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花木蘭及時下達了命令,但沒有遮擋物的一些守軍兵卒還是有不少人先後中箭。
趙俊生見狀立即下達了一道命令,讓一部分用作替補的兵卒們全部都撤下城牆,以免增添不必要的傷亡。
直到城牆上撤走了一半守軍,傷亡才減下來。
此時柔然兵和奴隸們已經衝到了城牆下,這次他們擡來的攻城梯比之前多了不少,每隔一米就有一架攻城梯。
長矛兵若從刀盾兵身後走出來必然暴露在高臺上柔然弓箭手的箭矢打擊之下,但此時也沒有什麼其他好辦法,就算傷亡再大也只能撐着,原則上就是要盡一切可能阻擋敵軍登上城牆,因爲一旦讓敵軍登上城牆,那就意味着城牆防禦力量減弱了大半。
進攻方永遠都是氣勢洶洶的,防守方永遠在氣勢上弱於進攻方,一旦進行城牆白刃戰,守軍在心理上就會處於弱勢地位,這對於防守無疑是非常不利的,城牆防禦的優勢也會逐漸消失。
爲了增加防守力量,儘可能阻擋柔然兵登上城牆,花木蘭對趙俊生大喊:“趙都統,讓你的弓箭手加大反制力度,就算傷亡再大也要把柔然弓箭手的氣焰壓下去,否則我們會一直處在被動的境地!”
“好!”趙俊生答應,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下達了命令:“弓箭兵反擊,給我把柔然弓箭手都射下去!”
趙俊生本來有一個好辦法可以對付高臺上的柔然弓箭手,不過現在是花木蘭做主將,他想讓花木蘭多經歷一些實戰鍛鍊,只有這樣她才能快速成長起來,所以不能把所有的麻煩都替她解決掉,必須要讓她學會處理麻煩、擺脫困境。
這時花木蘭又對趙俊生大喊:“趙都統,你的工匠營是否能夠制臨時作射程遠、威力強大的大型弓弩?”
趙俊生一邊射箭,一邊問:“你想用它做什麼?”
花木蘭指着柔然人搭建的高臺:“我想像柔然人一樣,把綁了繩索的弩箭射過去釘在敵軍高臺的支撐柱上,把它拉倒!”
趙俊生聽了這話後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剛纔想到的辦法就是這個!
“木蘭,這似乎是一個好辦法!”
花木蘭舉起盾牌擋住一根射來的箭矢,大聲說:“可是如果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要用粗大的箭桿和繩索才能承載足夠的拉力,而要把這樣粗大的箭桿射過去並能鑽得足夠深,就必須要足夠力道的大型弓弩!”
趙俊生貓着腰躲避箭矢走到後面女牆邊對城牆下大喊:“裴進、裴進!”
裴進聽到聲音立即跑上城牆,趙俊生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裴進當即抱拳答應後轉身跑下城牆。
沒過多久,裴進就帶着十幾個勤雜兵帶着一個大傢伙來到了城牆上。
“來幾個刀盾手擋在前面,快快快!”趙俊生揮手大聲招呼。
在刀盾兵用盾牌保護之下,兵卒們把這個大傢伙擡到了城牆上。
花木蘭頂着盾牌走過來一看,發現這大傢伙的底座像一張牀,上面架設着三具疊起來的巨弓,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三弓牀弩!”趙俊生拍了拍牀弩回答一句,“用這傢伙絕對可以達到你的要求!”
北魏軍隊不是沒有牀弩這種攻城器械,但都在南方,而且還是在從東晉滅亡時期投效過來的軍隊之中,像司馬楚之、王慧龍這些領兵大將手下的軍隊就有,其他北魏軍隊根本就沒有,一般情況下也用不上。
花木蘭因此並不認得牀弩這種攻城器械,別說她不認得,北魏絕大多數將領和士兵都不認得,見都沒見過。
像牀弩這種攻城器械可是重要的戰爭利器,就連打造方法和圖紙都被歷朝歷代的朝廷嚴格保密,草創的北魏王朝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改朝換代時,歷代保存打造方法和圖紙也大多毀壞。
花木蘭好奇的問:“三弓牀弩?倒是很形象貼切,這怎麼用?”
趙俊生對其中一個兵頭打了一個手勢,“開弓上弦!”
“是,都統!”兵頭答應一聲,立即派人把一根粗大的弩箭綁上繩索,繩索的另一端放到背後的城牆下。
花木蘭走到背後的女牆邊向下看去,城牆下並排擺着十六匹馬,一個兵卒把繩索與套在十六匹馬身上的繩索系在一起,十六個騎士騎在馬背上控制着戰馬。
這下花木蘭明白了,趙俊生要用這些馬做動力把柔然人的高臺拉倒。
在兵頭的指揮下,十來個兵卒在牀弩的左右兩邊搖動着絞盤,絞索把弓弦拉開後被扳機頂住。
“裝弩箭!”
