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高旭、曹蛟、裴進等人都互相看了看,他們都知道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監軍古弼還留在金陵大營呢,留守南天堡一線的兵馬在戰爭期間都由金陵大營節制。
趙俊生沉吟一下,語氣堅定的對薛安都說:“本都統只有一句話: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南天堡至大峨山防線的守軍絕不能調走一兵一卒,無論是誰給你下令調兵,你都可以拒絕奉命!若有人找你問罪,你就說這是本都統臨行前下的命令,讓他來找我!”
有了這句話,薛安都就放心了,抱拳答應:“遵命!”
趙俊生又對裴進說:“裴進啊,輜重方面的所有事情就交給你統籌安排,馬車、馬伕、車伕、還有那四千民壯全部都歸你管,另外調兩百步卒聽候你的調遣!押運輜重所需兵馬,並都統另行安排!”
裴進拱手答應:“屬下遵令!”
趙俊生又接連下令:“高修統帶騎兵;高旭和曹蛟各統帶兩千步兵!”
三人起身一起答應:“是,都統!”
次日一早,吃過早飯之後,各軍紛紛拔營啓程。
永昌王拓跋健統帶的兵馬有四個軍和一個營,分別是右衛軍、驍騎軍、懷朔軍、沃野軍和輜重營。
一般情況下,趙俊生的輜重營不參加戰鬥,若實在兵力不足要讓趙俊生的輜重營參加戰鬥,輜重營有獲得他們所繳獲的全部戰利品的權利。
四個軍和一個營的總兵力加起來一共有三萬四千餘人,其中右衛軍和驍騎軍分別有一萬人,懷朔軍和沃野軍分別有三千人,趙俊生的輜重營有八千餘人。
大軍行至白道入口處,永昌王拓跋健看着一座關隘擋在了前方,他驚道:“本王記得數年前隨陛下討伐蠕蠕人時,這裡還沒有關隘啊,難不成這座關隘是蠕蠕人這兩年修建的?”
此時關隘大門緊閉,城牆和城樓上有兵將駐守,但卻不打開城門。
主薄兼幕僚軍師虞紀拱手說:“王爺,盛樂城是萬度歸將軍和趙都統一起拿下的,這座關隘應該也是他們的兵馬在駐守,若要出關,只怕還需要他們二人過來讓守軍打開城門才行!”
這時城樓上出現一個隊主,扶着牆垛高聲大喝:“都統早已傳下命令,大軍今日出關北伐蠕蠕。來人,打開城門,放大軍兵馬通過!”
隨着這聲命令下達,城門守軍從裡面打開。
“看來這些守軍應該是趙俊生的人了,王爺請!”虞紀笑着對拓跋健說。
拓跋健點點頭,舉手向前揮了揮,“繼續前進!”
穿過這白道關之後,大軍便進入關隘後的白道。
趙俊生帶着兵馬在整個大軍的最後方,他騎在馬背上看着上下打量,發現這白道嶺山高谷深,大批人員和車馬根本難以通行,而這條白道還是在山勢稍稍平緩地帶開闢出來的,但這個時候也只能騎馬,走不了馬車,想要走馬車便要再把這條路重新修整一番。
趙俊生對裴進說:“看這路況,馬車是肯定走不了,你先讓馬伕們趕着馬匹把輜重都馱運到山北,讓民壯們把馬車都拆了,把零件背到山北在組裝期間!”
裴進笑着說:“都統放心吧,屬下都已經安排好了。押運輜重還是得靠馬車,運得多,僅僅靠馬馱運不了多少!”
到了山北,已經是下午酉時,人馬太多行軍速度自然是快不起來,山道又窄又不好走,一天原本可以走個六七十里,可這一天只走了四十里,纔剛剛翻過山來,明日還有大片的丘陵地帶要穿過。
只要穿過山北的丘陵地帶,再往北就是地勢平坦的高原了,以後的行軍速度就會快起來。
大軍就在山北腳下紮營宿營一夜,輜重和馬車零部件也在夜間被馬伕和民壯們運了過來。
次日一早,大軍拔營起寨,沿着丘陵地帶地勢平躺之處繼續向北前進,民壯們把一輛輛馬車組裝起來,體積大、重量重的輜重都裝運在馬車上,輕便的物資都讓馬馱着。
大軍正式進入地勢平坦的高原之後,行軍速度加快了一些。
泥土的芬芳和野草青青的氣息撲面而來,趙俊生騎在馬背上忍不住閉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放眼望去,碧藍的天空點綴着朵朵白雲,遠處的草場一眼也望不到盡頭。
大軍正在行軍時,一個偵騎打馬快速向大軍方面飛奔而來。
“啓稟王爺,前方二十里外有一個蠕蠕人的部落,約莫一千帳左右!”
拓跋健並未下令大軍停止前進,才一千多帳而已,他對傳令兵吩咐:“傳令源賀,讓沃野鎮迅速出兵去攻打前方二十里外的蠕蠕人部落!”
