奚眷、來大千等等這些人還都是忠於朝廷的,他們的實力雄厚,不好招惹,只是他們控制的地盤不與京畿相連,又各自要防備外敵,暫時動彈不得,因此朝廷看似式微,其實還是有很強的實力!”
“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內修政治、勤練兵馬、加強武備,鼓勵工商、扶持農桑;外結諸侯以待天時變化!”
高修和薛安都都安心了,聽了這番話就知道趙俊生早有打算,不是盲目行事,跟着這樣的人做事他們放心。
裴進這時說:“王爺,屬下以爲把薛將軍放在華州太過危險了,如今形勢不比從前啊!”
趙俊生鼓勵他:“說說你的看法!”
“屬下以爲,皮豹子既然不待見薛將軍,必然防備着他,他的實力太過薄弱,想要在關中地區有所作爲太過困難,而且東面又是尉眷,西北方向又有奚眷,他夾在中間想要發展壯大實難成功,還不如把薛將軍和這支兵馬捨棄華州來幽州!”
趙俊生想了一下,覺得裴進的想法雖說很好,但實在太過困難,薛安都在華州經營了這麼多年,讓他拋棄就拋棄?他只怕也捨不得,他一個人來幽州容易,要把手下七千餘兵馬帶來幽州就不太容易了。
趙俊生問薛安都:“休達你是什麼想法?”
薛安都說:“裴主薄的想法不錯,可不太實際,末將手下還有四千兵馬都是華州當地人,讓他們拋家舍業來幽州,他們只怕也會樂意;另外這麼多兵馬能不能通過沿途各地抵達幽州只怕都很難說!”
趙俊生見他這麼說,就知道這事是行不通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留在華州,你現在的實力太弱小,不要與皮豹子和尉眷他們起衝突!對了,潼關是不是在你手裡?”
“是的!”
“那好,守好潼關和黃河渡口,只要這兩處位置還在你的掌控之下,你就退可守,進可攻!赤水和華西兩個軍的編制都給你留着,你覺得可以整編就可以進行,如果實在不行,就暫且擱置,小心應付各方勢力,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