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爲了照顧皇帝的面子要把數萬將士們置於危險之地?這個代價也太大了吧?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全都不把將士們的性命當一回事兒!”花木蘭義憤填膺的說了一通快步向前走去,彷彿一刻也不願意呆在這裡。
趙俊生不由一陣苦笑,追上花木蘭說:“木蘭你跟我置什麼氣啊,竟把我跟他們歸爲一類,你也真是的!”
“那你爲何贊同常山王的方略?”花木蘭停下轉身質問。
趙俊生無奈的說:“若不如此,難道要我看着你跟常山王鬧翻不成?你這脾氣我太清楚了,眼睛裡揉不得砂子,但常山王會跟你妥協嗎?”
花木蘭沉默了。
三日後,大軍開拔,留下幾百人鎮守盧龍塞。
行軍路線是定好的,數萬人馬的大軍一定要沿着河流行軍,過了盧龍塞,想要隨便找到水源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到了關外,這裡還是燕山山脈的東段,到處都是崇山峻嶺、高峰險境,有時數萬大軍要在長長的峽谷裡走上一整天,有時要翻過一座山也需要花費一整天。
此時的東北可不比後世交通通暢,這裡到處都是荒山野嶺,有時根本就沒有路可以走,爲了能讓大軍及時獲得水源,行軍幾乎都是緊靠河流,但有些河流會穿過山谷,將士們只能牽着馬踩着河邊的鵝軟石前進,行軍速度堪比龜速。
行軍兩天後,賀多羅向拓跋素主動請求作爲大軍先鋒在前方帶路,也就是所謂的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這個活原本是趙俊生的幽州軍乾的,賀多羅搶着要幹,這就令人有些費解了,拓跋素抱着疑惑的態度答應了,下令趙俊生把開路先鋒的任務轉交給賀多羅的領軍。
趙俊生的腦子稍稍一轉就明白賀多羅爲何要搶着要去當先鋒了,開路先鋒有探查周邊敵情和環境的任務,他猜測賀多羅估計是幾天沒吃肉熬不住了,作爲開路先鋒,理所當然的可以劫掠行軍路上週邊村鎮的物資用來充作軍需。
事實證明,趙俊生還真猜對了,他不放心賀多羅這傢伙,先鋒可不是那麼好當的,若是耽誤了軍情,很可能把主力大軍拖入敵人設下的陷阱當中,所以他另外派了一些斥候探查行軍路上週邊的地形和情況。
“將軍,周邊很多村莊都被洗劫了,甚至有的村子雞犬不留,全部都是賀多羅的人乾的!”一個斥候回來向趙俊生報告。
恰巧花木蘭也在這裡,她聽見斥候的報告後疑惑道:“不會吧,我們這一路走來沒看見什麼村子被洗劫啊,路過的村莊都好好的,只是那眼神和表情對我們不是很友好罷了!”
趙俊生道:“木蘭,賀多羅也是要面子的人,他就算要幹這種髒活也不會讓別人看見,他若在行軍路上洗劫村子,我們這數萬大軍豈不是都知道了?所以他的人洗劫的地方都是行軍路上的周邊地區!”
斥候證明了趙俊生的話:“是的,將軍說對了,他洗劫的村子都在這行軍路線兩側十里範圍內,既不會太耽擱工夫,也不太容易被其他各軍的人馬發現!”
花木蘭飯都不吃了,她拍案而起,邁步跑出了營帳。
趙俊生立即追出去,卻看見花木蘭騎着馬向營地外打馬狂奔,他只好騎馬追上去。
跑了五六裡地,兩人來到了一個村子,村子裡安靜得不像話,一聲雞叫犬吠都聽不到。
兩人騎馬走進村子裡,卻看見村子裡四處都躺着屍體,大人、老人、小孩都有,屍體上都已經有蚊蠅飛來飛去,估計已經有兩三天了。
“禽獸、禽獸,禽獸不如啊!”花木蘭看見這一幕幕景象極其憤怒的破口大罵。
趙俊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就是鮮卑人的野蠻之處,他早就知道。
花木蘭突然打馬掉頭向營地方向打馬狂奔而去。
趙俊生追上她大聲問:“木蘭你幹嘛去啊?”
花木蘭怒道:“我去找賀多羅,問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劫掠周邊村鎮了!”
趙俊生立即加快速度打馬跑過去一把拉住她:“你這是幹什麼呀?這裡是燕國,又不是魏國,就算是魏國,他搶了也就搶了,沒有誰去治他的罪,你這樣去找他,豈不是平白無故增加矛盾嗎?”
“我不管,總之洗劫村子就是不對,不管是在我魏國還是其他地方,人家村民們又沒得罪他,平白無故就被他洗劫殺戮,他這是禽獸行爲,我一定要制止他再這樣繼續做下去!俊生哥哥你給我讓開,要不然我連你也一塊兒打!”花木蘭說完掙脫趙俊生加快速度飛奔而去。
趙俊生放慢速度看着花木蘭怒氣衝衝的身影直奔領軍營地,她的一些親兵正掉頭追上去。
跟上來的呂玄伯打馬走到趙俊生身邊問:“少爺爲何不追上去阻止少夫人?若是依着她的性子,遲早要出鬧出事來不可”。
趙俊生語氣平淡:“讓她去鬧吧,若不讓她鬧,憋在心裡反而會把人憋壞,等她鬧一鬧就舒坦了,而且賀多羅此人也的確欠收拾,就算鬧出事來也沒關係,這不是還有我嘛!”
