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是來參加一個人的追悼會一般,如果要說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參加這戶住戶的追悼,也許是戶主兒子的同學?
這個身份似乎聽上去好像不太夠有資格,但總也有那麼一點意思。
她伸手按在門把之上,這間房間的房門並沒有上鎖,就算是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家都能夠輕易的推開,但她覺得這扇門很重,重到似乎要推開了一個人苦心孤詣,僞造已久的世界。
門被打開了,一片漆黑,手機的手電筒光束照了出去,武者的視力在黑暗中只要有不弱的光源,就能夠看到大部分的事物。
正對着門的是一扇可以向外打開的窗戶,這種窗戶一般都是老舊小區纔會有的,因爲這種窗戶的造價便宜,安裝也方便,最關鍵的還是能夠省下不少房子的位置。窗戶上的金屬已經鏽蝕了不少,想來是連綿的大雨下加速了金屬的氧化速度,風從窗戶的縫隙中灌了進來,整個屋子充滿了冷冽的氣息。
怎麼會有人不在家的時候會忘記關窗戶呢?這戶人家到底得有多粗心大意,纔會一點都不緊張房間裡的東西被雨水淋溼淋壞?
在女孩左手邊的是一張書桌,書桌上的書壘起來像是一座座小山,桌子上還有被攤開的書頁,只不過這書頁已經不可辨認,被溼氣弄得糊了,一個一人半高的衣櫃被塞在角落裡,緊挨着的是一張牀,牀上鋪着灰色的牀單,她伸手觸碰了一下牀單,滿手的灰塵。
這個房間的主人是沒有窗簾的,有的只是一扇百葉窗,在拉上窗戶之後,用這個發黃的百葉窗擋住從外頭射進來的光線。
整個屋子的傢俱只能用簡樸來描述,全都是用了許久的東西。
她沿着房間不大的空位走着,眼睛掃過書桌,好奇的把桌面上被攤開但是字跡已經模糊不清的書本拿起來,這本武者書籍的很薄,一看就知道是武者入門時候學習使用的,雖然展開的頁碼很是模糊了,但依稀能夠看到書本封面底下的出版標識碼。
這是一本武者理論基礎的書籍,講的大概都是武者中默認的常識,比如武者九境,血線氣穴之類的東西,最高深的知識也不過是武道境界之間的聯繫,以及達到相應武道境界帶來的不同。
這本教材還是從圖書館裡頭借來的,書的扉頁處有着魔都市圖書館的標籤,可是當她去查找這些信息的時候,所有的記錄都被抹除了,她爲了尋找有關傅輕歌的痕跡,卻沒能找到。
女孩露出了一絲笑容,不知道是嘲笑還是覺得無奈,這種知識早在初中就應該熟知了,怎麼會到高三這個年紀纔開始接觸呢?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傅輕歌是真的如自己所說,對武道的知識一竅不通,但真的有可能嗎?就算是一個普通家庭裡出身的普通人,多多少少也對武者有一些認識,怎麼可能會這樣不諳世事?
女孩繼續翻閱着被壘在一旁成山的書,大部分真的都是最基礎的內容,比如如何開拓血線,以及各個版本的拓脈訣,能看得出來傅輕歌的確很是急着想要開拓血線。
她一直以爲傅輕歌不可能是連血線境一階都不到的武者,但從認識了之後開始,他表露出來的武道實力的確是如此,但到後來,他展現了匪夷所思的天賦,開始奮起直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超越了所有人,成爲了足以和魔都一中最爲天才的武者們比肩的存在。
這樣的人所每天生活甚至於長大的地方,竟然是如此的平凡,屋子的空間是如此的狹小,完全想不出來可以容納一個人正常的在這裡起居生活。
牆壁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孔洞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對靈力很是敏感,自然明白這是武技所造成的效果,這武技初看起來平平無奇,只不過是以面透點最普通的靈力運用方式。
然而越看下去,卻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不單單是把所有的威勢積蓄於一點,更是在這一點的時候不停地壓榨空間,使其形成高度濃縮的靈力,造成宛如高壓鍋炸開一般的武技效果。
女孩不再看下去,她深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會落入別人的武道當中去,哪怕她很清楚,傅輕歌也許是在誤打誤撞中走入了武道極爲深刻的領域,繼續鑽研下去很可能會受益無窮。
但是別人的武道終究是別人的,學去了之後哪怕縱橫一時,終究是敵不過率先走上這條武道的人。
她並不想忘了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她來這裡的目的其實很簡單,第一是來探尋有關於傅輕歌的一切,她好奇地想打開一個人被隱藏的世界;其二是關於傅輕歌的任何事似乎離奇消失了一般,自從在龍遊縣遇險之後,所有能夠找到的紙面資料,甚至於記載着他入學的學籍,身份信息全部消失不見。
就像是憑空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抹去一般,連一星半點的佐證都無法找到。
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自我意識的存在?是身體的安康?
這些都不見得,實際上,確定一個人他是否存在,最主要的還是有沒有人還能夠記得他。
同樣的,如果沒有人記得你,也沒有任何的可供相信的資料說明你的確存在,那麼你就真的不存在了,哪怕你還活着。
女孩之所以來到這裡,因爲她是那個寥寥無幾的,記得傅輕歌的那個人,她甚至偷偷地翻過她的書包,還知道他家的地址,因爲這裡是他生活過的地方,殘存了最多關於他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