“是,王爺!”
草原蠻族一般是以帳爲單位計算部落兵力,如果是軍隊,一帳多是住十個兵卒,但如果是部落居住點,一帳有且只有一個成年男子,有一個成年男子就能組成一個家庭。
有人就問,若是有寡母或鰥夫怎麼辦?寡居女人或喪偶老男人只能在大帳旁邊另扎小帳居住,只有成年男子纔有資格居住大帳,不論成親與否。
按照偵騎傳回來的消息,一千帳左右,那肯定是不會超過一千一百帳,按一帳有一個成年男子計算,也就是說這個蠕蠕部落能出動的兵力約有一千人。
盛樂城的柔然軍被殲滅的消息一直處於封鎖狀態,也沒有人逃回山北報信,陰山之北的柔然人都還沒有得到消息。
前方一千多帳的部落也沒有防備有魏軍會突然殺過來,等到源賀帶人殺到的時候,一千多柔然人才慌慌張張的趕回居住點帶上兵器和弓箭準備迎戰。
可惜他們沒有足夠時間進行準備和集結,還沒等這一千餘柔然人準備好,源賀就帶三千多沃野軍衝殺過來。
散亂不堪的軍陣根本不堪一擊,柔然人甚至沒來得及打馬迎上去交戰,只一個照面,柔然人還沒成型的軍陣就被沖垮了,慌亂之下只能抵擋,卻個個被砍落下馬。
以三千打一千,又是出其不意,只一個時辰就結束了戰鬥,柔然人的營地內到處是燃燒起來的營帳,皮料縫製的營帳燃燒起來有一股難聞的焦糊氣味。
等趙俊生帶着人馬和後勤輜重隊伍趕到時,戰鬥早結束多時了,柔然人居住地內的財物早就被沃野軍搶了個精光,連一支斷了的箭矢都看不到。
高旭騎馬跟在趙俊生身邊苦着臉說:“都統,照這個搞法,咱們只有永遠跟在他們身後吃灰的份,想靠打仗繳獲根本就沒可能啊!”
趙俊生板着臉:“你蠢啊,不打仗就不用死人,反正你們都有薪俸度日,不用擔心家人餓死!若上面有作戰命令下來,那是沒辦法,咱們不得不上陣!你只要記住一點就行了,上面想讓咱們賣命,咱們就得撈夠本,能撈多少就撈多少,誰想搶屬於咱們的財物,咱就乾死他!”
“這倒是!”高旭點了點頭。
趙俊生擺手吩咐:“行了行了,安排弟兄們宿營吧!”
“是!”
······
西路軍在皇帝拓跋燾的統領下走西道出大峨山,連續行軍七八日來到了黑山頭。
大軍在山下紮營,這日夜裡,拓跋燾召集衆將議事。
“諸卿,朕已派出斥候前去打探了,翻過這黑山頭,再穿過石門水峽谷(即昆都侖峽谷)就進入了原懷朔鎮的管轄範圍,如今這懷朔鎮的管轄地界都被柔然人佔據,但我等不知柔然人在那一帶有多少人,只能全力以赴,爲了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進軍,輜重只能暫時留下,放棄一切可以放棄的,準備三日干糧,大軍輕裝上陣,明日清早就出發!”
“遵旨!”衆將一起答應。
次日清早,每個兵卒領到了三日干糧,帶足了箭矢,在各自兵將的帶領下出發。
石門水,這是北魏酈道元在《水經注》中對昆都侖河的稱呼,石門水峽谷被稱爲南北交通要道中的“中道”,蒙恬北築長城、漢武帝北巡單于臺、昭君出塞走的都是這條通道。
拓跋燾選擇這個季節出征在時機上非常好,牲畜們經過了一個寒冬之後,體內的脂肪和能量都消耗得嚴重,蠻人們每日都會帶着牲畜遠離居住地放牧,一時間想要聚集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拓跋燾數萬人馬就算再隱蔽也不可能不鬧出動靜,他們一穿過石門水峽谷就被放牧的蠕蠕人發現了,蠕蠕人連牛羊馬匹都不要了,紛紛打馬趕回居住地。
北魏大軍的速度也不慢,他們全部都是騎兵,每人也配備兩匹馬,柔然人在前面跑,北魏軍就在後面追,等柔然人跑回營地,北魏軍也追上來了,直接發動了突襲。
柔然人來不及集結人馬就會殺得損失慘重,落荒而逃,魏軍打馬狂追,直到追上爲止。
魏軍的推進速度很快,不到兩天的工夫就推進了懷朔鎮原駐地,一座已經被柔然人盤踞了近兩年的城池被魏軍數萬人馬團團圍困,城內數千柔然兵馬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拓跋燾騎在馬背上看着眼前的懷朔鎮問身邊的將校們:“諸卿,這懷朔鎮有城牆,想要攻破只怕不太容易,哪位將軍願意領兵攻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