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從門的那頭傳來,蘇慕雲皺着眉頭往下望去。
“你說那些女孩們都被你圈養在這裡了?”蘇慕雲冷冷的說道。
“是的,如果我想騙你的話,爲什麼不把你引到其他地方去?”老闆娘一點也不畏懼蘇慕雲的冷言冷語,因爲她很清楚,蘇慕雲現在還需要靠她來尋找他想要的東西,雖然不知道蘇慕雲到底想要什麼。
但在蘇慕雲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自己的性命至少是絕對安全的,就算是蘇慕雲想要殺掉自己,自己也還有很多的秘密可以拿來交換性命,實在不行的話,就算是用上自己的身體也沒有什麼關係。
老闆娘是一個很珍惜自己性命的女人,明知道鬼化的各種好處,她都沒有選擇去鬼化,而是選擇了用其他不改變自身的辦法來掩蓋衰老的痕跡,鬼化說着好聽,能夠保有自我,實際上老闆娘很清楚,她根本就只是組織裡頭的小人物而已,沒有資格得到那麼高級的鬼化。
試劑的造價很昂貴,可以說是天價,那麼多位數的數字是她生平僅見,就算是最普通的試劑,也至少需要幾百萬,而這種試劑能達到的效果,僅僅只是讓人轉化爲最低級的鬼化者,也就是一度鬼化。
當然,這也只是理論上的轉換效率,如果轉化者自身的慾望和負面情緒足夠強大,突破試劑的轉化限制是非常常見的,甚至是常態。
其實試劑所謂的普通或者高級,只不過是它的純度罷了,而其中蘊含能夠改變序列的物質,純度越高也就越容易轉變,但轉化者的自身的渴望強度越大,那麼轉化的層次也就越高,說白了試劑更像是一個誘導物,最主要轉化的關鍵還是在於使用者的本身。
然而老闆娘根本就從心底抗拒自己變成怪物,她也不想用這樣一副模樣去見那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就算是那人復活了,可是自己卻已經不是自己了,那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還是白白浪費氣力去做。
“也對,你騙我確實是沒有任何意義,反倒是會連累到自己。”蘇慕雲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如果你讓我看的東西不滿意的話,我可能就動手取走你的性命了。”
“說的那麼嚇人做什麼?明明不過是剛剛長了一點毛髮的男人,說得好像是在刀尖上舔血十幾年的狠厲角色。”老闆娘咯咯咯地調笑道,一點都看不出她在蘇慕雲的威脅下,有半點的緊張感覺。
綠子低垂着頭,這位蘇陌先生可不只是他自己所說的偵探那麼簡單,是一位實打實的武者,而且還是斬殺那些怪物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如果蘇陌先生不是年紀看上去並不大,她很可能望一眼蘇陌先生就快要暈過去了,他那種不容置疑的氣質,絕倫逸羣的自信像一杆頂天立地的長槍一樣,過於尖銳,但又不會讓人感到太過陰沉。
“請進吧,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蘇陌先生。”老闆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好像不是請他進入自己精心打造的牢籠裡頭,而是請諸位客人在高級餐廳裡入座的服務生,需要拿百分之五服務費的那種服務生。
蘇慕雲點了點頭,直接踏了進去,一條向下延伸的樓梯出現在他面前,樓梯顯然是經常有人走過的,地上沒有什麼灰塵,但是有被人來人往踩踏過的灰化痕跡,當然,還有一星半點的血跡沾在上面。
他沒有說什麼,低着頭往下走,樓梯的兩旁是牆壁,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掛着一個小燈,散發着淡淡的橘黃色光芒,如果說是用來照明的話有些不太夠,或許是這位老闆娘安裝時候的惡趣味吧?
