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昭見來人並無惡意的樣子,可卻不是她認識的人。
“你是…”她問道。
不料來人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着她紅腫的眼睛,蹙起眉頭來,現出一種心疼的表情:“你哭了?”
只聽聞這三個字,江月昭渾身如觸電般地顫慄起來,瞪大眼睛指向來人:“你…”
“小昭!是我呀!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那人幾步躍上臺階,撲向江月昭。
江月昭本能地後退幾步,倚住門框,驚駭莫名地望向來人--一張陌生的面孔,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卻能發出容毓飛的聲音來,這種情況讓她覺得很詭譎。
那人見她驚瞪着紅腫的眼睛,倉惶地躲閃着他,更是心急地不行:“小昭,你聽不出…”
未待他說完,聞訊趕來的遊在龍遠遠地望見一個陌生人正在欺近江月昭,嚇得江月昭連連後退,他一提氣旋身縱了過來,擋在江月昭面前,錯掌向來人的肩頭拍去:“你是何人?”
那人輕輕地一閃身,躲過了遊在龍的掌風,急忙說道:“表兄!是我!毓飛!”
遊在龍聽出了容毓飛的聲音,猶疑地打量着那張陌生的面孔,仔細地瞅了半晌,方出聲問道:“你這張臉…幻容老前輩的傑作?”
“正是!”可算有人認出他來了,容毓飛舒出一口氣。
遊在龍只覺得心頭一緊一鬆,輕輕地痛了一下。他回頭看着倚門驚呆在那裡的江月昭。輕聲說道:“弟妹莫怕,是毓飛,他易容了,想來是爲躲避朝廷的盯梢吧。”
江月昭得了遊在龍地確認,方敢肯定此人是容毓飛無疑。一旦確定了來人竟是容毓飛,江月昭只感覺莫大的喜悅和莫大的酸楚同時涌上心頭,兩種截然相反的滋味在她心間衝撞着,讓她一陣眩暈。
“相公…”她向容毓飛伸着手,弱弱地喊出這兩個字。人就軟軟地溜着門框癱倒下去。
“小昭!”容毓飛衝上去接住她,抱起她往屋子裡走去。
身後的遊在龍在江月昭癱倒那一瞬間,本能地想出手,卻又適時地止住了。他看着容毓飛將江月昭抱進屋去,暗暗地嘆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心緒,轉頭對莫名其妙的盛天榮夫婦說道:“容大少爺,我表弟,來看他夫人來了。”
盛氏夫婦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接着做自己的活計去了。
遊在龍仰頭望了望天上如絲如絮的浮雲。只覺得那雲朵不是掛在天上地,明明就是堵在他心裡的。他咬了一下脣,負手向大門外走去。
臥房內,容毓飛把江月昭放到牀榻上,捧着她的臉焦慮地看着:“小昭,你沒事吧?”
江月昭癡癡地望着容毓飛,開口說道:“相公,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臉?”
容毓飛這才醒悟自己還頂着一張假臉呢,趕緊奔出去要了兩盆清水,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塞,往一盆清水中傾灑了幾滴藥水,攪勻了以後,將整張臉浸了進去。
片刻後他直起身來,走到江月昭梳妝的銅鏡前坐下,對着鏡子在下巴上摸了摸。微微一使力。一整面皮就緩緩地揭了下來,露出了容毓飛的本來面目來。
他轉過頭衝着江月昭笑了笑:“看到了吧?真的是你相公呢。”
說完走到另一清水盆旁邊,準備將臉上殘留的一些膠狀的東西洗掉。他剛彎下腰撩了一把水在臉上,就被一股衝力撞得差點栽進水盆裡。
江月昭看見了容毓飛地真面目後,狂喜地一陣頭暈,手腳並用地爬下牀,衝上去就抱住了容毓飛:“果然是我相公,真的是我相公。”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容毓飛心中一暖。轉過身來回抱住她:“小心一些。仔細壓疼了肚子。”
江月昭也不答話,也不管容毓飛掛着一臉的水珠。踮起腳尖就往他的臉上吻去。她那柔軟的雙脣一觸上容毓飛的面頰,容毓飛只覺得心都顫抖了,渾身一下子熱了起來。他輕輕地扶住她的頭,側臉尋到了她的柔脣,不顧一切地覆了上去。
四瓣焦渴的脣膠着一起,忘我的廝磨着,周遭地空氣都象是燃燒了起來。
容毓飛看着江月昭逐漸迷離的眼神,感受着她如一汪柔水般伏在他懷裡,只覺得一股熱火從心頭躥起,恨不能將這個害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揉進身體裡去。
他將她橫裡抱起,走到牀榻前,輕輕地放她躺下,自己隨即貼了上去,在她的耳垂上、面頰上、脖頸上反覆地輕吻着,一隻手也情不自禁地伸進她的衣襟裡,撫上她如絲般光滑地肌膚。
江月昭被他愛撫着,幸福滿滿地充塞着她的胸懷,盛不下了,就從喉嚨裡溢了出來,化爲一聲嬌哼。
她那迷亂地呼吸聽在容毓飛耳朵裡,如一個小火種點燃了他積在心頭多日地相思牽念,將他整個人都燒着了。他開始不能把持,呼吸越來越重,一邊伏在江月昭的肩窩處纏磨着,一邊伸手去解她的衣帶。
“不行…不可以…我快生了呢。”江月昭虛弱而無力地推拒道。
“小昭,我想你…我輕輕地…”容毓飛一邊熱切地在她身上探尋着,一邊懇求道…
待兩人一番親熱纏磨,正靠在一起喘息的時候,江月昭臥房的門被敲響了,青丫婆婆那煞風景的大嗓門在門外亮開喊道:“臭小子!忒沒良心了!來了就窩在媳婦兒身邊,眼睛裡還有我這個老太太嗎?”
