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朗加快速度solo的時候,燈光組開始向觀衆呈現屍體,速度要慢點,等他發現屍體,重音鍵敲響的時候,直接滿光。”執行導演說道。
“燈光組收到。”
“4號機到時候隨着許朗的視線移到屍體處。”
“4號機收到。”
許朗此時並沒有發現死者屍體,又是人家的結婚紀念日,solo的節奏越來越輕快。
“系統持續掃描中,60%觀衆已經被帶入輕快氛圍中……”
“65%……”
“75%……”
有的觀衆甚至開始跟着琴聲打拍子,哪怕他們知道後面的劇情。
“80%……”
“85%……”
彈得很歡快的許朗覺得差不多了,看向緩慢亮起的燈光處。
突然,“咚……”的一聲悶響,琴聲戛然而止。
陰沉的配樂響起。
鄧大姐根本沒看過這戲啊,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跟着音樂節奏點頭晃腦呢,被這重音嚇得一臉懵逼,她立即發現了那裡躺着一具屍體。
這是什麼鬼表演,剎車也太猛了吧。
角落的射燈突然將屍體的雙腿照得有如白晝那般清晰,地面上還有一灘血跡。
湯薇連忙鼓掌。
“哇,真好聽,太好聽了,我老公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呢,他還是那麼浪漫。”
許朗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但又不能表現得太害怕。
他拿捏的分寸剛好,加上配樂的襯托,觀衆基本上能理解。
根本不用上次董大爲改編的那樣,各種情緒激烈的旁白,自說自話。
許朗嚥了咽口水,有些坐立不安地說:
“哦……我有些內急,太太,能借用下洗手間嗎?”
湯薇此時應該也觀察到了他的緊張,有些懷疑。
因此扶他去的時候,故意讓他踩在血跡上。
攝影機正在拍他的血腳印,配樂越來越緊張,這段路故意放慢節奏,醞釀下一段氣氛。
就在衛生間門打開的同時,燈光突然亮起,配合燈光的,是鐺的一聲配樂。
吳大波出場,他穿着白背心,拿着一把手槍就躲在牆後。
突如其來的緊張配樂,現場觀衆的神經也被緊緊拉住。
鄧大姐這纔看懂了,有姦夫,有槍啊,小心啊!
她太入戲了。
許朗關門轉身的時候,槍已經指着他的腦袋了,但他依然裝作看不見。
摸到馬桶尿尿,沖水,洗手,手槍始終指着他的腦袋,似乎隨時有開槍爆頭的可能。
湯薇扶着許朗坐到鋼琴前,開始彈奏,此時燈光全部黑下來,又重新亮起,插入回憶。
這就是舞臺劇與電影的區別,沒法剪輯,只能通過燈光來轉場。
在剛纔這個過程中,樸大勇脫下了外面的衣服,接過工作人員的酒和鮮花推門進來,剛好碰到情夫正在系褲帶。
老婆剛被餵飽,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而許朗頭頂的燈光暗淡下來,但他沒有停,一直在黑暗中彈奏。
臺下兩個鋼琴演湊家不停點頭,可見許朗是真下了功夫的。
很快轉場到現在進行時,樸大勇又躺回去裝屍體,吳大波和湯薇開始慌張地清掃地面,處理屍體。
許朗則一直看着他們,琴聲時而緩慢,時而急促。
湯薇偶爾會走過來鼓掌。
“太好聽了,太好聽了。”
很快吳大波去衛生間將屍體裝進行李箱裡,拖到客廳,就在許朗邊上。
湯薇從箱子裡翻出一隻道具手,想要取下手錶和戒指。
可惜戒指取不下來,直接將手指掰斷,關鍵還特麼帶有咔嚓一聲的配音。
驚悚又滑稽,甚至有點搞笑,但又讓人笑不出來。
鄧大姐看着啊,那叫一個火冒三丈,她恨死這對狗男女了。
接下來更滑稽的是,吳大波和湯薇兩人開始演戲,用錄音各種對話。
“看樣子是大勇回來了……親愛的,你可真浪漫啊,謝謝你送我這麼好的禮物。”
“真是太棒了,我今兒一整天都圓滿了。”
湯薇用小音箱對着許朗播放老公的聲音。
“謝謝,樸先生。”許朗點頭笑道。
“你應該開檔節目,要不要我跟拆江電視臺的人說一聲?”
現場觀衆本來緊繃着,聽到這句話,又開始鬨堂大笑。
鄧大姐氣得咬牙切齒啊,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你們這些觀衆還能笑出來。
她回去要立即把這電影看看,看這女人到底有什麼下場。
湯薇和吳大波這兩個角色,是想表明丈夫樸大勇這時候還活着,讓盲人調音師來當證人,誤導死亡時間和地點,從而擺脫警方的懷疑。
這需要有點理解能力的觀衆才能看懂。
等情夫帶着屍體走後,許朗依然繼續彈鋼琴,而湯薇坐在沙發上,捂着嘴哭起來。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說:
“大勇要很晚纔回來,你先走吧,我是不是要把餘款付給你。”
“不用,太太,樸先生會付錢的。”
此時許朗又將一個細節演到位了,他想立即離開,去摸手杖,但又連忙關上琴蓋,把害怕和掩飾的雙重情感,演得淋漓盡致。
燈光暗下來,現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鄧大姐還沒看過癮呢。
“這就完了啊。”她嘀咕道,咋沒頭沒尾呢。
她要麼不看劇,看了之後就會投入情感,必須得看完心裡才舒服。
“他彈琴好好哦,節奏卡得好準的。”關若彤小迷妹一樣誇獎道,“這戲我看過啊,爲什麼還是被帶入了。”
“主要是他的琴聲配合得很好。”
主持人將四人叫到舞臺上,請評委點評。
“來,先介紹一下這位。”主持人笑道。
湯薇接過話筒,說道:“大家好,這是我老公樸大勇,也是一名導演,他還活着,請大家放心。”
衆人鬨堂大笑。
鄧大姐覺得自己的確是不理解藝術家,這都願意演?
“剛纔你們用錄音機跟許朗對話,這我能理解,應該是誤導警方調查,但是後面情夫離開後,爲啥許朗還要不慌不忙地繼續彈琴呢?”
主持人擔心有些觀衆沒看懂。
許朗回道:“因爲他不能着急,否則會被懷疑,有可能被滅口,對方可是有槍的,要知道對於殺人犯來說,殺了第一個,第二第三個對於他們來說,是沒有心理障礙的。”
“啊,明白了,許先生這是第二次來當助演嘉賓,您覺得這次和上次哪次更好?”
“我覺得……嗯,都挺好。”許朗說道。
主持人笑道:“好不好,不是你說得算,下面坐着兩個鋼琴家呢,也有一個叫朗的,我們問問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