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末將已派出兩百戰力強悍的精銳騎兵以最快的行軍沿着糧道向東而去,倘若是糧道截斷,柔然人必然會留下痕跡,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趙俊生胸有成竹的說道。
拓跋健仍然很是擔憂,“這最好不過了!趙卿,剩下的糧草還可以維持大軍多少時日?”
趙俊生抱拳說:“只算糧草的話,最多隻能維持八天,若是把繳獲的牛羊馬匹都算做食物,支撐大軍班師是足夠的,但若是這樣,這一次漠北之戰就算白打了,因爲到最後我們什麼都沒有賺到,還耗費了無數錢糧!”
拓跋健深吸一口氣,看着衆臣大將們說:“諸卿,大軍兵馬都休整得差不多了吧?如今糧草不濟,還不知是何原因造成,是繼續搜討柔然人,還是班師回朝,就請諸卿就此商議一二吧!”
太常卿崔浩首先站出來說:“陛下,臣以爲此次北征戰事已告一段落,各軍將士們已休整得差不多了,但速速班師回朝舉行登基大典,以定臣民之心!”
宗子軍大將賀多羅站出來說:“陛下,大軍斥候把方圓數百里範圍內搜索了一個遍,沒有再發現柔然人的蹤跡,臣也建議班師回朝,再留在漠北徒耗糧草!”
護軍大將丘穆陵壽站出來說:“陛下,此次北征並未讓柔然人傷筋動骨,若是就此放棄而班師,柔然人很快就會恢復實力,到那時又會成爲我大魏的心腹大患!”
庶子軍大將達奚光亮也支持丘穆陵壽的建議,這個時候班師太過可惜,“微臣建議大軍翻過穹廬嶺繼續往北近千餘里搜討,定能搜到柔然人的藏身地!”
拓跋健思索了一下,看向國師寇謙之,“國師,你有何見解?”
寇謙之沉吟一番站出來說:“陛下,貧道以爲當前第一要務乃是鞏固陛下的帝位,其他事情都應當放一邊,而要鞏固陛下帝位,唯有班師回朝正式舉行登基大典,頒詔宣告天下方可!”
“臣附議!”趙俊生和花木蘭一同站出來說道。
拔拔道生、拓跋那等人依次喊出來附議。
其他大將和大臣此時也不好反對,鞏固帝位的確是當前第一大要務,任何事情都沒有這件事情重要。
拓跋健正要下旨大軍做班師回朝的準備,就看見殿外快步走進來一將。
來人是冠軍將軍安頡,今日是他負責全軍外圍安全事務,他快步走進來下拜:“啓稟陛下,柔然人派來使者求見陛下!”
拓跋健一聽,大怒道:“他們派人刺殺了先帝,還敢派使者來?不用召見了,斬了使者,把頭顱交給其隨從帶回去!”
“且慢!”太史令張淵立即高聲叫道,他走出來向拓跋健行禮,“陛下,素來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慣例,這也算是一種戰場禮儀,陛下若下旨殺了來使,豈不叫蠕蠕人嘲諷我大魏乃無禮儀之邦?蠕蠕人野蠻不開化也就罷了,我大魏豈能如蠕蠕人一樣野蠻?以臣之見不如宣使者進殿覲見,看看蠕蠕人派人使者來到底有何用意!”
鮮卑人也正從野蠻慢慢向文明方面轉變,最擔心其他國家說它是野蠻之國,因此在禮儀方面都在大力推行漢制。
拓跋健一聽有道理,於是說:“宣蠕蠕使者!”
宗愛立即尖聲叫道:“陛下有旨,宣蠕蠕使者覲見——”
不久,兩個魏軍兵卒按劍在前面引路,後面跟着一個柔然使者和兩個隨從,柔然使者手中舉着節杖。
“柔然俟斤渠顏奉敕連可汗之命前來拜見大魏皇帝陛下!”
拓跋健和所有大臣都聽出了問題,柔然可汗大檀的名號可是牟汗紇升蓋,怎麼變成了敕連可汗?難道······
拓跋健定了定神,擡手:“渠顏俟斤免禮!”
“多謝大魏皇帝陛下!”
拓跋健問:“渠顏俟斤,你剛纔說是奉敕連可汗之命前來,那······牟汗紇升蓋可汗呢?”
“好叫大魏君臣得知,先可汗已於十日之前因病歸天,汗位由先可汗次子吳提繼承,號敕連可汗!”
大臣們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拓跋健出聲打斷衆臣低聲議論,問:“敕連可汗派你來所爲何事?”
“回陛下,渠顏奉命前來與陛下議和!”
達奚光亮跳出來呵斥:“如今你柔然人如喪家之犬,有何資格議和?”