牀上二人這才覺出自己未免廝磨地太久了,竟忘了外間有好些人等着見呢。
容毓飛趕緊起身穿好衣服。又給江月昭穿上衣服,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走過去開了門。
門一開,青丫婆婆拽着蕭都跨步走了進來:“哼!來了也不先見過…”
話未說完,一眼瞥見屋內二人潮紅的面龐,還有牀上未來得及整理的凌亂局面,青丫婆婆一下子閉了嘴,拽着蕭都轉身又出去了:“哎呀!我剛想起來,莊東頭小李媳婦兒請我吃狍子肉呢。剛纔就來叫,說是燉上了,快去快去!我要吃那剛出鍋地熱騰騰地燉肉,一定鮮美得不得了!”
一邊自說自話着,一邊已經拉着蕭都出了屋子,還順手將房門給關嚴實了。
“我說不來你偏來,你真是越老越不曉事了,這下可好了…”門外傳來蕭都抱怨的嘮叨聲。
屋內兩人相覷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不能讓人看笑話了,快整理一下出去吧。”江月昭邊說着。邊起身整理儀容。
兩人推開房門走出去地時候,就看到院子裡那張原木的八仙桌邊,整整齊齊地圍坐了一圈人,盛天榮夫婦、盛家兩個兒子、蕭都和青丫婆婆、遊在龍,一個也不少。
聽到門響,一衆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望向走出來的容毓飛夫婦。
榮嬸子最先笑了,指着江月昭說道:“你們瞧瞧容少奶奶這氣色,容光煥發的,唉!我這些日子雞湯魚湯的。算是白忙活了,都抵不上人家夫妻團聚這個把時辰…”
江月昭被她說得又羞又窘,趕緊走過去拿帕子去堵她的嘴。
“這些日子小昭在莊上多有叨擾,毓飛謝過榮叔和榮嬸。”容毓飛臉皮倒蠻厚實,未見有一絲地臉紅,走上前去正正經經地向盛天榮夫婦鞠躬致謝。
榮嬸子被江月昭堵着嘴巴。“嗚嗚”地說不出話來。盛天榮趕緊起身去扶容毓飛:“容大公子快起來。可折煞在下了。”
容毓飛直起身來,就見青丫婆婆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着他,他上前給兩位人家行過禮後,笑着問道:“婆婆,狍子肉吃得可香?”
“哦…那個嘛…”青丫婆婆侷促地摸了摸面頰,“那個是我記錯了,人家說的是明天…咦?臭小子!我沒說你的不是就罷了,你倒厚着臉皮排暄起我來了?找打是嗎?”
說完。青丫婆婆抽出金鞭衝着容毓飛就是一鞭子。驚得江月昭和盛家四口人一齊尖叫出聲。
誰知那鞭子去勢挺猛,等到了容毓飛面前卻輕飄飄地軟了下去。容毓飛也未躲閃。只一伸手就抓住了鞭梢,笑着說道:“婆婆息怒,我向你老人家陪不是了。你這鞭子用在我身上,可是大材小用了呢,婆婆好好地珍惜你這條金鞭吧,以後的用處可大着呢。”
說完,賊賊地笑看着蕭都。
蕭都被容毓飛打趣着,渾不在意地擺擺手,一本正經地說道:“飛兒此言差矣!只要你婆婆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都去闖,她哪裡有機會用鞭子?就讓她的金鞭閒着蒙灰吧。
青丫婆婆沒想到說來說去,竟引得自己挨一頓羞,氣哼着斥道:“你們兩個人!一個老不正經!一個小不正經!真真是要氣死我了!”
遊在龍給青丫婆婆斟了一杯茶遞過去,溫潤地笑道:“婆婆喝口茶消消氣吧,他們兩個人,一個新婚甜如蜜,一個小別勝新婚,難免會得意忘形,婆婆大人大量,不要跟他們計較了。”
青丫婆婆這才順了口氣,坐了下去。
待容毓飛扶着江月昭也坐定,遊在龍正經問道:“毓飛此來有何打算?能住幾日嗎?”
容毓飛看着江月昭,對她輕輕一笑,說道:“我準備呆到小昭生產後滿月,然後帶她走…”