如今北路軍聚在一起,營地也沒有各自分開,只是劃分了區域,中間也沒有隔開,花木蘭直接就衝到了領軍營地內。
“賀多羅,賀多羅你給我滾出來!”花木蘭一到領軍的營地就一邊大叫一邊向牙帳而來。
一些領軍兵將們聽到喝罵吵鬧聲都走了過來,花木蘭扭頭大怒:“看什麼看?都給我滾蛋!”
花木蘭的名聲早就傳開,現在誰都知道她的性情彪悍,誰也不敢輕易招惹她,這些領軍兵將被她眼睛一瞪、一番呵斥,個個都畏畏縮縮轉身離去。
花木蘭在賀多羅的牙帳外勒馬停下,對牙帳內大喝:“賀多羅,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連續叫嚷了好幾聲,賀多羅都沒有從牙帳內走出來,花木蘭跳下馬衝進牙帳內卻撲了一個空。
她退出來一把揪住旁邊的守衛喝問:“賀多羅呢?”
守衛不理她,她一生氣拔出把劍架在守衛的脖子上,守衛這下扛不住了,額頭上冒着冷汗說:“將軍去、去了常山王那裡!”
花木蘭一把推開守衛轉身跳上戰馬直向常山王的中軍大帳方向飛奔而來,她到了門口卻不等守衛通報就直接闖了進去大喝:“賀多羅,你這禽獸,你說你這一路行來到底禍害了多少個村子?”
常山王拓跋素此時正和幕僚們商討攻打白檀的事情,賀多羅是來請戰的。
衆人都被花木蘭突然衝進來的大喝聲搞懵了,拓跋素反應過來皺眉道:“花將軍,賀多羅怎麼又惹你了?”
“王爺恕罪,只因賀多羅做下的事情惹得天怒人怨,末將氣憤難當,實在忍不住所以未經通報就闖了進來,還請王爺恕罪!”
花木蘭並未因爲氣憤而失去理智,她說:“賀多羅這禽獸一路上燒殺擄掠,禍害了許多村子,他的領軍人馬所經過的村子經常是雞犬不留,除了行軍路上能看得見的,其他看不見的村子都被他禍害了,王爺您說他這樣的人不是禽獸是什麼?”
賀多羅也火了,面對花木蘭怒目而視,“花木蘭你這個瘋婆娘,我賀多羅洗劫了那些村子又怎樣?老子招你惹你了?要你多管閒事?你又不是老子的婆娘,憑什麼管老子?就算你是老子的婆娘也沒資格管老子!”
花木蘭暴怒,瞬間衝上去一陣拳打腳踢,賀多羅本身就不是花木蘭的對手,又被花木蘭突然偷襲,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後退。
拓跋素看得大怒,這兩個人竟然在他的牙帳動手動腳,這反了天了,一拍案桌大喝:“真是放肆!來人,把他們二人分開!”
甲士們立即衝上來用兵器把二人隔開,二人猶自互相大罵,卻是賀多羅顯得極其狼狽,頭盔被打掉了,鼻子被打出了血,臉也腫了,披頭散髮。
賀多羅指着花木蘭對拓跋素叫道:“王爺你剛纔也看見了,這婆娘就是一個瘋子,她今日敢在王爺的中軍大帳如此放肆,他日豈不是要在金鑾殿裡放肆?”
拓跋素臉色很是不悅的看着花木蘭說:“花將軍,你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裡了,當着本王的面毆打同僚,這裡不是市井大街,你們也不是地痞青皮!今日本王給你一個警告,再有下次,本王可不會再給你留情面!”
花木蘭連忙道:“末將知罪,絕不敢再有下次了!”
拓跋素轉頭看向賀多羅,罵道:“賀多羅啊賀多羅,你怎麼就總是狗改不了吃屎呢?你是朝廷大將啊,你的手下弟兄們都是朝廷的兵馬,你不是強盜匪首,你的麾下弟兄也不是山匪強盜,爲何要去洗劫那些村子?朝廷給的班賞還不夠多嗎?皇帝對你的榮寵還不夠嗎?等把燕國打下來,這裡就是我大魏的國土,這裡的百姓日後也會變成我大魏的百姓!你啊你,我看你就是扶不上牆的一攤爛泥!”
別人罵賀多羅,他肯定會跟人幹起來,但常山王拓跋素罵他,他還真狠不起來,拓跋素在宗室之中有着很崇高的威望,拓跋氏的宗室王爺、大臣們、元老們都很服他,賀多羅也不例外。
“王爺,賀多羅錯了,日後再也不洗劫村子了!”
拓跋素見賀多羅老實了,也不好再窮追猛打,擺手道:“行了,攻打白檀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去準備吧,這次要好好打,別給本王丟人!”
“是,王爺!”賀多羅答應,轉身就要走。
花木蘭立即叫道:“王爺,我認爲賀多羅不適合打白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