這些橘黃色小燈根本就只有她一個人看得見,其他的女孩完全也用不着,如果她們要去服務客人的話,也是從這條樓梯裡出去,然後到外頭去等待着,而不是要藉着這些燈光慢慢地向上攀爬樓梯。
老闆娘站在蘇慕雲和綠子的身後,她一邊走着,一邊減緩自己的速度,她每走過一個橘黃色小燈,都會伸手輕輕地撫摸一下,每一次撫摸,那些小燈的燈光就會被遮蔽起來,整個樓道就會暗下來不少。
“你是在做什麼小動作嗎?”蘇慕雲回頭望了一眼老闆娘,“如果這是什麼特殊的求援機關,或者是把我困在這裡的機關,我就勸你不要白費苦心了,在實力的差距面前,任何的算計都顯得很可笑。”
老闆娘呵呵一笑,連忙把手縮了回去,說道:“我並非是在擺弄什麼小動作,只不過是在擦拭這些燈泡,如果我真的想要觸動什麼機關的話,爲什麼要將機關的觸發方式弄成這麼容易被發現的呢?”
“誰知道呢?我和你可是一點都不熟悉,隨隨便便就相信別人的人,往往他們的下場都不會太好,你覺得呢?”蘇慕雲淡淡的回答道。
“繼續向下走吧,蘇陌先生,你沒有必要這麼緊張。”老闆娘說。
三人繼續向下走去,每往下走幾步,綠子的臉上就會浮現出不太好的表情,因爲往下走,那種古怪的感覺就開始在她的心頭升騰而起,直接佔據了她整個心扉,就好像是要把她給全部填滿一樣。
走着走着,蘇慕雲漸漸地聽到一些此起彼伏的喘息聲,這些喘氣聲並非是正常呼吸不暢的喘氣聲,而是那種舒適到了極點的喘息。
說的直白一些,這就是在交纏的時候纔會發出來的靡靡之音。
綠子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是來過這個地方的,當她走下來這條樓梯的瞬間,她就已經大概猜到這裡是什麼地方了,這裡其實就是她們常常呆在一起聊天的地方,但是後來就不單單是聊天的地方了。
她是最後幾個還沒變成特殊技師的女孩,而另外那兩個非特殊技師的女孩,卻被有一天來到店裡的客人給帶走了,據說是這位客人特地出了好多錢從老闆娘手上求去的,老闆娘認爲這個人能夠給那兩個女孩帶來不錯的生活之後,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錢,答應了他。
這些說辭全都是老闆娘親口告訴她們的,綠子當時還以爲老闆娘是一個無私的女人,自己收留了這麼多家道破落的盲人女孩,給她們提供不錯的居住環境,提供不錯的伙食,做的也並非是強制性的工作。
但現在綠子才知道,老闆娘的確沒有強迫她們,但是在她們所吃的東西里,下了可以強迫她們的東西,如果不是聽到老闆娘親口這麼說,如果不是蘇陌先生拆穿了這個女人的僞裝,她很可能這一輩子都會困在這個地方,不見天日的同時,還要對這個女人感恩戴德。
“你該不會帶我來這裡,是爲了讓我聽這種東西的吧?”蘇慕雲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所謂見多識廣之人自然不會被這點小場面給震驚到,比起這樣的靡靡之音來說,蘇慕雲之前聽到的那可是宛如波濤洶涌一般,上百人同時進行多人運動的場景不比這來的震撼嗎?