隨着兵頭一聲令下,一個兵卒把已經繫好繩索的粗大弩箭安放在箭槽內。
“讓開,我來!”趙俊生走過去擺了擺手,他走到牀弩後雙手扶住可以自由轉動的弓弩弓臂把弩箭瞄準高臺的其中一根支撐柱子。
“聽好了,一旦弩箭射中支撐柱,立即下令讓後面的騎兵打馬向前全力拉動!”
“是,都統!”
箭頭對準了支撐柱,趙俊生擡起了手,猛的揮下。
旁邊一個兵卒當即掄起重錘砸下,扳機被砸開,弓弦閃電般的彈出把弩箭彈射出去。
弓弦發出“嗡”的一聲,弩箭“嗵”的一聲射中了高臺支撐柱。
早有一個兵卒站在後邊女牆邊看見兵頭豎起了大拇指,當即揮下了旗幟。
“駕——”十六個騎兵同時大吼,手中的馬鞭猛抽打馬臀,戰馬們紛紛嘶叫一聲向前竄了出去。
繩索瞬間被拉直了,十六匹馬被反作用了拉得停下,騎士們不停的抽打,馬匹們用力蹬地向前拉動。
只聽見高臺傳來咯吱咯吱聲,在這咯吱咯吱聲中,高臺被拉得傾斜了。
“啊——”
“要倒了!”
“救命啊——”
戰鬥停止了,城牆上下交戰的雙方都停了攻擊,紛紛看向高臺。
高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發出巨大的咯吱咯吱聲,以很快的速度傾斜並倒地,高臺上所有的柔然弓箭兵毫無例外的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用木料製作的粗劣高臺砸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木屑亂飛,地面被掀起一陣灰塵。
“好啊——”城牆上所有守軍兵將們都歡聲雷動,終於把這該死的高臺給弄倒了。
趙俊生說:“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花木蘭聞言扭頭過來笑着說:“趙都統這句話說得太貼切了!”
趙俊生向她眨了眨眼睛逗弄一番,花木蘭嬌嗔的回了一個白眼。
······
金陵大營。
天色漸晚,監軍古弼在營帳內揹着手焦急的來回走動個不停。
五公主拓跋玉靈看見他煩躁不安,出聲安撫:“監軍不必擔心,我相信五皇兄和右衛軍不會出事的,若是出事了,早就有人來報信了!”
古弼聽拓跋玉靈這麼一說,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他停下嘆息着說:“五公主啊,古某的壓力很大啊,若是永昌王和右衛軍出了什麼事情,我如何向陛下和朝廷交代啊!這柔然人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金陵大營附近,永昌王和右衛軍應該早就碰上他們了,可爲何一直沒有動靜和消息傳來?”
拓跋玉靈只能說:“監軍再耐心等候吧,大堂消息的探子已經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騎兵從馬背上跳下來跑進營帳稟報:“啓稟將軍、五公主,永昌王率右衛軍人馬向西行軍四十餘里,卻並未遇到攻破大娥山堡的柔然騎兵,王爺正率軍返回,已經到了十里外,很快就能回營!”
營帳內數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不久,永昌王拓跋健率軍返回金陵大營,待兵馬進營之後,古弼立即迎上去對拓跋健抱拳:“王爺,你可讓末將擔心死了!”
“勞煩監軍擔心了,是本王之過!”
衆人回到大帳開始討論柔然大軍的動向問題。
“我納悶了,柔然騎兵到底去了何處?按理說他們應該抵達了,爲何不見了蹤影?”治中從事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旁邊有一個將官突然說:“他們該不會是去攻打屯柞山了吧?”
衆人一聽,不少人都變了臉色,拓跋健愁容滿面:“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古弼點點頭,說道:“不管如何,明日一早再派快馬去屯柞山看看,王爺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去吧,末將來安排警戒事宜!”
“那就有勞監軍了!”
拓跋健剛準備離開,一個騎兵快速跑進大帳稟報:“啓稟王爺、監軍,大事不好,屯柞山堡被柔然大軍抄了後路,被攻破了!”
帳內所有人都臉色大變,古弼立即焦急的詢問:“皮將軍他們呢?”
“小人不知,小人潛入到屯柞山附近就發現附近許多柔然騎兵警戒,小人偷偷靠近發現柔然兵卒們正在把我守軍將士的屍體進行掩埋,山腳的營地上空的牙旗也換成了柔然人的旗號!”
“完了,完了,皮將軍只怕凶多吉少了!”古弼臉色慘白的喃喃自語,他立即又清醒過來:“快派快馬去南天堡通知花木蘭,告訴她這個消息,命令她死守南天堡,沒有軍令不許後撤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