渠顏扭頭看了看達奚光亮,“將軍這話說錯了吧,我柔然人本就逐水草而居,四處放牧爲生,儘管自魏軍入漠北以來造成我柔然各部損失頗大,但我柔然實力未損,將軍卻說我柔然人如喪家之犬卻是言過其實!以我看來,皇帝陛下和貴軍的處境也是不妙,不知爾等何來的自信?”
“哼,渠顏俟斤不要危言聳聽,朕和麾下數萬將士處境如何不妙?朕兵強馬壯,士氣正盛,遠不是你蠕蠕人四處躲藏、士氣低落可比的!”
渠顏微微一笑,“陛下可能還不知道,貴國大行皇帝駕崩之事已在國內傳開,陛下在這裡私自稱帝,平城的那些皇子、親王和公卿大臣們豈能甘心?陛下若不速速率軍返回,還要跟我柔然死磕到底,必是亡國之兆!”
“大膽!你包藏禍心、擾亂視聽,朕豈能容你?來人,拖出去斬了!”拓跋健大怒着下令。
殿外幾個甲士按劍快步走進來,崔浩迅速站出來對幾個甲士揮了揮手,然後對拓跋健行禮說:“陛下息怒,渠顏俟斤畢竟是使臣,斬之對我大魏名聲不利!如今天色已晚,渠顏俟斤又是遠道而來,不如先安置他在山下別館休息,改日再召見!”
拓跋健平息了一下怒火,擺擺手:“就依崔卿之言,此時由崔卿安排吧,退朝!”
“退朝!”宗愛高聲大叫,立即跟在拓跋健身後而去。
到了夜裡,花木蘭來找趙俊生,“俊生哥哥,找到那三個混蛋了,他們是宗子軍中的人!”
“哦?人抓起來沒有?”
花木蘭搖頭:“沒有!我們要抓人時,宗子軍大將賀多羅派人阻擾,並把那三個人藏了起來!”
趙俊生眉頭皺起來,對花木蘭說:“宗子軍的兵將都是八大家族內和其他一些世家豪門的宗族子弟,甚至還有宗室皇族之人,賀多羅肯定會護着他們,這件事情要辦成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花木蘭怒氣衝衝:“難道就任由他們官官相護、讓那三個混蛋逍遙法外嗎?”
趙俊生思索了一番,對外喊道:“來人,去把裴進叫來!”
不久裴進走了進來,“見過二位將軍!”
“裴進,明日給宗子軍送糧草之前在他們的糧食裡摻砂子,吃死他們!他們不是要維護那三個混蛋麼,本將軍就讓他們所有人都沒好日子過,哼!”
“是!”
這時外面傳來聲音:“將軍,陛下派人過來請二位將軍上山議事!”
“好,我等就來!”
趙俊生給高修、高旭和曹蛟等人交代了一些軍務就與花木蘭一起來到了行宮。
行宮雖然簡陋,但大殿還是挺大氣,如今條件也有限,蠟燭存量不多,夜裡大殿內的照明都用牛油火把。
二人趕到時,殿內已經站着好幾個大臣了,崔浩、寇謙之、崔徽、拔拔道生、拓跋那、安頡等人都在。
皇帝拓跋健很快帶着宗愛等人走了過來。
趙俊生和花木蘭與衆臣一起行禮:“臣等參見陛下!”
拓跋健在主位上跪坐,擺擺手:“衆卿免禮!”
“謝陛下!”衆臣退到了兩側,文武對面而立。
拓跋健看着這些人說:“白天你們都聽到了,渠顏說大行皇帝駕崩之事已經在大魏境內傳開,你們對此怎麼看?有多少可信度?”
崔徽站出來說:“陛下,我們已經封鎖了消息,按理說消息不會這麼快傳回去,這是不是蠕蠕人在詐我們?他們的目的實則是想逼迫我們儘快議和然後撤軍?”
拓跋健看向崔浩:“崔卿,你安排渠顏等人的住處時對否探聽過他們的口風?”
“回陛下,微臣試過,但他們口風很緊,微臣摸不準!以微臣之見,議和之事可行,因爲我們的確要班師回朝,柔然人也肯定是想早日可以休養生息,只是這議和要怎麼議,我們要取得什麼樣的好處,這纔是商議的重點!”
寇謙之站出來說:“陛下,貧道因爲崔公所言甚是,此乃老成謀國之言!”
高涼王拓跋那站出來行禮說:“陛下,微臣不同意議和!”
“爲何?說說你的理由!”
“是,陛下!”拓跋那答應,說道:“大行皇帝是被刺殺的,截止目前爲止我們都沒有查到刺客是誰,但柔然人的嫌疑無疑最大,倘若我們與柔然人議和,天下臣民會如何看待陛下?請陛下三思啊!”
拔拔道生站出來行禮說:“陛下,高涼王所言不無道理啊,大行皇帝被刺身亡,屍骨未寒,如今我們卻要與仇敵議和,陛下何以面對天下臣民?消息一旦傳開,陛下威儀盡失,民心盡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