“蘇陌先生竟然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實在是讓人好生佩服,不像是那些火急火燎的客人,哦,不對,有一部分是被我轉化的傢伙,他們現在都在這底下,和我手底下的女孩們快樂交纏在一起。”老闆娘臉上的揶揄顯然沒有起到作用,蘇慕雲就像是塊木頭一樣。
“綠子,我想你肯定是來過這地方的吧?”老闆娘見蘇慕雲沒有反應,大感無趣,於是只好轉向這個自己養了這麼久都養不熟的女孩,被男人幾句話就拐跑的綠子搭話,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揶揄。
綠子咬了咬嘴脣,這是老闆娘明知故問的事情,她當時把自己能夠說出去的東西都告訴這位蘇陌先生了,這些消息都是可能跟蘇陌先生要找的東西有關係,但唯獨這裡的事情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被剝得像條沒皮的香蕉一樣放在木板上,被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們不停地索取着歡愉,手指漸漸穿過細密的叢林,來到流着幽幽水徑的山谷裡,舌頭像是雌獅舔舐自己的幼崽模樣,在全身上下滑來滑去。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綠子說不出口,如果要說的話,就像是有上萬只螞蟻不停地在身上爬來爬去,但是你又沒有辦法去瘙癢,四肢被控制住的時候,就只能毫無阻礙地張開,把所有的一切都展現出來。
人類最爲高尚的品質之一就是他們的探索欲,如果沒有對一切的探索欲好奇,那麼人類不可能是人類,更不可能會有武者這種東西。
而很多事物橫亙在人和人之間,永遠不要指望一個人可以理解另一個人,這就好比讓一個高富帥去理解一個身體殘缺的乞丐一樣好笑。
然而在這樣的一個幽閉空間就不一樣了,綠子記得很清楚,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很空曠的空間,是一個絕對秘密的地方。
沒有任何的外人,只有老闆娘還有她認識的那些女孩們。
正因爲她們什麼都看不見,所以才更加的渴望,更加的好奇。
這種經歷其實並不算多,只不過每個星期一定會有那麼一到兩次。
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她是慌張的,害怕的不得了,明明雙眼接觸不到任何的光亮,但是到這裡卻是不由自主地發顫,害怕的不行,是打心底地覺得自己墮入了黑暗中,佈滿了黑色的霧氣。
但是來的次數多了,她就越覺得麻木了,到後來,她甚至每一週都會有些期待到這裡的日子來,來到這裡,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拋棄了一切的廉恥,就像是爲了歡愉存在的海豚一樣,爲此而活着。
她在事後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身邊的女孩,只不過這些女孩們全都緘口不言,似乎是忘記了還是根本就不記得,綠子無法判斷。
因爲她們根本就好像是不知道綠子在說什麼一般,語氣疑惑。
“當然是來過的......”綠子的嘴脣咬的更緊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她渾身微微顫抖着,回答老闆娘這刻意問出來的問題。
“是的,我想你應該也不會忘記纔對的。”老闆娘的話意有所指。
蘇慕雲並沒有理會她們二人的對話,只是聽着這聲音越來越大,簡直就是繞腦的魔音,不停地在耳邊迴盪着,他一點也不感覺到魅惑,反而覺得這讓人有些厭惡,爲此而活着的生物完全不值得他
每靠近樓梯底下一分,綠子就越發不舒坦,她並不是因爲要見到那些人而感到不舒坦,雖然和那些日夜生活在一起的女孩們從未照面。
她真正不舒坦的是,在她心目中光芒萬丈的男人,即將要踏入這個自己漸漸墮落的地方,像是被揭開了掩藏的最深處的秘密,並且很可能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覽無餘地展現出來,一點都不留餘地。
哪個女孩沒有幻想過一個白馬王子?在沒有接觸到蘇慕雲之前,她遇到的男孩無非都是學校裡的那些,還未長開,有些幼稚的男孩。
但是到了這裡,遇到的卻是油膩到肚子有三層的褶皺,好像是抓一把都能夠抓到滿手的油脂的油膩中年男人。
她所期望的那種人,也只在藝術作品上見過了,遙不可及。
“好了,馬上就要到了。”老闆娘的聲音把低着頭的綠子拉回現實,她再也沒有時間用來考慮如何掩蓋掉自己的羞恥感。
那一種腹部發熱的感覺開始蔓延上來,連帶着渾身燥熱起來。
這是條件反射,儘管綠子一點也不希望會變成這個樣子,但就是不由自主,甚至可以說是不由分說。
“綠子,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嗎?她們也等你很久了呢。”
老闆娘的調笑聲傳來,伸出手在綠子的背後輕輕地撫了一圈,讓綠子全身汗毛豎立,瞬間燥熱的氣息褪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